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无法接受虞逸指他为驸马一事。 但他这人,只要不是面对虞逸,一向自信,他有信心,不会有人比他更能入得了皇帝的眼。 毕竟,他可是虞逸看中的人。 怀着这一份自信,他才能克制住内心每日疯涨的,想要见虞逸的欲望。 他以为,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却没想到,虞逸会让许承来送书信,给他这一份惊喜。 信中,虞逸并没有说什么重要内容。 除了埋怨皇帝不近人情,蛮横不讲理,就是聊这几日生活中的琐事。 虽然都是一些唠家常的话,但落在连楚眼中,每一句话都像是甜言蜜语,让他欢欣雀跃。 他就着信,想象着她写信时的表情,嘴角便不自觉地扬起。 与此同时,想要见她的渴望愈发澎湃。 之后,虞逸以找许承玩耍为由,常常召他进宫。 皇帝见她没再天天念叨着要见连楚,加上许承也算是自家人,便没有阻止她,甚至还亲自拜托许承,让他好好陪陪虞逸。 皇帝没想到的是,虞逸让许承进宫的真正目的,是让他帮忙送信。 每一次,许承都没有拒绝虞逸的要求,但他总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虞逸觉得,已过去一个月,就算真是水土不服,也该缓过来了,更何况,他们行军打仗的身体健硕,不应该这么虚弱才对。 可无论她怎么询问,许承都说没事,即便被她逗弄得满脸通红,他依旧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为此,虞逸有些烦恼。 虽然只比她小五天,但怎么说都是她的弟弟,她总归是放心不下。 她在写给连楚的信中,提及了此事。 而连楚给她的回信中表示,他或许知道许承是怎么了,并且他向虞逸承诺,许承马上就会恢复正常。 在虞逸收到这封信后的第三天,连楚请许承到府中做客。 许承常年在军中生活,性子直爽,连楚便也不同他弯弯绕绕,直接道出这次请他来府中做客的缘由。 “公主说,许小将军这些时日似有些不爽快,若许小将军信得过我,可要同我说说?” 许承愣了愣。 随后,他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她多虑了,我没事。” “许小将军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连楚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既然许小将军不愿说,那么不如听我说说?” 许承视线自酒杯上移,挪向连楚。 连楚见他没有拒绝,便缓缓开口道:“许小将军不爽快,是因为公主当众接受我成为驸马。” 许承眉头一跳,眼神有些不定。 对于连楚所言,他既没否认,也没承认,但这恰恰说明了一切。 连楚原本只七八分把握,待确认事实后,他眸色不由一沉。 但他面上毫无波澜,手中把玩着酒杯,好似全然不在意。 “其实,许小将军的心情我能理解。许小将很少同姑娘家接触,于许小将军而言,公主是最为亲近的女子,许小将军对公主抱有好感,也很正常。” 听到这儿,许承才缓缓开口:“正常吗?” 因幼时弄哭过女孩子,许承一直觉得,女孩子弱不禁风,所以他总是对姑娘家敬而远之。 一般女孩子感受到他的冷漠,都不会再主动靠近,只有虞逸,会锲而不舍地逗弄他,总是惹得他面红耳赤,还逼着他叫姐姐。 虞逸的存在一度成为他的噩梦,以至于他随父亲离开皇城时,也并没有多么不舍。 只是偶尔遇上倾慕于他,却又因为他冷眼相待而避他如毒蝎的姑娘时,他才会想起,深宫中有个不管他态度如何,都不冷待他的小公主。 但这份回忆,也随着日月更迭逐渐减淡。 直到,郑唯则来到靖夷。 郑唯则身为状元,按理应该在皇城安安稳稳地当文官,过好日子,可他却来到了在刀尖儿上舐血的沙场。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他是怎样想的,因此都对他抱有极大的好奇心。 许承也不例外。 郑唯则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见大家好奇,便把虞逸点他做先生,他装病逃避,以及虞逸成全他的梦想,为了他向皇帝请命之事,纷纷道出。 他对虞逸极为崇拜,将缘由娓娓道来时,还时不时掺入一些自己私人的感情,把虞逸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在其他将士都在感叹,这公主殿下有识人之明时,唯有许承有些恍惚。 这些年,他不少听到身边的人议论虞逸,但都是说她行径荒诞。 每每这时,他都会在心底暗暗地想,虞逸虽然有些坏心思,但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不堪。 但他也知道,自己说了,他们也听不进去,于是他把这份自认为对虞逸的了解,埋藏在心底。 而从郑唯则口中再听到虞逸的名字,他忽然发现,或许,他其实也没有那么了解她。 他不禁开始想象,现在的虞逸是什么样的。 后来,他开始和郑唯则熟络起来,他有意无意地向郑唯则问起虞逸的事。 其实,郑唯则只见过虞逸一面,但是许承问起,他就来了兴致,将那一日见面的事反复说,夸大说,总之是怎么能把虞逸捧上天,他就怎么说,恨不得把一个时辰的事,说他个四五天。 在郑唯则日复一日对虞逸的夸赞下,许承对虞逸的好奇心愈发旺盛,并在心中勾勒出了她的形象。 