“你害怕?”他捏紧了她的下颌,目光阴沉。 雪衣不说话,被药效折磨的双目涣散,既怕他,又想靠近。 他大概当真欠了她。 那么可怜,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让人情不自禁地动了恻隐之心。 若是趁着中药的时候碰了她,往后还不知要惹出多少眼泪。 若是不帮她,她又根本挨不过今晚。 崔珩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撑着双臂暂时直起了身。 可被勾起的火气哪儿那么容易消,他又换了手重重地揉了揉她的唇,而后凶狠地低头堵住了她的声音。 雪衣始料不及,声音断在了嗓子里,只能抱着他的肩,更热切地回应他的吻。 外面,守夜的女使秋容这一晚过的提心吊胆,实在想不明白表姑娘怎么会和公子走在了一起。 公子从前不是很不喜表姑娘么,连她送的画都不愿收下。 如今,又怎么深更半夜的带人回来? 秋容实在想不通,但里面的动静又听的真真切切的。 这位表姑娘当真是个有手段的,这声音听的她一个女子都面红耳赤,杨保身为男仆,更是老早就找了借口躲到了院外。 公子至仁至孝,服丧期间的三年未曾碰过任何女子,这甫一破禁,大约要到很晚。 秋容守了许久,打了个哈欠,便想着找两个可靠的侍女来盯着。 可她正要招人过来,那紧闭的门忽然打开了。 崔珩沉着脸出来,却仿佛比进去时脸色还难看。 他衣着整齐,沉声道:“去给她收拾收拾。” “是。” 秋容垂眸,不知发生了什么,屏着气转了身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余些许清浅的呼吸声。 秋容一掀帘子,便看到了一截趴着的雪白裸背。 腰上松松地裹了件薄衾,迤逦往下,遮住了一半修长的腿。 露在外面的地方干干净净,只蒙着一层薄汗,公子似乎并未对表姑娘做什么。 秋容敛了敛眼神,不敢多问,只管替她收拾。 擦完了背,她正欲将那盖住的薄毯掀开,那原本一直趴伏着的人忽然睁开眼,紧紧地按住了薄衾:“我自己来。” 她声音有些难为情,微微一回头,眼尾的湿红尚未褪去。 秋容不敢动,回头看向正在外间净手的二公子,只见二公子头也未抬,似乎是默许了,这才放了手,将帕子递给了表姑娘,转身出去。 雪衣又伏在枕上歇了一会儿,才慢慢揭开薄毯,收拾了一番。 这药本就消耗精神,解开之后,她又浑身无力。 雪衣勉强收拾到一半,便疲累的睡了过去,连薄毯都忘了盖。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接着帮她收拾。 大约还是那个女使吧…… 雪衣已经乏累至极,浑身又极其难受,只好任由她帮忙。 *** 渴,好渴—— 昏睡了一夜,雪衣迷迷糊糊再睁开眼的时候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混沌间,耳边仿佛当真听到了杯盏碰撞的清脆声。 她每日醒来总要先饮一杯温水,晴方知晓她的习惯,总是在她的床边放好。 可这回,雪衣再伸手去摸的时候,却并未摸到茶杯。 摸了半晌,手一空,她睁开眼,才发觉顶上的帐子不是银红的八宝帐,而是宝蓝的。 这不是她的厢房。 顿了片刻,昨晚的记忆忽然涌上来,雪衣脸颊上慢慢爬满了红晕。 她慢吞吞地撑着手臂往上挪,正欲掀起帘子,却忽然听见了大夫人的声音。 掀着帘缝的手一顿,她往外看,看到了大夫人正在外间和二表哥说话,那杯盏声正是他们在饮茶。 “……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替陆丫头相看的事你还记得么,说来也是奇了,竟然未成。”大夫人撇了撇茶盖。 “为何没成?”崔珩也端着杯子,余光却被那里间掀开了一丝缝的帘子吸引住。 明明没人比他更清楚缘由了,可他却好像当真不知一般。 “此事说来就话长了。”大夫人搁下了茶杯,“原本两人都说的不合适,我也信了。可谁知昨日却听闻原来这陆丫头是二房的那位特意接来要为三郎冲喜的。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幸好是没成,要不然以你那位二婶的脾性非得跟我闹起来不可。” “冲喜?”崔珩抬眼,“母亲是从何处知晓的?” “这你别管了。”大夫人幽幽地道,须臾又叹了口气,“你这个二婶不是个能容人的,此事又牵扯到三郎,你祖父祖母年纪都大了,当真出了人命的事恐怕要刺激到他们,我今日来就是想提醒你此事莫要往外说。” 大夫人一说完,雪衣瞬间脸色煞白,扯着帐子的手晃了晃,几乎要跌坐下去。 大夫人根本不让二表哥掺和,那他还会帮她吗? 何况,他昨晚根本就没真正碰她。 雪衣抓紧了手底的帐子。 崔珩正在她对面,敏锐地觉察到了那床帐的晃动。 他收回了眼神,淡淡地应了一声:“知晓了。” “不过。”大夫人顿了顿,“这陆丫头也是个可怜的,年纪轻轻的,又这样貌美,认真算起来,配三郎着实有些亏了。” 崔珩仍是抿着茶,脸上并不见什么动容。 大夫人知晓他不耐烦这些内宅的事,和这表姑娘更是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见他似是全然不感兴趣,于是叮嘱完便要离开:“行了,你知晓便好,眼下你刚出孝,你祖父尚未来得及为你请封,等请封之后,二房那边便无需顾及了。” 