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方守恒问道:“你这样绝情,是为深恨我呢,还是因为移情别恋的缘故?” 言双凤嗤笑道:“说实话,大概都有吧。” “那我也说一句实话,”方守恒喉头动了动:“你要恨我,只管恨,你要移情要跟什么人好,我当然也管不了,可是……那个‘吉祥’,你最好别再跟他纠缠,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为了你着想。” 他说完后,抬腿往门口走去。 言双凤见他将出门,冷冷地说道:“为什么是为了我着想。” 方守恒背对着她,手握紧,又松开。 言双凤却又道:“姓方的,我告诉你,就算吉祥再不好,他至少不会像是你一样……你放心,拜你所赐,我言双凤就算再蠢再惨,也不至于像是在方家时候那样不堪!” 方守恒缓缓地回头,对上言双凤的眼睛,他看到她的眼角有一抹狠厉的红。方守恒有些窒息,而后缓缓道:“至少,我不会真的要了你的命。” 言双凤眼神一变,有点讥诮地:“是么?可我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了。” 方守恒微震,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先前的和离带给言双凤的痛苦,只怕比他想象的更多。 他不能再说一个字。 在方侍郎离开后,如意跑进来:“娘子,他到底来做什么的?” 虽然如意在门口听了个七七八八,但总是不太明白。 言双凤垂首道:“不知道,他可能是失心疯发作了。” 雨燕姑姑叫了个小丫头进来,叫把地上的茶杯瓷片收拾了去,打扫妥当。 言双凤看着她指派下人的样子,微微地闭上双眼,忽然道:“姑姑先前在哪里住着?” 雨燕姑姑转头:“当然是在龙城。” “那么是为了我,才特意进京的?” “可以这么说。” 言双凤伸手揉了揉额角,又对如意道:“头疼,去拿两贴膏药来。” 如意不疑有他,急忙跑去了。言双凤又看向雨燕姑姑:“我好像……听过你唤吉祥主子?” 雨燕姑姑脸色不变,垂着眼皮安静回答:“是有吧,叫顺口了。” 言双凤道:“那阿苍呢?不是同僚,也是‘主子’吗?” 雨燕姑姑只撇了撇唇,似是个淡笑的样子。 她没有回答,却已经做出了回答。 言双凤屏住呼吸,自从救了赵襄敏,在虎啸山庄的种种风驰电掣般在心底掠过:“他到底……” 她本来想问“他到底是什么人”,话到嘴边又停下来,如果赵襄敏真的身份有异,雨燕姑姑等不过是奴仆等,他们未必就敢说出来。 言双凤只笑道:“看样子,他果然是前途无量。对了,先前给蓉儿的那长命锁,哪里置买的?花了多少银子?” 雨燕姑姑道:“这个是叫管事的去取的,究竟如何我并不知。” 此时如意取了膏药回来,小心给言双凤贴了,一股清凉之意自太阳穴透入,言双凤缓了半晌,问如意道:“姓方的走了?” 如意道:“是呢,曹姑爷才送了去。” 言双凤思忖了一会儿,道:“这姓方的被我骂了一顿走了,恐怕会背地里说我的坏话,你去把曹宜叫来,我打听打听看看他们都说了什么。” 如意即刻道:“是呢,先前他走的时候,看他的脸黑的吓人!”说着赶忙跑去找曹宜。 这边雨燕姑姑见无事,就也自去了。不多时曹宜跑来,一进门就道:“凤妹妹,你跟方兄说什么了?我从没见过他那样难看的脸色。” 言双凤道:“没说什么,是他自己气性大。姐夫,他没跟你骂我吧?” 曹宜笑道:“哪里,方兄是有涵养的人,不会背地骂人。不过……凤妹妹你也不好太得罪了他吧?我看方兄还很记挂你呢。” 言双凤呵呵道:“晚了,当初我在方家的时候他干什么去了?这会儿的记挂就像是秋天的扇子,没半点用。” 曹宜叹了口气,却又眼珠一转:“这也未必,世上破镜重圆的事儿多着呢。” “我不稀罕,”言双凤笑道:“何况我如今另有心上的人了,方侍郎早就是昨日黄花了。” 曹宜一听这个,精神百倍:“当真?妹妹心上的是谁?” 言双凤慢条斯理道:“总之是个比他……罢了,反正迟早晚你也会见着,昨儿蓉儿就见过了。” 曹宜越发惊愕:“蓉儿也见着了?这这……” “你不信?人家见面礼都给了,何其体贴,比姓方的不知好多少倍。”言双凤面有得意之色。 曹宜惊愕于她的不加掩饰,以及口吻中那明显的“另结新欢”的喜爱,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终于讪讪道:“二妹妹真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言双凤大笑两声:“我头一次听说‘巾帼不让须眉’这个词能用到这儿。”说话间往门口瞟了眼,轻轻地对曹宜招了招手。 曹宜会意地上前:“怎么?” 言双凤道:“那画中的人是谁,姐夫是知道的吧?” 曹宜的脸立刻皱了起来:“怎么又提这个?我、我可是惜命的。” 先前方守恒就一再说什么“性命”“生死”之类,如今曹宜又来了这句。 言双凤笑道:“难道那是个老虎?看着柔柔弱弱、倒像是个女孩儿家的。怕什么?我先前还以为那是姐夫的相好儿……” 话未说完,曹宜不顾体统地扑过来,张手就要捂言双凤的嘴:“打打打住!” 幸亏言双凤闪的及时,才没叫他碰到,她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干嘛动手动脚的!” 