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本来长孙愉愉前几次听也挺仇恨那老虔婆的,但听多了之后居然麻木了。晋阳公主如果知道她女儿是这样想的话,肯定要跳脚的。 长孙家的安国公府和晋阳公主府是毗邻的,应该说是当初晋阳公主要下嫁给长孙濡之前皇帝在安国公府旁边给她赐了一个公主府。但如今这条街上的其他院子早已经被晋阳公主给买下来了。 所以整条街其实就两家人,安国公府和晋阳公主府。 以前两府的后花园是有门联通的,但自从晋阳公主发现老虔婆用针扎长孙愉愉后,那门就被堵死了。 是以,长孙愉愉要过安国公府请安,还得出二门坐青帷车出公主府的角门,然后再入安国公府的角门,在垂花门外下车。 曾母坐在三春堂内看着迤逦而入的长孙愉愉,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小儿子,长孙濡,是以嘴角挂出了一点儿笑容来。 长孙濡死得太早了,生平还没做出什么让人记得住的事情就去世了,唯一留在世上的名声也就是“玉郎”了,说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都有人买账。若非如此,晋阳也不可能对他一见钟情,进而巧取豪夺。 曾母想着,若非晋阳横空杀出来,逼着她的阿濡退了婚,现如今只怕阿濡都还活着。 待长孙愉愉走得近了,曾母在她的身上仿佛又看到了晋阳的影子,嘴角的笑容就变成了嫌恶。 长孙愉愉其实并不像长孙濡,也不像晋阳,但又可以说她两者都像,同时见过她爹娘的人只会说,她也实在太会长了,专挑两人最最好般配的地方长,集合在她一人身上,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最好写照了。 长孙愉愉上前给曾母屈膝行礼,道了声“祖母日安。” 旁边长孙丹的跟屁虫,她的小表妹何芝道:“什么日安啊?这大早上都快过去了才来请安,还不如不来呢。” “虚弱”的长孙愉愉做出汗颜的神态道:“是啊,都怪我身子骨不争气,夜不能安神,是故这才起晚了,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但是她打小身子骨就弱,这是怪谁啊?晋阳公主当初可是在长孙府大闹过一通的,险些以自刎逼得她皇兄要把曾母送衙门呢。所以阖府上下伺候年生超过十来年的人,都知道这桩事儿。 何芝虽然不知道当年的旧事,但长孙愉愉身体弱得放个屁就能崩的事儿她却是清楚的,满京城的人里就没人不知道的。 晋阳公主的独女从小就身子弱,所以每年正月里都要在京东春华门施粥三日给长孙愉愉积德,另外每年四月初八佛诞节,还要在福隆寺大张旗鼓地放生万条鲤鱼,那场面可是引得许多百姓争相看热闹的。 所以啊就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晋阳公主的女儿华宁县主身子骨弱。
第8章 何芝犟嘴道:“我看你身子骨可好得很呢。”长孙愉愉瞧着气色可不要太好,非要说缺点,也就是一张脸白了点儿。 长孙愉愉的确是白,不是那种惨白,她的白得好似新煮熟的鸡蛋白一般,滑腻而莹润,然则却少了一丝粉色。这虽然失之白里透粉的美,然却添了一丝天然的冷白,让她继承了她父亲的雅号“玉郎”而成了“玉人”。 长孙愉愉笑了笑,“芝姑娘这是在夸我今日气色好么?” 何芝的所有攻击都像打在沙包上一样,只能气得自己哼哼。 “阿芝。”长孙丹蹙眉阻止了何芝继续冷哼,她转头朝长孙愉愉笑道:“愉愉今日脸色的确比以往都好些呢。” 长孙愉愉点头笑道:“是呢,我是肤色太白,脸色稍微有点儿变化大家一看就看出来了。” 何芝气得真想吐血,她其实也生得秀美可人,可就是皮肤像她娘,有一点点带黄。长孙丹则好一点儿,虽然她母亲和何芝的母亲乃是亲姐妹,但她的皮肤更多的像她爹安国公长孙澹,是以也很白,当然不能往长孙愉愉身边站,谁站谁输。 长孙丹笑道:“是啊,愉愉你的肤色一向白,所谓一百遮白丑,谁不知道咱们家愉愉美貌惊人啊。” 这话可千万别正着听,长孙丹这意思就是嘲笑长孙愉愉只有一张脸,谁提到她都只会说她的美貌,其他的却没什么可谈的。 何芝立马变脸似的笑着接过话头道:“可是光是脸好看有什么用啊,表姐,昨儿个先生教我们的不是才说了女子以德、才为美么?像定军侯夫人就只喜欢有才情的姑娘呢,前两日咱们去做客,她不就盛赞了表姐你们的《咏荷集》么?”何芝说着就得意地朝长孙愉愉翻了个白眼儿。 何芝故意提及定军侯夫人,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长孙愉愉的脸色,她果然有反应呢。 “好啦。安你也请过了,既然身子弱就早些回去歇着吧。”曾母沉着脸不耐烦地道。 长孙愉愉本也没有久待的兴趣,于是乖巧地又行了礼,“祖母,那孙女儿就回去了。” 她一转身,旁边跟着的莲果及一名比寻常男子还高半个头的冷脸抱剑女子也跟着转了身。若仔细看那抱剑女子的话,就能看到她满手都是茧子,这是常年习武所导致的。这是晋阳公主专门给长孙愉愉养的女侍卫,每回过安国公府,谁都可以不带,但这位肖子清却必须带。 就是带给曾母看的,肖子清第一回 出现时真是要气炸人肺的。哪有孙女给祖母请安还带着女剑客的?这是防备谁呢? 晋阳公主就是明摆着戳曾母的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曾经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做过什么事儿。 在长孙愉愉跨出了三春堂的门槛时,廊上两侧站着的四名健妇也赶紧地跟了上去。她们四人却不是为了给长孙愉愉打伞,作用也是为让长孙愉愉不至于被人欺负去。