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指了指我手边的另一个。 这一个你也看看。 待我翻了翻,端庄的笑容终于凝固在了嘴角。 我便是知道,皇帝这么个玩意儿,就特么没安好心眼儿。 此次平鞑靼之乱的功臣,赵予忠将军,直接跟皇帝上书想要将自家闺女送进宫做宫妃。 皇帝看这意思像是要应了,不然不会把这折子拿给我看。 我便是想不明白了,许多年前我便打发过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如今又要来一个。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的不说,夏日少冰,冬日里短碳的,这地界有什么好的。 不是我对武将之女或者功臣之女有偏见,只是如今后宫和乐,上下同心。 若再来一个功臣之女安稳些还好,仗着家里的功勋出头惹事的,让她往东偏要往西的,事事都要求独一份的那种孩子。 我是真的招呼不了。 况且,这鞑靼的公主也要来,赵将军这回损毁了鞑靼不少的人马。 赵家小姐如今要和鞑靼公主在一个屋檐下住着。 此番,恐怕又是一出好戏啊! 看戏的众人自然有了乐子,只是到最后都得我收场。 皇帝许是也认为此次的事不好办,转头便说起,阿烁如今三岁多了,趁着此次封赏,他准备给阿烁上封号,还择了富庶的盐邑给阿烁做汤沐邑。 我跟他说不必了,我朝的公主们都是过了十岁才上封号,出嫁之时才有汤沐邑。 阿烁年龄还小,受用不了这许多。 再一个,我盼着她跟她的姐姐兄长们相亲相爱,自然不能有许多的特殊对待。 皇帝赶紧以贤惠夸赞我一番。 我出了皇帝那里,苏泽便迎上来扶住我。 娘娘看着脸色不好,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难办的差事。 鞑靼的公主和赵将军的闺女要进宫了我道。 你去打听打听,那赵家的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自小长在哪里,谁教养着,什么样的脾气秉性。 苏泽敛声称是 待我回了自己宫里才明白过来,皇帝算什么,我宫里那两个泼猴只要无人看管能把这房子给我掀了。 我辛辛苦苦养的鱼如今已全部翻了白肚漂在水面上,不知他们为何要将那香灰倒进我的鱼缸里。 我码在案边的卷宗也糟乱的不行。 我给他们留的课业如今看来并没有做,倒是将书本撕下做成了纸灯笼。 一见我回来,俩人的保姆便上来向我请罪,说俩孩子顽劣她们实在是看不住。 我看着,只觉得欲哭无泪。 郑灿还好些,如今已经进上书房读书了,郑烁这个孩子我实在理解不了。 她这般顽劣不堪到底是随了谁? 我二十七岁才有了这个孩子,实在不愿意日日打骂她。 我无奈的将俩孩子叫来,但是俩人一点都不怕,对自己做过的事供认不讳,我气急的不行。 苏泽,你把他们俩给我拎出去,放在宫门外边,谁要了便让谁领走吧,我这里是伺候不了了。 看我这样说他们才怕了起来,俩人开始放声哭着,我并不理他们,转头便进了内殿。 晚膳时分,苏泽才与我说起了赵家小姐的事。 她说赵小姐并不是长于京都的闺秀,她幼年时边跟着赵将军和将军夫人去了北疆,在北疆长大。 据说是个爽利的孩子。如今已经十九岁了,也不曾订过亲事。 我听了听认为并无不妥。 苏泽顿了顿又说道,赵将军的次子,在此次与鞑靼一战中,折损了。如今赵小姐入宫恐不能与鞑靼的公主和睦相处。 实在不行,到时候她们的住处都排的远些,往后请安的时辰也错落安排便是了,彼此若不见面还能有什么争执。我想了想道。 苏泽没有说话,望了望窗外。 我也看了看门口道,你去,将那两个猢狲喊进来吃饭。 不一会儿,郑灿便拽着他妹妹委委屈屈的进来了。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安康。 郑灿蔫头巴脑的。 他身边的小胖丫头也跟着他挥了挥小胖手道,拜见母后,母后安康! 有你们日日这般,只怕我早早的便成了那太庙的一块牌子,哪里还能安康呢? 我看了看两个孩子,又接着道,你们苏师傅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你们便是这般无视生灵,毁坏财物? 还有,你们撕书是什么意思?是对母后布置的课业有不满吗?母后并不嫌弃你们平庸,只怕你们连学问都不愿意尊重,待以后不能明事理,辩是非。做了那被人蒙骗的糊涂虫。我越说越痛心疾首。 你们是皇子公主,受天下人的奉养,你们的一举一动便要配得起这样的奉养。只让人叫你们殿下,对着你们跪拜,你们便是凤子龙孙了吗,你们也得审视自己看看是不是。 今日,我那东案上的卷宗是你们翻乱的吗?随意翻他人的物件,便不符合你们凤子龙孙的身份。 我是你们的母亲,今日你们翻了我的东西我能原谅你们。它日,你们乱翻别人的物件,人家哪怕不说在明面上,也会在心里面记恨你们! 现在,便去将那东案的卷宗整理好了,再来吃饭。我严厉的说道。 看着那一大一小往东案那里去了,我才松了口气。 苏泽看着我训他们多少有些不忍,私下里劝我,何苦这样疾言厉色,他们年龄尚小,懂什么天下不天下的。 我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我的孩子从小便背负着这样的包袱。