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风寒而死的人,在云洲可不在少数。她还那么年轻, 不能就这么没了。 楚瑶也知道自己可能受了风寒,她的头特别的晕, 可她的目的本来就是回听雪楼, 又怎么可以这个时候离开。 看着林清舒担忧的眼睛,她的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她不想伤害她们任何一个人, 特别是像林清舒这么好的一个人。她能感受到她的真诚,她对人好,就只是想对人好而已,她不求回报。 可惜了, 她偏偏是江浸月的妻子, 偏偏是她挡住了路。 楚瑶头很晕,心里却很明白, 不能去医馆,去了之后, 要想再回来,根本不可能。不仅江浸月不会让她来,林清舒也会为了她的身体, 把她困在城中。 她连人都见不到, 那她还有什么机会?这一路过来受的所有委屈她不能白白的受。 林清舒叫了小厮去赶马车来, 让今夏和姜樱先把她扶到旁边的树底下避雨,她不能在淋下去了。 突然,楚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撑着地面从她怀里站了起来。 “不,我要去找它,我现在就要看到它。” 浸了水的衣服有百斤重,压得她直不起腰,但是没办法,她现在爬也要爬过去。 林清舒想上前拦住她,可楚瑶跌跌撞撞的身体根本没有着力点,连带着她也摔了下去。 本来白白净净的衣裙,现在满身都是泥渍,让她非常不舒服。 今夏看她摔了,赶紧过来扶住她,姜樱在旁边打着伞,一时到没有人顾得上楚瑶了。 楚瑶很累,也很狼狈,好在是在云洲,又是漆黑的雨夜里,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拖着疲倦的身体,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跌倒了又在站起来,反反复复,总算到了听雪楼门前。 林清舒刚刚摔那一下,好像把脚扭了,一落地就疼,竟然没能跟上楚瑶。 侍女见门口倒了一个人,胆战心惊的跑过来,一看是楚瑶,赶紧把她扶了进去。 侍女给她拿了干净的衣服过来,楚瑶麻利的换上,撑着马上要倒的身体一层一层的开始爬楼,她的房间在六楼,不是特别高,但是也不低 。 林清舒后面赶过来,楚瑶已经到了房间,她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受了不少的伤,刚刚湿漉漉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但是脸上的泥污还没有洗去,在白皙的小脸上特别的显眼。额头的纱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此刻被雨淋过的伤,咕噜噜冒着血。 林清舒忍着脚腕的疼,上前把又一次跌在地上的楚瑶拉起来,没有那重如百斤的衣服压着,楚瑶轻了不少。 “要找什么东西,我让人给你找?” 楚瑶摇摇头,借着林清舒的力站稳身体,推开面前的门。 房间里面还是和原来她离开时一样,并没有人动过,推开屋门的一瞬间,一股冷香扑鼻而来,她的味道都还没有散去。 林清舒跟了进来,又问了一遍:“你要找什么?” 楚瑶没有理她,径直去了房间,先在床上找一通,她知道林清舒在门口看着,所以一举一动装的很像,等把墙角化妆柜这些所有需要打开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楚瑶才微微松口气装做不知道东西在里面的模样打开衣柜的门。里面还放着几件衣服,都是比较素净的颜色,那抹红艳在其中特别显眼。 在看见发带的时候,她的表情眼神,都没有在装,是真真切切的失而复得的感觉。 她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捡起之前她亲手放在里面的红色发带。 她本来不想利用它的,这是江浸月唯一留在她这儿的东西,是世上最最最珍贵的东西,是她心中唯一的圣洁,可是,她最后还是利用了它。 林清舒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应该是找到了,凑近一看,竟然是一根男子的发带。 究竟是什么人的东西,能让平时温婉娴静的女子如此不顾形象,拼了命的回来取。 林清舒走过去,从里面拿了件厚衣服给楚瑶披上,无意瞟到一眼发带上的图案,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上面怎么会有一个月牙? 她和江浸月成亲后,江浸月当天就离开了,期间两人一直有书信往来,一次无意间知道了他的生辰,她给他寄过去的赠礼就是一根发带。 也是红色的,上面有一个小小月牙,在发带尾部,用白中偏黄形似月亮的颜色绣成。 她的母亲很早就离世了,她是被父亲带大的,女红一窍不通,月牙虽然简单,但是她也绣的磕磕绊绊,正面看着还好,背面的针脚就是密密麻麻,惨不忍睹。若懂一点绣工,粗略一眼就知道那月牙是新手所绣。 一时,林清舒有些想不通。若说只是相似的同款,也不无可能,毕竟红色的发带很多,月牙也不止她一个人用过。 只是,世间真的有那么相似的东西吗? “楚瑶姑娘,找到了的话,我们去医馆吧。”林清舒从后面拍了拍楚瑶的背。却半天不见回应,林清舒又从后面拍了一下。楚瑶慢慢睁开闭着的眼睛,声音十分虚弱,“姐姐,我好累啊!我不想去了。” 林清舒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还是很烫,“不行,这样下去你会很危险的。” 楚瑶整个人瘫软了下来,仿佛没有骨头一样靠在林清舒的腿上,抬手指了一下床边的一个矮柜,说道:“姐姐给我煎药吧,现在去医馆大夫都走了。”而后指了一下窗。 窗户没有关,一直有细雨飘进来,带着一些梅花瓣。今天的夜的确比往日都要黑,有屋檐挡着,所以飞进来的雨不是特别多。