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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侧妃扶着肚子，温柔道，“到今日刚好七个月，”顿了顿，又说，“你是不是被我的肚子吓到了，梁院正说，我这次怀的是三胎。” 盛耘心中轻叹一口气，果然是多胎。 这在现代都是极危险的事，更何况是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了。 方侧妃看出盛耘脸上的凝重，眉心微蹙起来，“盛姑娘，我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我先为娘娘把脉罢。” 方侧妃忧心忡忡的伸出手腕，盛耘轻轻捏住。 良久后，她收回手，容色淡淡的说，“娘娘放宽心，三个孩子都很健康。” “是吗？”方侧妃也曾听人说起过盛耘的医术，见她态度从容，心中安定不少。 盛耘冲她点了点头，“不过，多胎对母体的负荷到底也大，娘娘临产前可尽量少用些膳食，若是可以，每日能多活动一会儿，就更好了。” “我听盛大夫的。”方侧妃温柔的说，她容貌娟秀静好，和方老夫人如出一辙。 盛耘又交代了方侧妃几句怀多胎的注意事项，便起身离开了。 外殿，太子还在，见盛耘出来，他问道，“敢问盛姑娘，方侧妃的胎像如何？” 盛耘听太子询问，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方才她怕方侧妃多想，有些话并没有说出来。 不过，此刻面对太子，倒是不必遮掩。 她朝太子拱了下手，“女子生产，本就是一脚踩在鬼门关里，多胎尤甚，加之方侧妃身单薄，她的情况并不理想。” “可之前，太医并未提及。” “许是因为从目前来看，方侧妃和三个孩子都是康健的。” 太子也不是个蠢笨之人，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盛耘的意思，“你是说，眼下母子四人都是康健的，但到了生产之时，方侧妃可能没有力气平安的生下三个孩子？” 盛耘点了点头。 “若是孤大人孩子都要保住呢？” “那就只能提前催产，不过这样生下的孩子，势必体弱。” 太子陷入沉思，太子妃的身子算是康健，又有国医圣手、医女婆子日日看顾，且足月生产，三子一女中尚只能存活两个，方侧妃的身子这般柔弱，倘若早产，最差的情况，只怕一个都保不住。 太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当着盛耘的面却没有说出来，“你让孤再想想。” 盛耘“嗯”了一声，“太子若是没有旁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孤送你。”太子站起身来，陪着盛耘一起朝外走去。 软禁盛耘的这些日子，他又请了几个大师给盛耘批命，其中有一个大师亦勘破盛耘的凤凰命格，道她主大吉，其他大师虽没有说的这般详细，但也指出盛耘的命格贵不可言。 如皇上一般，此时太子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出了仙福殿，盛耘停下脚步，冲太子拱手，“太子请留步，您政务繁忙，送到这里即可。” “无妨，孤还有些旁的事想跟你说。”话落，他率先朝前走去。 盛耘抿了抿唇，只能跟上。 “你就不想知道，孤有什么话想跟你说吗？”走了一段，太子有意放慢步伐，询问盛耘。 “太子请说。”盛耘看向太子，神情恭敬而疏离。 太子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盛耘，“孤很喜欢你，想纳你为庶妃，自然，这只是暂时的，等孤日后登基，便封你为后。” 太子突然起来的表白吓到了盛耘，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太子却很自然的从怀中取出一只玉镯，就要往盛耘手上套，“这只镯子是母后临终前交给孤的，让孤成婚后送给自己的妻子，如今孤就将它送给你。” 垂在身侧的手被太子碰到的那一瞬间，盛耘才反应过来，她受惊的往后连退三步，“太子，此事太过突然了！” 太子往前进了两步，看着将两只手都放在身后的盛耘，压抑着道，“你不愿意？” 盛耘又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道，“太子龙章凤姿，身份贵重，南临有千千万万、冰清玉洁的女子任由您挑选。可我，着实不合适。我的事曾经也闹得风风雨雨，您应当有所耳闻，我做过吏部侍郎江擎的妾，也没名没分的跟过嵇太尉，心中还有一个青梅竹马，我实在配不上太子殿下。” “孤不介意。”太子就像没有听到盛耘对自己的贬低一样，淡然的说道，还想将手中的玉镯套在盛耘的手上。 盛耘看着那只镯子，却突然道，“太子方才说，顺成皇后让您在成婚后将这镯子送给您的妻子，您与太子妃不是已经成婚了吗？” 太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盛耘一眼，“太子妃只是太子妃，未来南临的皇后才是孤真正的妻子。” 这套逻辑根本就是狗屁不通，属实惊呆了盛耘。 “可我并不喜欢您。”眼看太子伸手要拿她背在身后的手，她急忙道。 “为何？”太子伸向盛耘的手顿住，带着储君的威严，不解的问，“江擎和嵇谌都将你当作玩.物，前者逼你为妾，害得你家破人亡，后者欺骗你的感情，当初更是派了青城四鬼在顺天府大牢侮辱你，而孤却肯许你名分，给你无上荣华富贵，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慢着，你说的青城四鬼是怎么回事？”盛耘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盯着太子问道。 太子听盛耘问起此事，眼中露出一抹意外，“怎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初你离开江府，被顺天府的衙役为难，后来更是险些死在牢里是谁的手笔？” 盛耘眼神明灭，握紧了手指，她不敢相信这些事都是嵇谌做的。 太子看出她的心思，笑了一声，“这些都是嵇谌授意的，你离开江府后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算好了的，不然他怎么让你心甘情愿地跟他回府。”