崔珩嗯了一声,起身送了送。 只是,转身出去的时候,大夫人仿佛闻到了一缕清淡的香气,回头多看了一眼:“你的屋子也用香了?” 似乎,还有点甜腻。 她记得,这个儿子分明是不喜那些媚俗的香的。 大夫人一回头,雪衣连忙松开了帐子,牢牢地躲回去。 屋子里的香气颇为清淡,真正浓郁的香气尽数萦绕在崔珩指尖。 他蜷了蜷手,神色如常:“近来天热,点着驱蚊。” 大夫人没听出什么异常,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等送完人再回来,崔珩一回头,正看见陆雪衣已经下地了。 “好了?”他扫了她赤着的足一眼。 雪衣轻轻点头,尽管有些难堪,还是对他弯身行了一个礼:“昨晚的事,多谢二表哥了。” “你无须谢我。”崔珩眼神从她纤细的脚腕上移开,声音淡漠:“昨晚本就是五郎做的不对,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一个表姑娘,寄居在国公府,即便是被欺侮了也不敢强求什么交代。 眼下要紧的是冲喜之事。 可二表哥昨晚并没碰她,难不成二表哥也不想答应? 她试图去问,可想起大夫人的问话又有些不敢。 正犹豫的时候,崔珩却已经要转身了。 雪衣一着急,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表哥留步。” “还有事?”崔珩回头,盯着她欲言又止的唇问道。 明明昨晚这手指还那样的热,可今早又变的冷冰冰的。 雪衣实在拿不准二表哥的意思,试探着问道:“是冲喜的事……” “我母亲的话,你不是都听到了?”崔珩凛着眉眼,似乎当真不想管。 “我不会给二表哥添麻烦的。”雪衣急切地解释道,“那慧觉法师的话并不可信,三表哥即便是娶了我也无用。” “你现在清醒了?”崔珩冷冷地看她,“知道自己在求什么吗?” 原来二表哥昨晚是因为她不清醒才没碰她。 那他是怕她反悔? 昨晚中了药也就罢了,她还能含混过去。 光天化日的,被他这么问着,她愈发感到自己的难堪。 可这是避不开的。 她除了他别无可求了。 雪衣硬着头皮,不得不点头:“我知道的。” 崔珩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委屈,想起了昨晚她的泪眼,隐隐又有些烦躁,将她攀上来的手缓缓拿开:“取悦人要有取悦的本事,你当真知道吗?” 雪衣这回明白了,他大约是觉得她做的还不够。 “我会学的。”雪衣连忙抓紧,忍住了羞意,攥着他的中指轻轻地摩挲,“二表哥,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第43章 一更 晴方原本是被带着去取茶叶的。 谁知, 取完了茶叶,那女使格外的多话, 又拉着她闲聊了好半晌。 她中途几次想折回去都不成行, 直到听到了主屋里传来横木砸落的声音,她才明白过来事情不对劲。 她应该是被刻意支出来了。 晴方撒手丢了茶叶便要去冲出去,可女使们早有准备, 捆了她的手脚, 堵了她的嘴,将她压在了柴房里任凭她如何挣扎都不准她出去。 捱了一晚上,直到清早的时候, 柴房里透出一缕光, 一声轻柔的嗓音唤了她,她朦朦胧胧一睁眼,才发现是娘子来救她了。 “娘子!”晴方呜呜地朝她挣,发丝凌乱,格外可怜。 雪衣上前,弯身替她解开了绳子和塞在嘴里的布:“你怎么样, 有没有受欺负?” “没有,她们只是不让我出去。”晴方摇头, 眼下更担心的是她, “娘子可曾受欺负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雪衣没直接回答, 揉了揉她发僵的手脚之后,便领着人出去,“莲姨娘,我的女使我带走了。” 莲姨娘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被她眼神一瞥, 脸色讪讪。 但二郎并未说什么, 此事也未闹大,莲姨娘便也息事宁人,掩着帕子咳了咳:“误会一场,昨日院子里丢了东西,我也是误会了你的女使手脚不干净,既都查清楚了,那合该让你带走。” 明明是他们蓄意设的局,现在反倒来诬她的女使。 但毕竟是仰人鼻息,此事即便闹到了姑母面前,无凭无据的姑母也不可能会替她出头。 雪衣只扯了扯嘴角,忍下怒意:“那姨娘且好好歇着,我便不打搅了。” 一主一仆,两个人趁着天色刚明回了厢房去。 莲姨娘盯着雪衣窈窕的背影看了许久,见她脚步虚浮,身上穿的衣服虽与昨日相仿,但若仔细查看仍是能发现并不是同一套,便明白五郎所言非虚。 “她的确是从清邬院出来的?”莲姨娘偏头问道。 盯了一晚上的小厮凑上前,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从昨晚进去之后一直到今早上才出来。” 样貌这么清丽,平时一副格外矜持的样子,莲姨娘原以为她当真是个贞洁烈女,没想到不过是嫌他们五郎身份不够,想要拣二郎的高枝罢了。 但二郎岂是那么好攀的,到最后她恐怕连个妾都捞不着! 莲姨娘收回了轻佻的眼神,暗自鄙夷,又是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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