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愉,你可看出什么不妥了?“晋阳公主见长孙愉愉一直盯着画看不出声,因此问道。 长孙愉愉道:“我怀疑这幅画有可能是家里那幅《苍山结茅图》的底层,但究竟是不是,还得让陆九来揭开才知道。” 晋阳公主倒吸一口冷气,她也是瞬间明白了陆行送这幅画的意思。“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苍山结茅图》若是能两层重归一幅,却是大大的吉兆呢,这说明你俩的亲事必然能和和美美。” 长孙愉愉翻了个白眼儿,她娘怎么这么能乱扯。 晋阳公主指责地看着长孙愉愉,“姑娘家翻白眼儿多难看。我这就差人去请姑爷明儿来揭画,愉愉,你可不许再动不动就叫人名字的啊,什么陆九,陆行的,你们是仇人么?你这样太失礼了,我可不是这样教养你的。” 长孙愉愉嘟嘟嘴,有些别扭和不情愿地道:“那我叫他什么?” ”都定亲了,你叫一声陆世兄就行了。“晋阳公主道。 “陆世兄“三个字一下就让长孙愉愉想起了韦嬛如,怪膈应的,“不要,他又不是我的世兄。” 晋阳公主狠狠地瞪了长孙愉愉一眼。 晋阳公主差人去请陆行,陆行当然不能不到,他心里也知道晋阳公主请他是为何事。 陆行到了公主府,里里外外的下人都伺候得十分恭敬,身份不一样了,所受的待遇自然不同。 唯一的冷遇大概就是在长孙愉愉那里了。 莲果怯生生地对着晋阳公主道:“回公主,县主她身子不舒服,打发奴婢来回禀一声,她就不过来了。” 晋阳公主一眯眼睛,都还没说话呢,莲果就吓得“咚“地一声跪地上了,不打自招地泄了她主子的底儿,长孙愉愉这显然是没生病,只是不肯出来见陆行而已。 她这会儿心里矛盾着呢,一是不想见陆行,谁让他没坚持着不退亲的,二则是也没脸见他。怎么说他也是对她有大恩的,偏偏她娘亲却还逼迫陆行退亲另娶,这让长孙愉愉觉得在陆行面前抬不起头来。 而晋阳公主为了这个女儿可以说是操碎了心,这会儿当着陆行的面,真有些下不来台阶,她朝陆行抱歉地笑了笑,“贤侄,你稍坐,我去去就来,愉愉这是害羞呢。” “不用,我……“陆行本就不是为了见长孙愉愉而来。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晋阳公主已经快步消失在门外了。她是过来人,深知道,不管女子的出身有多高贵,可一旦嫁了人就须得笼络住自己夫婿的心,否则将来有她受苦的,有时候心里苦比什么都来得难受。 没多久,长孙愉愉就乖乖地跟在晋阳公主身后,低着头模样文静乖巧地朝陆行行了礼,别别扭扭地喊了声,“陆世兄。”虽然不是亲戚,但因着定了亲京城人就是习惯这般喊未婚夫,有那亲近些的,直接叫哥哥的也有。 陆行眼尖地瞧见长孙愉愉一只耳朵绯红如霞,而另一只耳朵却依旧是她惯有的冷白。不难想见,长孙愉愉大约是被晋阳公主拧了耳朵,那种画面只略想想就让人忍俊不禁。 长孙愉愉狐疑地看看陆行,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衫,不明白他在傻乐什么。 “贤侄,你上次你送来的《山月图》可有什么讲究?“晋阳公主重新落座后问道。 长孙愉愉听见晋阳公主唤陆行为贤侄,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因为这些称呼的变化都在提醒她,她和陆行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 ”那幅《山月图》我看了良久,觉得有可能用的是石悉知《苍山结茅图》的底层,所以才买下来想看看。“陆行道。 晋阳公主点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可真真是缘分了。昨儿我还跟愉愉说呢,偏巧你们定了亲,再偏巧你就买到了《山月图》,让《苍山结茅图》可以合二为一,这不是上天都在帮衬你们的缘分么。” 长孙愉愉听得脸红,忍不住道:“娘,还没揭开看呢,万一不是呢?那缘分不就成了……” 在长孙愉愉说出混账话之前,晋阳公主一个“眼刀“便飞了过去,长孙愉愉只好收声。 不过她想象中的这种事情并没发生,陆行如果不是有万全的把握,也不会将《山月图》作为聘礼列进单子里。 当着晋阳公主和长孙愉愉的面,陆行将《山月图》揭开了成了两张,晋阳公主凑近了去看,再对照旁边挂着的《苍山结茅图》看去,“果然,底下这张却更合《苍山结茅图》一些。” 陆行点点头,“如今就看《苍山结茅图》揭开之后,是否如我先前所料了。” 晋阳公主正要大臂一挥,让陆行开始揭画,长孙愉愉却上前一步道:“娘,若万一揭开后不是那般模样,这幅石悉知的《苍山结茅图》可就毁了。”