但依旧可以感受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个点大夫通常都不会在,更别说这样疾风骤雨的夜。她们去了也是白去,楚瑶不能在折腾了,她需要休息。无奈,林清舒和后面姗姗来迟的今夏一起把楚瑶扶上床,给她盖好被子。 此时楚瑶已经昏昏欲睡了,手中的发带握的死紧,今夏想给她拿开放在一边,给她处理一下摔在地上擦伤的手心,却怎么也掰不开。 “咦!”忽然,今夏疑惑道:“这不是两年前夫人绣给姑爷的发带吗?” 林清舒摇摇头,“不是,应该是撞了款式吧。” 虽然林清舒看着非常像出自她手的那一根,但怎么想那东西也不会在楚瑶手里。 虽然一直怀疑她是自己的妹妹,但是还没来得及确认过。她和妹妹唯一相同的地方就只有眉心中间的那颗痣,以及和自己相同的气质。 她不能凭借这一点就说她是失散的妹妹。 这样的痣,姜樱眉心也有,况且和她记忆里的痣更像,可姜樱不是。 早在她被送过来的时候,她就晃眼见过一次姜樱。当时她的哥哥姜佑还在店里做账房,她特意去问了一下。姜佑说:“那是我的亲妹妹,一母同胞。” 林清舒确定她这一辈子只绣过那一样东西,也只寄给了江浸月,即便没有亲眼看见他收到。而楚瑶,那日大雪天,是她们第一次见,根本不可能有她的绣品。 今夏翻着看了一下,肯定的说道:“不是,这就是夫人绣的那一个。”说着今夏把月牙的反面翻了过来,拿发钗往上面凌乱的线头里一拨,只见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黑洞,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今夏说道:“夫人你忘记了,当时你本来是想做个纯色的送给姑爷的,坐火炉边弄的时候火星飞了一点上来,把它底部烧了一个小洞,你又不想在做一条,所以就用线绣了个月牙在上面挡着。” 这么一说,林清舒想起来了,其实,在看见那个黑洞的时候她就已经记起来了。 那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绣品,当时还给手指刺破好几个洞,可不畏记忆不深。可是,本应该在江浸月那儿的东西,为什么会在楚瑶这里,而且看样子,它对楚瑶很重要。 从没有一刻这么好奇过楚瑶的身份,以前觉得她身体不好,不能突兀的去问一些话,就一直拖着。 现在突然就觉得不能在这么拖下去了,她的行为动作,穿着打扮,甚至说话做事的语气,看着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 普通商贾或是世家,是□□不出这样的仪态的,除非,是从那个有着朱红色高墙的天玑国第一尊贵的地方而来的。 她要找一个时间,好好确认一下楚瑶的身份。只是希望,不要和心中一些猜想相撞。 楚瑶躺在床上,不自觉的咳嗽起来,这一声,带回了林清舒的思绪。 林清舒拿出手帕,替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以及那股蜿蜒而下的血丝。 又吩咐人点了几个火盆进来,等把药熬好,喂她喝下去了才离开。 回了小筑,远远就看见屋檐下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手里提着一盏精致小巧的灯,像是在等她。
第三十三章 大雨过后, 干净的石板路上溅了许多泥,林清舒没什么表情的踏过去,心里还在想着那根发带。 她的东西为什么会在楚瑶那儿? 江浸月见她回来了, 提着灯上前来迎她,手中的披风顺势披在了林清舒身上。 林清舒看着他苍白没什么血色的脸皱眉道:“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江浸月浅浅一笑,说道:“等你回来。” 林清舒无语至极,等她干什么?她不认识路还是怎么的。 顺势推了他一下, 说道:“你快回去睡觉吧。” 折腾了一晚上,她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十分不舒服。 江浸月看出她的难受, 也没有缠着她闹,听话的跟着林清舒进屋, 却没有直接去房间, 也不让林清舒去,把她按在椅子上说道:“你等我一会儿。” 林清舒坐下来便不想动了,半靠着椅子背昏昏欲睡。 她感觉好累,抬一下手指都累, 好想闭眼睡觉, 脑袋里却不受控制的去想,想那根红色发带, 想新婚时隔着盖头隐约看见的那个健硕挺拔的身影,还有那封和离书, 眉心的小黑痣……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 本就受了寒的身体,愈发难受起来,林清舒挣扎着想醒过来, 眼皮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 她怎么努力, 怎么使劲也睁不开。 直到,额头上出现一只微凉的手,那手很大,好像特意暖过,起初贴上来时还有点热度,但应该是骨子里就很凉,凉风一过,手一下又冰了起来。林清舒感受特别特别清晰,脑海里恍惚想到一个词——鬼压床。 林清舒心里一慌,使劲的抬手,却好像灵魂被禁锢了一样,她明明清清醒醒,却无法支配身体。 突然,林清舒眼皮上的重压消失不见,猛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江浸月担忧的双眸。林清舒悬着的心,稍微一松。 “姐姐,刚刚也淋雨了吧?”江浸月一边撩开她额头上汗湿的一缕碎发,一边从身旁的矮柜上拿过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颗褐色的药丸,不由分说的直接喂进林清舒嘴里。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9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