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钟雪凝的表妹,朱慧兰啊。”朱慧兰很自豪地介绍自己道。 长孙愉愉眨了眨眼睛,真的不记得钟雪凝提及过这位表妹了,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来者都是客人。“原来是朱姑娘,莲果你引朱姑娘往芳明轩去啊,姑娘家都在那边儿。” 莲果忙地应了声,偏朱慧兰却跟个木桩似地站着不动,只盯着长孙愉愉看,“你好好看哦,你怎么只插一柄玉梳就那么好看啊?我时常被人笑话,是不是头上的东西戴太多了。” 说着话,朱慧兰突然就伸手把脑袋上的那些个珠钗、金步摇地往外扒拉,“我不戴了,这些我都不戴了,我也要只戴玉梳。” 众人都被朱慧兰的举动给惊呆了,莲果傻傻地任由朱慧兰把扒拉下来的金银首饰往她手里塞,片刻后才回过神,“朱姑娘,这怎么使得。”说着莲果就把东西往回塞。 朱慧兰却是大手一挥,“你拿去,我不要了。” 莲果简直被气笑了,说得好似打发要饭的似的。她们晋阳公主府的人会稀罕她这些金子?想是如此想,但莲果还是默默地吞了口口水。真重啊,全是实心儿的。 长孙愉愉笑了笑,“莲果,这是朱姑娘给今天的义卖捐的,你拿去换成了银子数,到时候好报数。” 莲果这才应了。 朱慧兰绕着长孙愉愉转了半圈,“呀,县主你这脸蛋是怎么打扮的呀?怎么那么白,你用的是哪家的粉和胭脂啊?”
第26章 好在冬柚灵光, 一看到朱慧兰,早就跑去把钟雪凝给找了过来。 钟雪凝过来是,长孙愉愉正对着朱慧兰含笑道:“我没有粉, 胭脂用的是自己制的。” “多钱啊,你能不能卖我一点儿你用的胭脂啊?” 朱慧兰眼瞧着就要上去扒拉长孙愉愉的手,亏得钟雪凝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打下了她的手。 “朱慧兰, 你在做什么?”钟雪凝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朱慧兰摸了摸被打疼的手, “表妹, 你做什么打我?” 钟雪凝朝长孙愉愉歉意地笑了笑,“华宁, 抱歉啊。”要不是朱慧兰出了名儿的人傻钱多,她这次也不至于会邀请她。 长孙愉愉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朱姑娘很实诚。” 朱慧兰这回稍微正常了一点儿地说话道:“其实我早就猜着你是华宁县主了, 钟表妹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以前还不信,今儿见了本人可才算是知道了,女娲娘娘造人比我还会想呢,我就想不出, 原来人还可以这么长的啊,太好看了。”她带着一点儿不知道哪儿的乡音, 听着特别滑稽可乐。 长孙愉愉噗嗤笑了出来, “雪凝姐姐, 你请朱姑娘去芳明轩那边儿吧。” 钟雪凝赶紧拉了不愿意走的朱慧兰往旁边走, 一路埋怨道:“朱慧兰你做什么呀, 不是事先都跟你说了么, 少跟这儿丢人现眼的。” 朱慧兰撇嘴道:“我觉得华宁县主没嫌弃我呀, 还冲我笑得不知多好呢。” “你是客,她是主,她当然不会失礼。”钟雪凝道,“还有你别老银子银子的成么,你看看,华宁县主是稀罕你那点儿银子的人么?” 朱慧兰四处瞧了瞧这院子,撇撇嘴不说话了。 朱慧兰当然只是个小插曲,但长孙愉愉还是松了口气,幸亏不用时常跟这种人打交道。 今儿宾客实在是太多,也就做不到严格地男女宾分开,都是自由在宁园内走动,赏景赏画。好在请的都是各家年轻一辈的子女,也没那么拘束。 “华宁。”三个年轻男子朝长孙愉愉笑着走了过来,当先一位穿着绿地西番莲纹织金缎袍子,头戴玉冠,玉冠下垂着两根玉色飘带。这飘带是这两年男子里才时兴开来的,长孙愉愉却是不喜欢,总觉得瞧着就像纨绔子弟。 但她还是对着来人打起了五、六分的笑容,“琪表兄。”这当先一人原来是晋王世子刘琪。 “今儿你这义卖可办得好啊,按我说那些个施粥舍饭的都不如你这法子好。放心吧,今儿表兄一定支持你。”刘琪笑着道,“只不知华宁你今日是写的字还是作的画呀?” 长孙愉愉笑了笑,“我既没写字也没作画,这次我出的是园子。只要大家都玩儿得高兴,愿意为老百姓出几分力,我也就算是帮上忙了。” “你这是太谦虚了,我还说好不容易得了个正经的机会可以一览华宁你的墨宝呢。你先后师从纪夫人、白石山人还有余老0习字、作画,这些可都是了不得书画圣手,名师出高徒,你怎的还这样吝啬不肯给我们瞧瞧?”刘琪道。 长孙愉愉心里别提多腻味了,刘琪这马屁拍得太直白,一点儿韵味儿都没有,弄得好似她自己找来的捧哏一样。“因着我今日是主人,怕人说闲话。” “说闲话?谁敢啊?”刘琪立即做出一副老子是老大的模样来。 长孙愉愉笑道:“琪表兄,你知道我家里没有男的长辈,今日到的男宾还请你帮我好好招呼一下。” “那是自然,你放心,华宁,我一定替你好好照看着,谁也不敢闹事儿。”刘琪道,得了长孙愉愉的话,他自然也就四处招呼去了。 除了刘琪之外,还有无数的人想上前跟长孙愉愉打招呼。比如她学画的师傅余老的弟子袁松、袁柏兄弟。 长孙愉愉先甜甜地叫了声,“两位师兄好。” 袁松年长一些,已经成亲,在画坛也小有成就,而袁柏却有后来居上的势头,都是余老的得意弟子。 袁柏道:“华宁,今日怎么没见你的画作?” 长孙愉愉道:“我这不是主人么,得避嫌。还得谢谢两位师兄肯赏脸为这次义卖作画呢。” 袁柏道:“师傅总是夸你作的画比我们兄弟还有灵气些。我还说仔细看看呢。 长孙愉愉道:“那是师傅偏爱于我。我的画却还不能登堂入室,不过我那群姐妹里倒是有一位的画作十分出色,也不知道两位师兄看没看到?