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鹂为此受到了好一阵子的闲话,提起来便心中恼火,冷酷道:“虞郎君懦弱无能,没本事叫我喜爱便去寻死,这样的人即便不是为我,日后也有千百种要寻死的理由,怎能算作是我的错?” 她说起此事,甚至颇为委屈地看向魏玠,似是想要得到他的赞同。 魏玠淡淡道:“若是乐安知晓你自私自利,虚伪刻薄的模样,你觉得他还会待你如初吗?” 魏玠的话如同一根刺扎在了薛鹂的要害,让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地站起身,怒道:“与你有什么干系?” 说完后她对上魏玠冰冷的目光,心上不由地颤了颤,只得乖乖坐回去不敢吭声。 若论虚伪,只怕她比不过魏玠。明面上宽仁温雅,背地里却睚眦必报,说是无耻小人也不为过。 “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我也可以告诉你。”魏玠认为这是一种交换,他了解薛鹂,薛鹂也该了解他。 薛鹂对魏玠的了解来自于世人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赞誉,而对于他本人的心性与过往,她称得上是一无所知,更没有闲心去了解他,如今也没有。她知晓得越多,日后便越难以逃离他。 薛鹂敷衍道:“表哥的事迹无人不知,我从前便听闻过了。” 魏玠拆穿了她。“你不想问吗?” 薛鹂睨了他一眼,无奈地开口:“那表哥会怕黑吗?”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薛鹂会问这种事。笑了笑,回答道:“幼时有过,如今已经习惯了。” 魏恒不许他的雀目之症被外人所知晓,因此除了魏恒与玉衡居自小侍奉他的人以外,只有薛鹂无意间知晓了此事。幼年他曾因为夜间目不能视而摔伤,在见到阿娘的时候偷偷向她说了此事,以为会得到一些关怀,却不想会惹恼她,换来许多咒骂。而后父亲也将他训斥一通,罚他在漆黑的祠堂中跪了一整日。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是否会怕黑,即便她或许没有关心的意思。 魏玠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受,似乎要做些什么才能消解,而后他倾身靠近薛鹂,捧着她的脸亲吻她。 薛鹂又嗅到了那种让人迷醉的香气,魏玠的头发与她的纠缠在一起,如同缠绕的树藤那般密不可分,彼此的气息在唇齿间交换,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 魏玠是个很善于学习和探索的人,他轻易地便能找到勾动薛鹂的法子,而后耐心至极地去击溃她,甚至称得上是勾|引。薛鹂的身躯发软,呼吸也在发热,她为自己的变化而不齿,只好将此怪罪于魏玠,是他太过可恨。 一吻毕,薛鹂已经是面红耳赤,唇瓣略微发麻,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胸口缓缓起伏着。而魏玠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发出一声让她羞愤的轻笑。 “好了,你回去吧。” 薛鹂如同逃似地离开了魏玠的卧房,侍女将她送回了属于她的暗室,似乎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屋内从没有烛火。 锁链不算长,仅能让她在床榻周围走动。夜间惊醒后,脚腕处的冰凉如同一条缠绕其上的毒蛇,总让她忍不住心中一惊。 魏玠时常来看她,送她华美的衣饰,与她说起自己近日的事务,甚至偶尔心情愉悦,他会抱着她在廊前晒太阳。 魏玠手里拿着书,薛鹂便卧在他怀里,二人亲密无间,却又各怀心思。 她时而会忍不住问起阿娘,或是问起魏蕴,唯独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梁晏。而魏玠也总是回答她:“你有我便够了,不必关心旁人。” “那是我阿娘。”她想知道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她所珍视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魏玠依然会告诉她:“你只需要我。” 简直毫无人性。 一来二去的,薛鹂也放弃了,其实即便不去问,她也能猜到阿娘必定整日以泪洗面,甚至会将这些事怪到梁晏头上。那梁晏呢,她不敢问,他们婚期在即,梁晏也许会因此自责,每日疯了似的寻找她的消息,还会在她与政务之间两难。 同样的,她也疯了似地想念梁晏,每当看到脚腕处的锁链,她都会生出一种绝望感,若是魏玠要关她一辈子该怎么办,她会不会终生都无法离开了。 薛鹂不想死在这里,她只能违背身心去讨好魏玠,即便要背叛梁晏,她也只能这么做。 薛鹂每过一日,便会在床柱上划一道痕迹,以免她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多少时日。第九日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魏玠的亲近,甚至已经学会了如何迎合他。 魏玠处理政务,薛鹂则正在镜子前百无聊赖地描眉,魏玠送了她许多名贵的钗环,只是可惜无人欣赏,只能揽镜自照了。 片刻后,门外响起晋青的声音。“主上,梁世子求见。” 薛鹂手上一抖,小钗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她浑身紧绷,没有立刻躬身去捡,只是一动不动地攥紧衣裳。 魏玠抬眼看向她,若无其事道:“让他进来吧。” 薛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扭过头去看魏玠,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其中缘由。 他笑道:“你很想见他?” 薛鹂看不出他的情绪,微抿着唇没有答话。 “鹂娘,你过来。” 薛鹂犹豫了一下才起身,略一走近便被魏玠猛地拉到他怀里,额头磕在他肩上,疼得眼泪险些都要出来了。 头顶响起一道温和而略带嘲弄的人声。 “你方才在想,若是乐安知晓你在此处,必定拼死也会救你出去,是吗?” 薛鹂被戳中心事,惨白着脸没有说话。 魏玠用手钳住她的下颌,逼迫她看着他的眼睛,而后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近乎残忍地说道:“我的确不喜欢麻烦,只是于我而言,杀了他实在不算一件难事。” 薛鹂又惊又怒,咬牙切齿道:“他自小与你一同长大。” 魏玠神情漠然,并未因她的话而有丝毫触动。 薛鹂立刻便明白了,魏玠根本不在乎,他会毫不手软地杀了梁晏。 倘若她不想害死梁晏,便绝不能让梁晏知晓她在此处。 魏玠将她换了一个方向,让她背对着他,而后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腰。 “梁晏快来了。”薛鹂催促他放开自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魏玠牢牢按住。 “不必管他。” 他话音才落,薛鹂察觉到层叠的裙摆被掀起,有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肌肤。 她浑身一僵,而后立刻要将他的手扯出来,正要开口制止,门口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她的动作也跟着一顿,却被他得到机会,如同一尾冰凉的蛇滑入其中。 “兰璋?”梁晏叩了叩门,问道:“你在里面吗?”