第89章 晋阳公主白了长孙愉愉一眼, “你这傻孩子,贤侄有那般精妙绝伦的修复功夫,哪怕揭开了不是, 再复原想来也不是难事。”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晋阳公主已经转向了陆行。 陆行躬身道:“晚辈尽力而为。” 长孙愉愉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去,看着陆行再次游刃有余地揭开《苍山结茅图》,她忍不住问道:“你这得是揭了无数张画儿才能练就这等功夫吧?” 陆行朝长孙愉愉看去, 淡淡地道:“小时候我也好奇地揭过家中的画。” 看来是同道。 “你也揭坏了画?”长孙愉愉的脑海里瞬间就形成了一个故事, 必然是陆行也揭坏了画, 痛定思痛,才练得这般修复画的功夫的。 陆行重新低下头专注于手里的事儿, 脑袋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一次就成功了。祖父说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所以专门请了师傅教我。” “呵呵。”长孙愉愉冷笑之后变得无话可说。 穷酸书生, 臭显摆! 其实长孙愉愉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她也无数次想对陆行改观的,想对他好一点儿,但是这人,就有气死人的本事。 晋阳公主在一旁看了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愉愉,强中自有强中手, 你现在晓得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了吧?” 晋阳公主说的是长孙愉愉小时候, 打小她就聪慧, 什么东西看一看就能上手, 琴棋书画, 诗词歌赋都高出同龄人一大截儿, 因此养成了长孙愉愉骄矜的性子。长大以后虽然有些才能只能算平平,但拔尖儿的地方也不少。 才华方面,能让长孙愉愉打从心底佩服的人却是没几个,眼前这人么,晋阳公主觉得应该算一个。 长孙愉愉看了看自己幸灾乐祸的娘亲,又看了看陆行,总怀疑陆行该不会才是自己娘亲的亲儿子吧?而她自己则是捡来的? 说话间,陆行已经小心谨慎地将整幅《苍山结茅图》给揭了下来。 晋阳公主和长孙愉愉都凑过去看那揭下来的底层,却和《山月图》那底层相差无几。 长孙愉愉道:“感觉没什么不同啊。“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觉得这幅画不对劲儿是不是一种疑心病了。 晋阳公主也点点头。 “是色泽不同。“陆行道。 颜色细微的差别在很多人眼里是看不出的,但在另一部分人眼里那些细微的差别,却是十分的明显。显然陆行是后者。 当然看画,光看画的底层却是不容易看出好坏来的,长孙愉愉对陆行的话也是将信将疑,只等着他把《苍山结茅图》复原后,看能否有什么不同。 陆行也没多说话,将《苍山结茅图》的上层和《山月图》下层叠合在了一起,但画没有黏上,总是有少许位移的,因此也还看不出所以然来。 瞧着陆行似乎要把上下两层合起来,长孙愉愉问:“需要很长时间么?” ”不会,揭画的时候需要小心力道所以更费功夫,但把画重新粘合时,却需要看准了位置一气呵成,否则很容易让上下两层不能统一,如此反反复复揭开、粘合的话,一幅画就毁了。在这一道上,粘画比揭画难上了许多倍。“陆行道。 揭画长孙愉愉也是练过的,在陆行东阳坊的宅子里她废了不少宣纸,如今也算是略有小成了,因此就更难想象,比揭画还难上许多倍是个怎么难法儿。 “那现在就开始?”长孙愉愉问。 陆行摇了摇头,“这两层纸都需要压平整,甚至上浆弄光滑才行,但凡有一丝地方不能严丝合缝,这幅画就毁了。” 长孙愉愉眨巴眨巴眼睛,“那得多久?” “先压三日吧。“陆行转头问晋阳公主道,“公主,府中可有玉板,用玉板来压画会更好,不容易伤着画。” “玉板?”长孙愉愉看着那两尺有余的画,想着谁家能有那样大的玉板啊。 “也无需用最上等的玉板,普通的玉石也可以,只是要切割打磨得十分光滑才行。“陆行道。 所以修复画,不仅要技术高超,这工具的要求也不简单。 晋阳公主为难地道:“这,却没有现成的,哪怕现在去找玉石,可打磨也需要功夫。” 陆行道:“石悉知的画却是值得的。若是公主这儿没有,这幅画就只能等着将来我带回宁江去修复了,家祖父那儿有一对玉板。” 晋阳公主叹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长孙愉愉道:“那要等多久啊?不能将玉板运来京城么?” 陆行道:“那玉板经不得磕碰,若是毁了,以后再不好寻到压画的东西。” 长孙愉愉噘噘嘴,觉得陆行就是穷酸,一幅玉板都当宝贝。她们这是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大块的玉石而已,否则才不用等他家的什么玉板呢。 “娘,那你让人留意一下有没有大的玉石吧,咱们自己打磨一对。“长孙愉愉道。 晋阳公主笑着摇头道:“你说得容易,那玉板得经过反复打磨,还有要精心养护才能细腻光滑用来压画,却不是急急地找块大玉石就能成的。修复古画本来就不易,好事多磨嘛。” 长孙愉愉越发觉得陆行才是她娘亲的亲儿子了,这偏帮得也太明显了。 “呀,这光顾着修复画了,都忘记天时了,贤侄留下来用了饭再走吧。”晋阳公主道。 陆行欠身行礼,“晚辈今日还有同侪应酬,就不打扰公主了。” 晋阳公主有些惋惜地看着陆行,“那我也就不留你了,愉愉,你替我送你陆世兄出去吧。” 长孙愉愉没吭声,却也没反对,转身引着陆行往外走,一路无话,直到出了垂花门,下人将陆行的马也牵了过来。 长孙愉愉一看到陆行那匹毛都快秃了的老马,头就一阵疼。将来她若是非得住东阳坊,岂非连马车都没地儿搁? “陆~世兄。”长孙愉愉叫住迈出门的陆行,她心里一阵儿地别扭,这称呼足够恶心她一天吃不下饭了。 陆行回转身看向长孙愉愉,似乎有些诧异她居然会主动说话。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87 首页 上一页 81 82 83 84 85 8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