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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重燃 臧宓听她逮着机会便要泼刘镇的脏水, 忙矢口否认道:“这般没影子的事,您却总是挂在嘴边。也不想想,那些城门吏一个月不过发些禄米, 堪堪够养活一家老小。若家中孩子多,还需得节衣缩食。又哪来的银子给刘镇私吞?” 朱氏鼻孔里哼了一声,冷笑道:“马无夜草不肥,你怎晓得就没人私下给他些好处,谋个方便?我就曾亲眼见到过城门吏搜查人家的包袱箩筐, 扣了东西都私下里瓜分。” 她这般强词夺理, 臧宓竟无言以对。谁晓得刘镇他爹刘匡是不是这样的人? 朱氏见她哑口无言,说着便要进刘镇的院子里来牵马, “你自己亲口承认,这马并非你买给刘镇的。这板上钉钉是他拿他爹的遗财买的, 凭什么只许他独吞?” 臧宓性子向来柔顺,这时也被朱氏气得不轻,见她这样不讲理,虽仍有些惧怕那黑马,却不由得站到那黑马跟前, 拦住她道:“这是军中的马,你也敢牵?” 朱氏对这马志在必得, 哪里信臧宓的话,只伸手推搡她, 嘲讽道:“军中的马如何到得了刘镇一个泼皮手中?你莫诓我, 以为我是好糊弄的无知蠢妇么?” 臧宓见她油盐不进,只得道:“刘镇今日刚被任命为参军, 这马是司隶校尉陈大人亲自赏下。” 朱氏见她说得斩钉截铁, 有鼻子有眼的, 嘴上断然否认:“怎么可能!村子里的孝廉可只举荐孝敬父母的人,刘镇那样的,哪个瞎了眼的敢用他?” 她心中虽绝不敢信,片刻后又将信将疑,悻悻道:“我就说,凭他自己绝对买不起这样的好马。” 又瞟一眼臧宓,神色十分不悦:“跟着端公会跳神,跟着老虎会吃人。起初来家的时候瞧着连踩死一只蚂蚁都怕,才跟着刘镇几天呢?就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也许是臧宓方才所说太令人震惊,朱氏撂下这一句,也便匆匆出了刘镇的院子,随即回了家中,砰一声关上了自家的大门。 臧宓方才为护着刘镇的马,竟有勇气站出去与朱氏对峙。此时朱氏走了,这才觉得有些后怕。朱氏是个泼辣又粗蛮的妇人,当真动起手来,臧宓哪是她的对手?且与人吵嘴哪是什么娴静的淑女所为?这大大违背了她往日在闺中所受的聆讯。 那头朱氏分明有些落荒而逃的张惶,这头几个小娘子听臧宓方才之言,不由又是惊讶,又是艳羡。 尤其春桃,面上不由欢喜地与臧宓道一句恭喜,心中却酸涩难忍。她若早些有机会与刘镇同乘一车,见识过他的身手和为人,晓得他终非池中之物,早已先下手为强。这婚事哪还轮得到臧宓头上呢? 不过是错失了十几二十日的光景,却与刘镇那样的男人失之交臂,令人扼腕追悔。 坐在刘镇家中,看着臧宓娴静温雅的模样,瞧着刘镇曾用过的一器一物,一时怄得心口都有些疼,连簪花也无心学了,稍坐了片刻,便借口身体忽然有些不适,独自先行回家去。 臧宓估摸着刘镇这一趟还有些时辰才回得来,若饭准备得太早,凉了也就不好吃,因此倒不介意此时几个小娘子前来与她讨教。 几人仍坐在屋檐下,看着臧宓起花样子,用丝线制成花瓣的模样,而后一片一片精细地剪出边缘轮廓……等一朵簪花的雏形大致出来,俱各惊叹不已。世间竟有人心思灵巧至如此境地! “花瓣上的颜色,可以事先在丝线上染色,也可以待定形之后用毛笔绘上去。这一步于新手来说,是最难的。但若熟能生巧,甚至天马行空地自由发挥,浓妆淡抹总相宜的。” 臧宓指尖捻着手中簪花,说得有些轻描淡写。 