总之,晋阳公主就是要让三春堂的所有人都知道,谁也不许再碰她女儿一根手指头。 恰此时长孙砚大步走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长孙愉愉,毕竟想看不到也难,那许多人都簇拥着她。 长孙砚快步走到长孙愉愉跟前,颇带着质问的语气道:“愉愉,方青岗的御前侍卫是你帮的忙?” 长孙砚是大房的二公子,长孙丹的胞兄,长房的嫡长孙可以继承安国公的爵位,但长孙砚就差了点,将来分家后就要靠自己,所以似他这样的念书念不好的勋贵子弟最好就是走御前侍卫的路子,一旦得了皇帝的青睐,放出去做个官,或者派出去打仗,也就算上了正途。 按说以安国公的位置,要在皇帝跟前替长孙砚求个侍卫的位置也是不难的。可偏偏皇帝也晓得了曾母当初是怎么对长孙愉愉的,所以对长孙家非常不喜,觉得他们家女人太心狠,养出来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因此长孙砚自然就做不得御前侍卫。这里头的道理没人会掰碎了说给他听,以至于他完全不知道缘故,只觉得是晋阳公主和长孙愉愉不替他在皇帝面前说话。偏偏长孙砚又自视甚高,弯不下腰来求长孙愉愉,只觉得身为妹妹的该主动帮哥哥才是。 但问题是,长孙愉愉怎么可能主动帮长孙砚?就冲他那妹妹长孙丹的“面子”,长孙愉愉也不能犯贱呐。 所以长孙愉愉笑道:“二哥,怎么可能呢,我都不怎么进宫的。方家哥哥的差使想必是方伯伯求的皇上。”她的确不怎么进宫,身子弱嘛。 “可我怎么听说是你帮的忙?”长孙砚道。 长孙愉愉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方伯伯为官清廉,怎么好到处说是他替子侄走的后门。” 长孙砚想想也有道理,便没有再追问长孙愉愉,冲她点点头便径直进了三春堂。 长孙砚对长孙愉愉也不是无礼,哥哥对妹妹通常都是这样,没多少人有太多耐心的。 回到晋阳公主府,长孙愉愉见自己母亲打扮得艳丽如蝴蝶一般因问道:“娘亲今日是要出门还是有人来做客啊?” “哦,约了几位夫人过来抹牌。”晋阳公主道。 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长孙愉愉还是问了句,“定军侯夫人来么?” 晋阳白了长孙愉愉一眼,“她怎么可能跟我玩儿到一块儿去?” 这语气里充满了怨念,主要是晋阳公主这一代,最出色的才女便是定军侯夫人,而且她本身也是个传奇。小门户出身,但容色绝佳又兼一笔字画了得,出嫁前靠卖字画为生养活全家,结果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定军侯那粗汉一见钟情。 从此之后,定军侯就非她不娶,被老子、娘打断腿都不改口,然则这却是单相思,人家定军侯夫人窦氏压根儿就不同意嫁给他。 定军侯为了能赢得美人心在京城闹过不少笑话,也做过许多叫人羡艳的事儿的。最终自然是抱得美人归,成了一段至今都被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而定军侯夫人这女人的一辈子就跟开了挂似的,丈夫定军侯虽然是粗人,但为了她至今也没纳过妾,据说屋里连通房都没有。然后她生了个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是前年的武状元,这在武将家当然也算不得什么,但问题是人家大儿子能文能武,在东山书院读书,次次年考都是首魁,偏人家也不用靠这些东西吃饭,天生下来就要继承侯爵,也不用下场科举,真真是既会投胎,又经文纬武,是以京城的贵妇人哪个不想做他丈母娘? 怨念完之后,晋阳公主又多看了自己女儿一眼,“你单单问她做什么?我可跟你说了,我不同意。” 她不同意什么? 长孙愉愉道:“今日在西边儿听何芝那丫头提起,说是定军侯夫人邀了长孙丹过门做客,还盛赞她的《咏荷集》。”长孙愉愉摸了摸下巴,“说起来那《咏荷集》我都还没翻过呢,得空倒是要看看,就有那么好?” 晋阳公主又翻了个白眼儿,“能有多好啊?能和前朝留下来的那些诗词媲美么?” 长孙愉愉觉得自家娘亲这要求太高了,但凡是前朝留下来的那都是大浪淘沙淘出来的金子,等闲人如何能望其项背,这样要求未免不公。 “便是前朝那些诗词我都不看呢,她写的那么些个无病呻0吟的有啥好看?”“不学无术”的晋阳公主理直气壮地道。 长孙愉愉心里叹息,这就是公主啊,天生就该不学无术,人家是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她都已经是帝王家了,自然不用学。 “不过话说回来,窦氏邀请长孙丹做什么?是要给她儿子选媳妇?”说到这儿,晋阳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眯,“她竟然敢不邀请你?” 虽说晋阳公主是不会同意自己女儿嫁进定军侯府的,但定军侯夫人选儿媳居然不考虑自己女儿那却是绝对不行的,这不是打她母女俩的脸么? “未必是选儿媳,窦夫人还不至于如此没有成算,估计是陆甜甜邀请的长孙丹。”长孙愉愉道。 陆甜甜就是定军侯夫人窦氏唯一的女儿,这名字取得那叫一言难尽,甜甜可不是小名,而是大名,但也当做小字在用。这名儿是定军侯取的,那粗汉得着个女儿后恨不能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姑娘了,笑容还甜得紧,因此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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