第45章 梁晏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薛鹂的眼眶一阵酸涩,心像是被人紧紧揪住般难受。她扭过头想要去恳求魏玠,却被他揽到怀里,感受到衣衫下的起伏,她一张脸红得发烫,手指死死地扣紧了书案的边沿,指节用力到泛着青白。 魏玠低头去亲吻她的脸颊,出声道:“何事,但说无妨。” 梁晏见魏玠连门都不开,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没说什么。魏玠性情古怪,不见客是常有的事,他也不是第一回 被拒之门外了。只是薛鹂至今不见踪影,朝中政事繁多,他被压得喘不过气,如今想与魏玠喝酒谈心,他却闭门不见,心中也有一丝落寞。 “没什么大事,只是……只是仍未寻见鹂娘,陛下催我去上郡赴任。前几日我又与夏侯信起了争执,他借此发落,想要逼我卸去政务,立刻离开洛阳。父亲与舅父替我拖延,也只能撑得十天半月,否则便要以抗旨不遵将我打入大牢……” 梁晏的语气里透出浓浓的疲惫与无奈,与薛鹂出事前意气风发的他判若两人。 室内的暖香缓缓缭绕,静谧中只能听到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响。 薛鹂被扣紧腰肢,浑身都紧绷着,咬着唇瓣抑制住即将溢出口的声音。 魏玠能看到她细嫩的颈项犹如风雨中的花枝般颤动,他能够轻易地掌控着她,调动她所有的感受。 薛鹂的变化都是因他而起,这是她无法自已的事。 魏玠从中得到了一种满足,似乎空荡荡的胸膛有什么东西填了进去。 而面对薛鹂已经趋近凌乱的呼吸,他仍气定神闲,用平缓到没有一丝异样的语气回答道:“你来找我,是想我也出面替你周旋,拖延去上郡赴任的事?” 薛鹂身子抖得厉害,一只手掐着魏玠的胳膊,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的肉里。 他低头亲了亲她,却没有收手的意思。 门外又人来梁晏的声音。“我还是想找到鹂娘,我相信她还活着,正在何处等着我带她回来成婚……” 梁晏有几分悲哀地说道:“她喜欢那件婚服,我们一齐挑了许久,我还不曾见她穿上,我要等等……再等等,她定会平安无事。” 薛鹂心上一抽一抽地难受,与此同时魏玠也变本加厉,非但不放过她,反而像是被梁晏的话刺到了一般,呼吸沉重了几分,而后将她抱得更紧。 薛鹂疼得闷哼一声,又忙咬着唇,紧张到不敢再发出声响,以免被梁晏察觉。她一面希望梁晏救她出去,一面又不希望梁晏窥破她与魏玠的苟且之事。何况她身后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芝兰玉树的佳公子,而是一个十足的混账!下流无耻的疯子! 此刻与多日未见的情郎隔得如此近,薛鹂却不敢与他相认,只能默不作声地流眼泪,只恨不能扭过头去挠花魏玠的脸。 薛鹂仿佛背脊都在发麻,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充斥着她的全身,她咬破了舌尖,尝到了口中的血腥气,逼着自己在巨大的羞愤与屈辱中记住此刻。 梁晏不能死,她也不能死,她还要活得长长久久,看着魏玠伪君子的皮相被戳破,看着他有朝一日也落得如此屈辱的境地。她只要活着,定不会让魏玠永远这么好过。 “我知道了,此事我会记下,你不必忧心,至于薛鹂……”魏玠语气一顿,又道:“尽人事,听天命。” 梁晏因薛鹂失踪,再三拖延去上郡的事,已经引起了各朝臣的不满,赵暨本就是个不干正事的皇帝,偏偏脾气也古怪,好不容易寻了事,立刻来将梁晏痛骂一番。如今各王起兵造反,西南一带已经彻底卷入战乱,上郡富饶不说又一向安定,于他而言已经是极好的差事…… 梁晏得到了他的答复,再看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也没有再打搅他的心思,只道:“多谢你,既如此我便走了,日后若有机会,再来与你共饮。” 待脚步声远去,薛鹂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她脸色涨红,如同被抽在了全部力气一般伏在桌案上,像是被丢上岸的鱼。只有跟着呼吸起伏的脊背,能看出她并未如面上那般冷静。 魏玠慢条斯理地牵起榴红裙摆,擦净了手后才说道:“梁晏如何对你,我也可以做到,只要我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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