夏荷见她做得如此轻松,分明觉得脑子里也会了,可试着动手,却全不是那回事,不由有些气馁道:“娘子你学制簪花用了多久呢?” 臧宓想了想,缄口未答她,只道:“我学这簪花之前,基础的东西已学得得心应手,因此上手并不难。” 事实上臧宓所做第一朵簪花便令柳娘子一见倾心,她自己只将因由归结到自己早有绘画、染色和刺绣的功底在,对丝线的特性都是谙熟于心的。 “若一时无法上手也无妨。制簪花总需得蚕丝做出来才有流光溢彩的质感。如今家家都养蚕,城中的绣坊收得也便宜,养一季蚕,不过卖出几百文钱来。到时若学会缫丝制丝线、染色,价钱就提上去了。若有恒心将制花和刺绣学下去,有不懂的都可来问我。” 此时再不知事的也晓得臧宓手底下的功夫比城中许多绣娘还精妙些,并非村中女子一起做女红相互指教的程度,她却绝口未提拜师收徒之事,倒肯平白教她们,一时倒都真心实意的感激她。 几人一起坐在屋檐下学了许久,直到臧宓瞧着天色,估摸着刘镇兴许快回家,起身去做饭,这才相携着告辞离去了。 == 长民这一番落难,前后奔波了十余日,尤其在城隍庙那一夜,靠着扮乞丐才混出城来,跛着一只脚穿山越岭,也算是吃足了苦头。 刘镇开了一坛酒,与他把酒长谈。忆起往日兄弟间的情义,都有些动容,这一顿酒直喝到暮色苍茫,刘镇这才找来黑三,将人送回城中豆腐坊去。 臧宓原以为他今日就会走,早早吃罢饭,开了柜子想替他收拾行囊。只是刘镇的衣物只那两件,洗得发白破旧,穿出去见人,他虽不以为意,但瞧着难免寒酸。 她在家中时原本为他做了几件衣裳,走的时候却一件都没拿。因见先前带去揽月居的那匹石青色缎面布料他竟带回来,此时趁着他与人喝酒,便取出来,想为他做一身新衣。 只是才翻出来,就见里头卷着那匹藏蓝色的棉布,似是清洗过,折得并不齐整,小心卷在最里面。 臧宓见着这布,便想起那夜的情状来,面上不由有些烧,忙将它塞回柜中,只取了石青的料子来裁。 掌灯时分,外头终于清净,刘镇推门进来,见臧宓正坐在床头为他做衣裳,浑身凛冽之气不由一收,笑意温存。 “这样的好料子我穿不惯,怎不用那匹棉布做呢?” 臧宓用银剪将线头剪断,也未抬头,答他道:“那料子先前弄脏了,过两日我再去城中重新买,等你下次回来,也就能带去换着穿。” 刘镇却将那藏蓝色的布料取出来,放在臧宓手边:“你就用这料子给我做一身里头穿的。你用过的,我穿着才服帖。” “你这人,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臧宓有些不解他作何想,刘镇却忽而从背后抱住她,满是胡茬的脸颊磨蹭在她颈侧,不舍道:“阿宓,我从不觉得它脏,那是我这辈子最好的记忆,就要随时都穿在身上才好。” 他说着想要吻她,臧宓却伸手将他推开,试探着拒绝道:“你近来忙碌,一刻不得闲,正该节制些,才好养精蓄锐。且我这两日也乏累……” 臧宓先前看他,眼睛里总有微光,虽并不热烈如火般明炙,但总如涓涓细流,分明是喜欢他的。可自早上见过徐闻,听他那番鬼话蛊惑,整个人都有些神不守舍,时时流露出黯然愧悔之色,岂能令刘镇不恼火? 此时她又拒绝他,渐渐疏离他,这是还念着旧情,想与他相忘于江湖了?刘镇暗恼地磨着后槽牙,他明日便将赴军营,夫妻间聚少离多,她若仍一意惦念徐闻,夫妻间感情不是更淡了?只怕他下次回家,她便要闹着与他离绝罢! 刘镇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坐在臧宓身侧,耽耽注视着她垂下线条柔美的颈项,装作专注于手中针线活的样子,回避着他的视线,一时回想起当初在城南赁来的那间居所里,臧宓打开了门缝来瞧他,忽如乳燕投林般冲进他怀中的模样。 