他觉得,再见到她时,自己一定会比她先认出她来。 到时候,他定要好好挫挫她的锐气,以报小时候被耍弄的仇。 想象起他们重逢时的场景,他开始忍不住偷着乐,此外,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这份期待,甚至让他数次在梦中与虞逸相见。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那样一个场合,那一种敌对的情况下重逢。 那个少女就那样散漫地对他笑,对他说“好久不见”。 一切都和他设想的不一样。 但是,一直以来只存在他想象中,已然及笄的少女终于站在了他面前。 一股浓烈的感情自他胸腔中爆发。 然后,他跑了。 时隔多年,他发现自己越发不会对付虞逸。 分明他已经能够在军中独当一面,但是面对虞逸,他始终溃不成军,无一例外。 他觉得,他和虞逸,或许天生不对盘。 这样的情况以那晚的筵席为终止。 虞逸当着满殿人的面,说连楚是她认定的驸马。 他身上有很多刀剑留下的疤,他不怕苦痛,但那一瞬,蔓延至全身上下的疼痛让他难以承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去看了大夫,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某日,孙母见他魂不守舍,调侃了一嘴,“你这是被喜欢的姑娘拒绝了?好好的男子汉,这么颓废做什么?” 这一句话点醒了许承,让他恍然大悟。 原来,他喜欢虞逸啊。 他心底的压抑和痛苦,都是源于这一份喜欢。 只是,他察觉得太晚,一切都尘埃落定,他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而此时此刻,虞逸的心上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他对虞逸抱有好感是正常的。 连楚将手中的酒杯轻轻往桌上一放。 面对许承的疑问,他悠然道:“如公主这般,不对她抱有好感才奇怪。更何况,许小将军与公主有两小无猜的情分,许小将军又是公主的弟弟,这一份好感,自然是比旁人都要多一些的。” 许承没有怎么听明白连楚的话,但还是纠正道:“我只比她小五岁,论成熟,我应当是她兄长。” “好。”连楚付之一笑,顺着他的话道,“作为兄长,疼爱的妹妹要嫁人,心中自然是不痛快的。” 许承怔了怔。 他细细咀嚼了连楚所言,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连楚是说,他的喜欢是兄妹之情。 一时间,他脑袋彻底乱了。 他不能否认连楚的话,毕竟,他不曾体会过男女之情,也分不清自己的这份感情到底属于哪一种。 他混乱道:“所以,我心中不痛快,只是因为妹妹被抢走了,占有欲作祟?” 连楚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不错,就像如今陛下不痛快,觉得女儿被抢走,不愿我和公主见面一样。” 有了同等对比,许承信了几分。 这几天,他其实一直在自我怀疑,他为何会喜欢上虞逸那种,动不动就耍弄他的人呢?他又没有享受被虐待的癖好。 但要说这份感情源自兄妹之情,他就能容易接受很多。 毕竟,子不嫌母丑,他作为兄长,也不能嫌妹妹性子恶劣,对妹妹的爱护,自然也不会因为她的性子而减少。 总的来说,他没有享受虞逸对他的戏耍! 想着想着,他就豁然开朗了,“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心中不痛快!” 自我肯定了一番后,他继续向连楚请教,“那么我该怎么做?” “许小将军和公主是一家人,你要说服自己,无论公主和谁成亲,都不会改变你们的关系。”连楚摆出为人师表的姿态,“然后,许小将军要向公主给予祝福,为自己的这份占有欲做一个了结。” 许承连连点头,将连楚的话奉为圭臬。 之后,他在连楚一通开导下,逐渐开怀,脸上重新洋溢出笑容。 离开之际,他叹了口气,对连楚道:“做兄长的,真是不容易啊。” 连楚不置可否,笑着目送他离开。 待许承完全不见了,他轻声喃喃:“是啊,对公主,你做个兄长就好。” 连楚承认自己卑鄙,仗着许承不懂男女之爱,将他尚不成熟的感情往另一处引导。 许承单纯,认定一件事就不会转弯,只要他认定对虞逸的是兄妹之情,无论他此前抱有怎样的心情,之后也只会把虞逸当妹妹来看待。 这样一来,许承不会伤心。 而虞逸,也不会为此愧疚。
第50章 虞逸再见到许承时, 他已恢复了正常。 就是恢复得有些过了头。 面对虞逸,他摆出一副长辈姿态,面带微笑, 甚是慈爱,让虞逸一度产生幻觉,觉得他顿悟得道, 即将成佛。 他主动提出要帮虞逸送信,说要成为月老, 为她和连楚绑死红线。 最夸张的是,他拿信离开时,还摸了摸她的脑袋, 对她道:“我的妹妹,我虔心祈祷,祝你和连楚能够永远幸福。” 虞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大白天竟然感受到森森凉意。 她合理怀疑,许承是中邪了。 等到许承的人影都看不见了,她才反应过来。 谁是他妹妹? 她分明是姐姐!比他大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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