曹宜苦着脸道:“我的好妹妹,你千万别再说这话了,若是传出去,我以后连什么动手动脚的都不能了呢,只怕还要人头落地。” 言双凤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颤声问:“难道他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总之别提了,是我冒昧无知。” 言双凤暗暗咽了口气,笑道:“好啊,你若不告诉我,我就叫嚷出去!” 曹宜忙向着她打躬作揖:“凤妹妹,你惜我这条命吧啊!算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行不行?” 言双凤见他的嘴竟比蛤喇还要紧,心中又是烦躁又是惊异,曹宜是个肤浅的人,原本禁不住几句恐吓,但此刻言双凤这般敲打,他居然仍不肯说,可见那画中人给他的威吓,竟比言双凤还要厉害。 言双凤几度思量,终于转怒为喜地笑道:“罢了罢了,难不成他真是个老虎,那我不说了就是,总不能叫我姐姐当寡妇。” 曹宜听到老虎两字,又是一阵皮紧,听她说完,才以比蚊子高不了多少的声音哼哼道:“老虎算什么,哪位……可是能降龙伏虎的。” 一股冷气儿从言双凤脚底钻了出来,她觉着自己的笑都有点撑不住了:“好吧,既然是个神仙,那咱们就不说了,免得冒犯。” “是是是,不能冒犯不能冒犯!”曹宜如释重负,如蒙大赦。 言双凤故意又沉吟了会儿:“对了姐夫,说起来,蓉姐儿新得的那长命锁呢,我怕是假的,又怕我那人拿次货来糊弄,你悄悄地去跟蓉儿取了,到天和当去叫老掌柜的辨认一下,看是怎样的货色。如果是不好的呢,可见他没诚意,我就把他踹了,如果是好的……就再说。” 曹宜听了这个差事,却又喜笑颜开:“这个使得,我即刻就去,一定会分出真假,让凤妹妹得个真真切切的如意郎君。” 这边曹宜得了美差,兴冲冲去了,那边儿言如锦走来,笑问:“你叫你姐夫做什么了?他那样高兴。” 言双凤想要起身迎着,浑身竟仿佛脱力,双脚发软。 如意赶忙扶了一把,言如锦也诧异地上来:“怎么了?脸色这样差,是不是连日里忙乱操心,亏了身子?” 言双凤怕她担忧,笑道:“只是先前坐了太久,起的又急了才发晕的。” 言如锦仔细打量了会儿:“方侍郎来说什么?你跟他又不欢而散?” “他……”一提到方守恒,不免想到他今日那些莫测高深的话,言双凤强笑:“我跟他见了面就是斗鸡一样,难为他还乐此不疲地到我跟前。” 言如锦道:“以方大人的性子,还能主动上门来见你,实在也是难得了。” 言双凤就沉默下来,她实在没有精神再应付姐姐了,言如锦闲话了一阵儿,也看出她心神恍惚地,就吩咐丫头去取自己补身子的汤药来给她喝,又道:“你若是真觉着哪里不受用,不如也叫那大夫来看看……真真是个华佗在世。” 言双凤听了这个才想起来曾答应过要为方家老太君找那大夫的。 正要再把苍鹭叫来催问,外头突然又是一阵喧哗,紧接着,言如锦那边的丫头跑进来,一脸惶急地说道:“少奶奶,大事不好了,跟随大爷出去的小厮跑回来说,大爷不知怎么,竟给京兆府的人拿去了!” 言如锦大惊:“这是什么话?” 连言双凤也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京兆府好好地为什么要拿人?” 那丫头慌慌张张地说道:“他们说的不明不白的,好像是……因为一件宫里的东西,说咱们爷是私藏了还是怎样的……” 言如锦莫名其妙,言双凤听见“宫里”,只觉着天晕地旋,整个人往后跌了过去。
第70章 曹宜万万没想到, 自己不过是拿个物件儿鉴别鉴别好歹,居然就给逮到了京兆府。 他觉着自己简直是流年不利,前脚才被大理寺放出来, 后脚就又跑到了京兆府的监牢,这还真的给言双凤说中了,一回生二回熟,别人更没有他这样的运气。 京兆府的人倒是认识曹宜,太仆寺曹家的地位虽不算高,但曹宜也算是个玩的像样的纨绔子弟,京兆府里也有几个小校尉、文职之类的或认识他,或是点头之交, 但大多都是些酒肉朋友, 先前曹宜进大理寺的时候,这些人便隔岸观火,如今见他又犯了事, 自然没有个敢靠前的。 负责拿人的京兆府的尉官望着面前的那件长命锁,又看看面前脸如土色的曹宜:“曹爷,您……怎么也干起这杀头的买卖来了。” 曹宜连呼冤枉:“我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这这……这是有人给我蓉姐儿的见面礼。” 尉官笑了起来:“我说曹爷,这可是正经大内御造的东西,您说的给了贵小姐见面礼的,莫非是哪一位皇亲国戚?” “不不……”曹宜赶紧摇头。 尉官也知道不可能,方才那句只是调侃而已, 此刻便道:“那可糟糕了,偷盗御用之物, 私下传递这人非但自己是死罪, 还要拉你们曹府下水呢。”他敛了笑, 皱眉望着曹宜:“曹爷, 您是聪明人,现在最好痛快交代是谁给的东西,我们拿下他,你的罪责兴许能够轻些。” 曹宜的心如乱麻一般:“这、这是……”想到言双凤的交代,他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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