他要摧毁她心中对徐闻那份割舍不断的情意,重燃对他的爱火!他就不信,臧宓难道对他欲罢不能的同时,还能心心念念惦记着那小子么? “阿宓,我的胡须又长了,你来帮我剃一剃。” 刘镇起身将油灯端去桌边,将匕首放在桌上。臧宓只得放下手里做到一半的衣裳,起身走到他身边去。原本要另外拖了凳子来,坐在他对面,刘镇却将身下的条凳往前挪了挪。 “你坐得太远,手下一抖,恐伤了我脸面。” 他那匕首锋锐无比,臧宓也怕手不稳,轻易就见了血,因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执起匕首放在火上燎。 待刀刃凉却,臧宓抬起一只手,掌住刘镇轮廓分明的下颌,正要下刀,不意间抬眸与他对视一眼,视线相接,却觉他目光锋锐,眼神灼灼,直望到她心里去。 这一幕似曾相识,莫名叫人心跳漏掉一拍,脸红心热。所不同的是,上一回,她吸入了许多加了料的迷香,只是闻到刘镇身上难以抗拒的雄性气息,见到他英武挺拔的样子,心底就有莫名的骚动扰乱她的心神。而这一回,却不知是因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
第40章 、俊朗英武 臧宓忙敛下睫羽, 压下心头异样之感,再不敢与刘镇对视,只执稳了匕首,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扶着他面颊,专注了心神为他剃须。 屋中一时安静,只听得到锋锐的刀刃剃断须发的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浅得微不可闻。 昏黄的灯光在她欺霜赛雪的脸颊上镀上一层柔软的朦胧之感, 那双眼睛美得似黄昏夕阳中纯净而澄澈的林鹿, 也恰如幼鹿一般敏感审慎。稍有不对,便收拾起心绪, 将所有的情绪藏到触不到的地方,不许人窥探。 刘镇垂目望着她如蝶翼般轻颤的长睫, 微挑的眼尾弧度恰到好处的摄人,撩拨在他心间。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变得有些灼人,刘镇却并未由着性子来,只按兵不动,斟酌着找寻一个突破口, 叫她不再对自己这般温淡而疏离。 臧宓心中占据着一个不可撼动的人,他进一步, 她便要退三步,若逼得急了, 只会徒增她的退缩反感。要令她打开心防, 便绝口不能煞风景地去与她提起徐闻,拿自己与徐闻去相比。 老话说射人先射马, 擒贼先擒王。要打败徐闻, 赢得臧宓的倾心, 便需知晓臧宓偏爱倾慕什么样的人,方才能有的放矢。可臧宓此时视与刘镇之间的这段情为孽缘,这话自然不能大喇喇直接去问她,否则叫她生出警惕之心,只会适得其反。 因此刘镇略一筹谋,便微蹙起眉头,若有心事一般重重叹息一声,拿旁的问题去旁敲侧击。 “阿宓,我明日便要去军中赴任,到此时心中仍没有半点章法。听闻参军乃是将军身边参谋军事之人,我哪懂那个!又忧心孙将军不喜我,叫我坐冷板凳,军中将士联起手来排挤我这个新人。” 臧宓未曾想过这样的问题,手下匕首一顿,掸落沾在他衣襟上的断须,沉吟片刻,却也无法子可为他想,只得宽慰他道:“你是陈大人赏识举荐之人,有他撑腰,想必孙将军多少会看在他面上,不至于太过薄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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