第187章 盛姑娘要的聘礼是您的项上人头 与太子约好方侧妃生产之后再给他答复以后，盛耘恍恍惚惚的走在回琼花院的路上。她的灵魂仿佛离体一般，感受不到对这个世界的一点真实。 她将手按在胸口，这里闷得厉害，难受的想哭，但偏偏哭不出来。 强撑着回到琼花院，没有理会阿喜的关心，她回房找到床榻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第二日时，阿喜瞧出不对，禀告到太子那里，太子让人送了一个姓卫的年轻太医过来，卫太医给盛耘把过脉后，说是忧思难遣，要等她自己想通才能醒过来。 太子听了卫太医的回禀，对盛耘越发不喜，眉眼之间掠过一抹阴鸷，“这几日，你就在琼花院照看着，务必早日让她清醒过来。” 卫太医领命退了下去。 到第三日夜里，盛耘还是没醒。 阿喜急了，“卫太医，这都三天三夜了，您还有没有旁的办法，能让姑娘醒过来？” 卫太医想了想，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针包，展开后，抽出最粗的一根，扎在盛耘的中指上。 十指连心的痛，让盛耘指尖颤抖，眉头紧紧皱起。 卫太医拔出银针，拭去殷红的血珠，又扎在食指上。 十根指头扎了个遍，盛耘总算悠悠转醒，她眼神空洞的看着阿喜，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我睡了多久了？” 阿喜伏在床前，满脸担忧，低声道，“姑娘，您睡了整整三天三夜了。” 怪不得眼前的年轻太医会使用针刺十指法。 “外面炉子上温了粥，奴婢去给您端过来。”阿喜说着，朝外跑去。 盛耘复又闭上眼睛。 没多久，阿喜端着一碗粥过来，盛耘勉强睁开眼睛，在她的服侍下，用了一小碗粥。 用完膳，盛耘身上也又有了一些力气，她尽量不去想嵇谌，而是问起方侧妃的情况。 阿喜摇了摇头，“奴婢这几日一直在琼花院里，没出去过，不过外面一直很平静，想来方侧妃是无碍的。” 盛耘“嗯”了一声，静了会儿，说道，“一直躺着，身上酸困的很，我想出去走走。” “如今外头的风正爽利，出去走走也好。”阿喜说着，服侍盛耘起了身，搀着她朝外走去。 到了廊下，风果然凉爽的很，盛耘走到栏杆旁坐下，背靠一根红柱，望向庭院中开得正艳的石榴花，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回去吧。” 阿喜看得出盛耘的情绪很消沉，喏了一声，躬身退下。 盛耘盯着石榴花看了一会儿，轻轻闭上眼睛，头顶灯笼映出来的橘红色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暗。 这三日的浑浑噩噩，就像是一场梦，梦醒后她依然逃不脱南临这个炼狱。 江擎、嵇谌、太子，就像套娃一样，除了官位大小、皮囊不同，骨子里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都从来没有将她当做一个人，一个平等的人看待过。在他们的眼里，她更像是一只宠物，他们不择手段的将她捉来，关进笼子里驯养赏玩，随便给她点小恩小惠，就想要她的忠心。 既然如此，那就共沉沦罢。 盛耘心里有了主意，整个人轻松不少，放肆享受微风的吹拂。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轻促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最后停在她面前。 盛耘慢慢睁开眼睛，恹恹的叫了声“太子”。 太子在她身边坐下，“身子好了？” 盛耘颔首。 太子沉默片刻，又问，“那可以给孤一个答复了吗？” 盛耘望向太子，“如果太子能出得起聘礼，我当然可以答应您。” “你想要什么聘礼？” “嵇谌的项上人头。” 太子愕然，“据孤所知，比起嵇谌，江擎才是那个伤你最深的人，为何你不恨他？” “我并非不恨江擎，只是更恨嵇谌，日日夜夜，锥心刺骨。” “孤还以为你会更恨始作俑者。” 盛耘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站了起来，“太子想好了，再来找我。”话落，恭敬的行了一礼，往里走去。 太子看着盛耘进了屋，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本以为只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意趣。 世间女子，面对抛弃自己的丈夫，哪个不是只恨透了丈夫的新欢，对丈夫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唯独她想要了负她之人的性命。 嵇谌？太子咀嚼着这个名字，反正日后也是要除了他的，如今提前了，也好。 太尉府，嵇谌在盛耘昏迷第一日就收到了消息，想到当初的事，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明知是错，现在他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煎熬了几日，得知盛耘醒过来的消息后，他还未松口气，齐三又道，“盛姑娘已经松口答应嫁给太子。” 嵇谌脸色骤变。 齐三连忙又道，“她要的聘礼是您的项上人头。” 嵇谌的脸色越发难看，不过眼底的焦躁到底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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