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咱们并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身在皇家,多少人多少眼睛盯着,就盼着你出错倒霉。 一旦失势便是万劫不复啊! 我从不盼着我的孩子能如何如何的优秀出色。 只要他们平安健康,衣食无忧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景效十七年九月初八,我亲自下了谕旨,以陪伴公主学习为名召赵将军的女儿赵婧虞入宫。 十月,还是我下旨,册封赵家姑娘为贞嫔。 寝殿排了东苑边上的长庆宫。 她进宫时倒是来见过我一回,诚如苏泽所说,的确不是京城姑娘的样子,她妆容淡薄,眉眼利落,看得出来是个爽利的孩子。 像她这样的孩子,从小又跟在父兄身边的,按说该找了她父亲身边某个得力的将军嫁了才对,也不至于堪堪的拖到了十八岁,最后竟然进了掖庭。 我虽然疑惑,却也不至于问出来。 照旧是跟别的嫔妃一样,温言软语地嘱咐一番,告诉她好好侍奉皇上,绵延子嗣,保重身体什么的。 这女孩虽然爽利却并不粗鲁,一举一动也符合宫规礼仪。 看着是好,只是盼着待那鞑靼的公主来了,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我这般想着,一转眼便到了十月里。 皇帝告诉我鞑靼的使臣要带着他们的公主来京都了。 他如今忙得不行,不仅忙着北疆地区战后重建,还要与大臣们商量着鞑靼使臣的接待。 毕竟是我朝建立以来与鞑靼的第一次来往,两边又刚打过仗,这接待的轻了重了的都不好。 我也十分的理解他,他一心想要做个好皇帝,想要处处做到最好。 可是朝政本来就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北边的那几个邻居又着实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我很早便明白,并不是每一个帝王都是天生的雄才大略。 十月中旬的时候使臣到了。 皇帝派了文武官员到京都十里之外迎接表示友好。 晚上便将他们安置在了行宫里。 第二日他们由人领着入宫觐见皇帝,大抵就是商议一下两边以后往来的具体细节什么的。 这个时候皇帝一般不说话,就看我们朝堂的大臣们的发挥了。 晚些时候宫里又办了晚宴,太后说身子不爽利要清静便不来了。我跟着皇帝坐在上首主持大局。 鞑靼来的人到不少,大臣官员们也都在呢,有的还带了家眷来,想是要见见这鞑靼人的模样。 看着下边的人觥筹交错,不断的有官员和朝廷命妇来敬酒说祝辞。 我有些心不在焉,典仪礼官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唱着。 我看了一圈看到了坐在末座的子新夫妇。 子新曾经在京都府任职,颇为得力。 前年去了御史台,他的妻子林漾都怀了第二胎了,看着他们夫妻和睦,彼此相敬如宾我也很是欣慰。 正出神的时候,便听到有人叫我,是鞑靼人中间为首的那个使臣。 皇后娘娘,我数年前到中原来的时候,便听过娘娘的贤名,如今一看,娘娘的凤仪果然是不同凡响。 我有些惊讶,这鞑靼的使臣汉话倒是不错。 我笑了笑道,使臣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若行宫里有何不妥当的,只管派人来说与本宫便是,万望不要客气。 那使臣道,娘娘凤仪万千又才华出众,我家里有个小侄女,是我兄长的幼女,自小十分的仰慕娘娘,想来跟娘娘很是有些缘分,此番,便让她跟在娘娘身侧洒扫侍奉吧。 他说着便从身侧拉出一个女孩子来,那女孩看着也就比几个公主大不了多少,大约十二三的年龄,并不是鞑靼人特有的长相,五官和神态,看着有一种中原人的温和。 只是此刻有些害怕,窝在那使臣身边不愿上前。 我笑了,这便是鞑靼要送来的和亲公主吗,这样的小孩子如何能够承担维护两国和平的重任? 再者,这样幼小的年龄,皇上又如何能够下得去手。 我见那使臣附身与那孩子说了什么,然后她便端了一杯酒,走到我身边来跪下道,阿扎恭祝汉皇后殿下长乐安康。 我亲手将她扶起。 你叫阿扎? 她点点头。 使臣与你是什么关系呢? 是我叔父。 你此番来中原是做什么呢?我温声问她。 侍奉皇后。她答道。 我看着她有些稚嫩的脸庞笑了,她是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竟不说来侍奉皇帝,也不说来维护两国和平。 只说来侍奉我,想必是刚刚听她叔父那样客气,她便以为真的是来侍奉我的。 幸好皇帝这会儿忙着与大臣们说话根本就不注意我这边,要不然本来要嫁给他的女孩儿现在反而说来侍奉我,他心里该多难受? 说起皇帝我真是头疼,按说公主和亲这事属于国事,应该他来跟使臣安置才对,可是他一根筋的认为公主入了后宫便该我来安置了,他是半点不愿意操心的。 我只好与那阿扎公主说道,你是鞑靼来的公主,在我们这里自然是客,你不必来侍奉我的。听闻你是鞑靼可汗的幼女,此番你来中原自然是为了维护两国邦交而来,明白吗? 这女孩子也不说话,也不点头,就是睁着大眼睛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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