若是看到了,可得好好品评一下。” 方子月的画是很好认的,她画的就是宁园,能画宁园雅集的人必然是长孙愉愉的好姐妹。 话说得很隐晦,但袁氏兄弟都听懂了长孙愉愉的话,这是要捧人呢。 袁松没说话,但袁柏却立即道:“那是自然,我这就去找找。” “县主,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冬柚过来请示道。 长孙愉愉点了点头,这才领着一众人往清音阁去,清音阁是宁园的戏台所在,底下埋着九口大缸,在上头无论是唱曲、唱戏都比别的地儿清楚洪亮,义卖选在这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长孙愉愉刚在清音阁正面的席位上坐下,那朱慧兰就用手肘挤这个推那个的生生挤到了长孙愉愉身边,顺手就把旁边的一个小凳子拎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长孙愉愉旁边。 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贞静温婉的闺秀,哪儿见过朱慧兰这样的奇葩啊,都惊得一时没了声儿。 朱慧兰却是一点儿顾忌也没有的,“县主,我坐你身边吧,这义卖我什么也不懂,那些字啊画啊的好不好我也看不出来,这样吧,你说哪幅好,我就买哪一幅好不好?” 长孙愉愉还没来得及答话,朱慧兰却又道:“县主,你身上的香气真好闻啊,这会儿坐得近了,我才闻到呢,既清新又雅致,这是用的哪家的香啊?告诉我好不好?” 长孙愉愉仔细看了看朱慧兰,只觉得这人若不是真傻那就是真脸皮厚,却是个浆糊性子,粘上了就取不下来。她不愿在这种场合闹得不愉快,于是道:“你要是乖乖地坐回去,待会儿家去时我就送你一盒香。” 朱慧兰想了想道:“那我还是愿意坐在县主你身边。” 长孙愉愉简直无语了,她看了看朱慧兰那体型,感觉不叫家中健妇来就赶不走她。但这种场合长孙愉愉却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可见人真的是,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另一方的男宾看到长孙愉愉身边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朱慧兰,都忍不住笑起来。更有人尖刻地道:“你们说这像不像貂蝉和母猪?” 他们起哄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女客这边都听到了,也有人开始私下议论起来。不知道朱慧兰听到没有,反正长孙愉愉耳朵里已经听到了,她微微扫了眼朱慧兰,见她脸上虽然还带着憨笑,却已经有些勉强了。 长孙愉愉转头对莲果道:“给朱姑娘重新设张椅子吧,就放在我旁边,我的客人却没有坐凳子的道理。” 朱慧兰侧头看了看长孙愉愉,有些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于长孙愉愉而言,对朱慧兰这种差她太多的女子,生出一点儿怜悯之心实在太容易了。 一时义卖开始,走上那戏台的却不是众人以为的庆阳王,而是另一张不算陌生的面孔。那是京城有名的开了百年的书画铺子“荣古斋”的大掌柜。 这掌柜的有一把响亮声音,往戏台上一站,一张口就把场内的人语声给压了下去。 “诸位公子、姑娘们有礼了,今日荣某在这儿是替京郊十万流民进行义卖,真多亏咱们华宁县主想出这等法子来,既雅致又心存仁慈之心。今儿的义卖品,我荣古斋的人也都先鉴赏过了,件件都是精品,凝聚了不知多少雅士淑女的心血,还请诸位慷慨解囊,不要吝惜。而且这里头许多义卖品可是你们平日里想寻都寻不到的,想求人都求不到的。” 这荣掌柜的话可不假,譬如那些闺阁之作,就是绝对不能外流的,但今日这种场合却是例外。 “好,闲话不多说,这第一幅义卖品,咱们先请出《上京雪景图》,至于画作的主人是谁现在却不好告知,不过这画作背后有一个贴条,待会儿等拍卖定了,我就揭下这贴条来公布。此外,咱们华宁县主还说了,今日义卖最终出价总数最多的贵人,她将私人赠送一匹汗血宝马的马驹。” “汗血宝马有多珍贵不凡想必在座的贵人都知道,就不用荣某赘述了。只是这一匹却是不同。诸位可曾听说过皇上那匹千里马紫骝,那紫骝的后代皇上就赐了一匹给咱们华宁县主,晋阳公主还特地让人从西苑找了一匹纯血的汗血宝马来配种,如今这匹小马驹就是它们的后代,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马了。”荣掌柜的用他那独特的洪亮声音介绍来,更是显得这马的不凡。 朱慧兰在旁边握了握拳头,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拿到这匹马驹。 而这马驹让那些个世家子和大商人的子弟更是心潮澎湃,因为对男子而言,汗血宝马的吸引力显然更大。 方子仪低声道:“华宁,你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啊,这马驹你居然都舍得拿出来,咱们谁要你都没舍得给呢。” 长孙愉愉道:“是我娘让拿出来的,说是我旧年多病多灾的,这次拿出来也算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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