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突地一跳,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她敛了敛心神,缓缓问道:“是什么?” “我只是猜测,但是从伤口上看,却是很像御剑山庄的人所为。” “御剑山庄。”江月喃喃念道,右眼皮突兀的跳了几下,心里也空空的极是疼痛难忍。御剑山庄,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自从两年前,离开之后,就已经是在下意识的避免着这个名号了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问道:“你确定吗?” 苏叶点了点头,极是肯定的回答:“我肯定,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御剑山庄的人所为。” 江月不由得深思起来,御剑山庄在江湖上虽然是第一大庄,但是它却一直退于江湖,不再干涉任何事物。可是近两年来突然重出江湖,打着天下第一庄的名号壮大势利,究竟为何缘由弃祖训于不顾?而且如今也未曾听说过齐云山与它有所冲突,这一次,御剑山庄到底意欲为何?难道仅仅是因为为名除害,彰显第一庄的名声? 她看向连翘,见她摇了摇头,便也明白这一次御剑山庄的目的难以猜透,就在这时,苏叶的话却是真正把江月的心给扰乱了。“小姐,最重要的是,他说,他有虞河老人的下落。” 一句话,彻底把江月伪装的冷静和沉着打破。她忽的抓住了她的双肩,追问道:“你说什么?虞河爷爷,你说是他知道虞河爷爷的下落,是吗?” “嗯,小姐,他手里有他的信物。”说话间,白薇拿着一块玉玦走了上来。 “爷爷——”江月慢慢接过了玉玦,顿时心里千万般滋味混杂,是悲,是喜?或许正是或悲或喜,要知道,这玉玦,他可是从来不离身的。她轻轻的摸着这一块暖玉,抚过了那一枝红梅,眼睛一阵酸涩。 似是想起了什么,在第一朵红梅的正下方,她用手指轻轻的摩擦,慢慢的,一个红色的朱砂小楷便浮现在了暖玉上,只着一个鄄。爷爷说,那是他最爱的人的名字。守着它,就像是她依旧在他的身边一般,就不会那么孤独和寂寞了。玉玦如今假于他人之手,难道爷爷已经……不会的,怎么会? “小姐,虞河老人不会有事的。”连翘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江月放开了苏叶,回过身来看她,眉宇间尽是不解。连翘心下一片担忧,愈是亲人,小姐就愈发的紧张和悲伤,反而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当下解说道:“小姐,这玉玦虽然不离身,但是你想一想,如果虞河老人死了,这齐晓宇是断然不敢把这玉玦送过来。既然他有胆子到这里,必然是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利用了这玉玦和你与御剑山庄的复杂关系,也便更有把握你会医治好他。” 江月确实是急昏了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当即问道:“那又如何?” “其一,既然他说,是有虞河老人的下落而不是说是恶讯,那便是说,虞河老人现在定然无恙,至于情况等,得要齐晓宇醒来后才能明白了。其二,齐晓宇是何等聪明之人,我相信他定然不敢刻意欺骗,这后果可是他不能承受的。他若是假,接过必然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不会。其三,这齐晓宇定然会在此基础上告诉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我们不妨先准备好他要给我们的大礼。” 连翘的分析环环入扣,让江月很快平复下来,连翘说对了大半,不过这齐飞和齐猛自尽只为他一人,定然是有什么缘由的,这件事很是蹊跷。难道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忙吩咐道:“白薇,你且去看看两个人的伤,到底是不是御剑山庄的那套噬心掌法。” “噬心掌法。”在场的人无不脸色大变,惊叫出声。 白术被吓得脸色苍白,声音也开始哆嗦起来,“小姐,是真的吗?”她是唯一到过御剑山庄劳室的,这等掌法,是御剑山庄最残忍,最狠毒的武功,是专门为了惩治仇人及犯了严重庄规的家仆使用的。中掌的人无不七窍流血,心脏碎裂而死。 江月点了点头,秀眉轻蹙,“我也不确定,但是是在百分之六十以上。若是我猜的没错,他们二人定是将全身功力全部传给了齐晓宇,所以唯有他一个人存活,而其他两人则是……齐晓宇之所以将爷爷的信物拿了出来,还有一个原因,天下之大,就算御剑山庄知道了他在我相思谷,也决然不会冒着倾江湖之险,与我为敌。齐晓宇,他也是为了保命,要挟我收留他呢。” 苏叶恍然大悟,“所以,他才会是这样,故意只讲一半?” “嗯。”江月颔首,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现在,我倒是要看看,我救活了他,是他要挟我,还是我江月要挟得了他。小诸葛是吗?我今日就来会一会他。”说完,抬起脚就往内居走去。 几人看着床榻上躺着的清秀公子,很难与齐云山上的匪盗结合起来。江月看了一眼苏叶,她会意的走上前,为他敞开了衣襟,果然,胸口上一个红黑色的掌印愈加明显。中掌之人,先是红色,在慢慢褪至黑色,最后全黑,也就是这人油尽灯枯之时。 看着这红黑掌印,苏叶感叹道:“如果不死那两人的内力,怕是现在,这个人已经到阎王殿去报到了。” 白术直接是蒙上了眼睛,看来是以前的事太过于触目惊心了,眼睁睁看着别人在这种掌法中死亡,在她的心里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没有人知道,御剑山庄,凡是一次进庄的人,必定是先要到地牢看一看,以作为一种警告,这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一庄。 江月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是一般人所有。忽然间,榻上的人嘤咛了一声,冷汗直冒,似是陷入了痛苦之中,同时间,他胸口的血管迅速涨大,仿佛随时便可爆裂。自知已不能再拖,“针。”江月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第十九章 月下情,酒醉人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范成大《车遥遥篇》 半月泉边,江月抱琴而立,心里久久难以平复。齐晓宇未醒,自己也只是暂时把他的毒性压制,要想全部治好,怕是要一个月日日为他施针号脉了。白薇带回来的消息和自己的猜想一致,到底是什么,才会让两人甘之舍弃自己的性命,只为了他能够独活? 他们,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匪盗那样吗?为何,我的心里如此的不安,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同御剑山庄有关。御剑山庄,有多久不想听见了,而他们,是不是很幸福的生活着,就算没有她,依然继续着每一日。 他呢,也是还好吗?她慢慢捂住了心脏的位置,眼睛中有少许晶莹的泪珠滑落。只有在月夜之时,面对这半月的湖水,眼泪才会如这般肆意流淌。我,难道还爱着他吗? “美人如兮,桃之夭夭耀春华。”突然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衣袖一摆,似是在抚琴,实则是在擦掉脸上的泪痕。只听见‘铮’的一声脆响,江月宛若漫不经心的答道:“你怎会来这,怎么,有兴趣听我来一曲吗?”她转过身来,慢慢走至他的身边。 “好啊。”墨雪夕浅浅一笑,身后的桃花在月光下开得更加的妖艳。只见他缓缓的坐在了草地上,单单一个动作,就是那般的优雅而高贵出尘。 江月微微愣了一下,随之心里也涌上了一股快感,嘴角上扬,同样不拘小节的坐在了草地上,把古琴放在了腿上。问:“你要听什么样的曲子?” 他凝上了她的眼睛,声音温润如玉,仿佛就是一曲绝妙的琴音。“长相思可好?” 江月再次愣了一下,在他的身边,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心脏的位置好像不那么痛了。突然间涌起了一股想法,如果能一直享有这种温暖,那会是她此生最美也是最完整的存在。手一动,慢慢的拨起了琴弦。 眼光流转间,朱唇轻启,“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栏,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箫声响起,和着古琴声,声声缠绕却又始终相衬相追。两人对望了一眼,眼中皆是浓浓的赞赏和笑意,江月继续唱到:“天长路远魂飞苦,梦回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日,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音色婉转停下,一曲刚好终,箫声也恰好合奏完结。许久,也没有人开口。静默中,仿佛还可以听见那合奏的相思曲——长相思,久久在耳边,在心底来回回荡。 “你的琴音很美。” “你的箫音韵味很强。” 两人异口同声赞美道,对望了一眼,皆是笑了出来。今夜的他们,无关江月和墨雪夕,无关江湖朝廷,也没有任何的嗯怨情仇。有的,只是仿若相交了几十年的默契,以及那份淡然处之的美好。 江月把古琴放在一旁,慢慢站了起来,径直来到柳树旁边的石桌前,把酒壶和两只玉杯拿了过来。“月娇如玉,桃红齐艳,一曲作罢,不如小酌几杯如何?” “正有此意。”墨雪夕接过玉杯,把酒壶也拿了过来,刚刚倒出少许,一阵清香的味道传来,饶是他这般品过宫中无数美酒的人,也经不住感叹一声。“味清香醇厚,润入心脾,大有未尝便醉了的意味。若我猜得没错,这定是用桃花酿的酒。” 江月缓缓坐了下来,白色纱裙随风散开。突然,头上的玉簪掉落,三千青丝倾斜而下,衬得雪白的肌肤,更加白皙滑嫩,仿若是一匹上好的雪缎。月光下的江月,美得更加的惊心动魄。看得墨雪夕一阵晃神,心狠狠的跳动了几下。 江月却恍若未觉,端起盛满酒的玉杯放到鼻尖下轻轻的嗅了一下,满意的展颜一笑,一动一静,倾国倾城,仿若是月夜下沾满玉露的玫瑰,娇艳妩媚,却又透着一股干净和美好。“自然,这桃花酿,可是我相思谷中的一绝。取的是无根水,花是满树中开得最艳的那几朵。这桃花林中,一年也就可以酿一两坛,当然就是上等的佳酿了。” “哦?”墨雪夕淡然一笑,举杯轻抿了一口,酒香沿着喉咙流下,顿时说不出来的清爽和美好。“这酒,当真是世间极品了。” 这一边,江月已经自顾自的喝了几杯,看着她完全属于自灌的行为,墨雪夕微微蹙了蹙眉,抢过了她的酒杯。“再喝就醉了。” “呵呵。”江月低低的笑出了声,因是多喝了几杯,脸颊微微红了起来,更显娇俏迷人。她拉了拉墨雪夕的衣袖,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了。“你说,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了?” 墨雪夕神色微变,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珠,心里生出了些许担忧和心疼。“没有人不要你,月儿。”不知觉间,称呼已经变得亲切而暗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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