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听到屋外有仆妇的交谈声,似乎以为她睡着了,那两人交谈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顾忌。 “唉,这五小姐真是命苦。原本嫁给侯府世子这该是多么大的喜事,倒是可惜了。只怕没什么好下场……” 另一人接话道: “倒也不尽然,瞧着大老爷是不想将她嫁过去的。只是这懿旨已经下了,难不成大老爷还真狠的下心来将五小姐……说不定这五小姐是个命好的,真嫁了过去,以后就是堂堂的侯夫人了,风光自在……” “你这便不懂了,大老爷和那世子爷乃是政敌。我瞧着今日老爷这番举动,就是在想办法不将五小姐嫁过去。你以为她嫁过去就有好日子过了?你想咱们往日你哪里听说这种五小姐还和那世子爷有什么瓜葛?原先世子爷成日里往咱们府里跑,见的可不就是那三小姐?如今原本该是五小姐嫁过去给那侯爷冲喜,如今不知怎么的却换成了三小姐。你说这口气是齐世子能咽得下去?即便嫁过去了,不知道是怎样的折磨呢……倒还不如不嫁过去。若真是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陆宝仪听着,身子渐渐发现了冷。她们的话让她最后一次希望也没了,总想着或许父亲会心软,或许会将她嫁过去,只要她嫁过去了,她是侯夫人,数不尽的风光和好日子。 对啊,那齐昭南与自己都没怎么见过,怎么会想起来娶自己呢?明明那时候想娶的是三姐。 对,是陆令晚!都是她!都说她怎么那么好心替自己嫁过去,是她!都是她害了自己! 她撑着身子慢慢一点点站起来,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往内室一点点的挪着。可待她跌坐到床上,忽然觉得这内室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经意的点燃了一盏烛火 灯,她忽的发现床边站着一个男人,顿时吓得丢了火折子,就要尖叫出声,却在那一霎那被那个男人捂住了口鼻,低沉的声音响在耳侧: “想活命就闭嘴。” 她赶忙点了点头,借着灯光打亮,却觉得这眼睛真的越看越熟悉。齐昭南知道她认出了自己,慢慢的将手放下了。陆宝仪哆哆嗦嗦的不敢置信,那些日子齐昭南经常来府上探望陆令晚,她偷偷见过他几次,如今怎会认不出来? “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出现在……”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跪到地上,扯着他的衣摆哀求道: “世子爷求求你,放过我吧!不是我不是我!是陆令晚,是陆令晚!她要与我换的!我没有逼她,没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下巴便生生被人掐住: “想活命吗?” 陆宝仪颤抖着点了点头,齐昭南见了,冷呵一笑: “想活命,便要乖乖听我的。”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将晨起时聚拢起来的雾气渐渐驱散。一大清早,侯府二爷齐鹏的妻子海氏便早早的过来了。 侯府新丧不久,两人都不适合谈笑,妯娌间寒暄几句。陆令晚便察觉出她这位妯娌的人情达练。 海氏生着一副高挑的眉,细长的眼儿,面皮儿也白净,算得上清秀,长相有种端庄大气的美,倒 不愧是海世家出来的女儿。 寒暄够了,海氏便一抬手,身后的丫鬟忙将手中捧着的账目对牌搁到两人间隔的小几上。海氏将账目对牌往陆令晚那稍微推了推,浅笑着道: “嫂子既嫁了过来,这些中馈就交到嫂子手里了。这些日子见嫂子忙于侯爷的丧事,不敢来打搅。今日渐嫂子稍的了些空闲,便依着规矩将这些差事交到嫂子手里。” 陆令晚闻言垂眸,往账本上扫了扫。也是,她是大房的媳妇,嫁了过来,二房将这中馈交到她手里,这自然是应该的。 因此陆令晚没有推拒,只是也浅笑着回道: “二弟妹哪里的话,这些年多亏了二弟妹管着这一大家子的事物。我如今刚嫁过来,我不懂的,还请二弟妹教我。” 说着,便见木香急匆匆的进来。 陆令晚收到她递给自己的眼色,知道木香是有急事要同自己禀报。海氏也是个会瞧眼色的,见状忙找个由头扶着丫鬟走了,只推脱说下次再来。人一走,陆令晚遣退了丫鬟仆妇,木香这才急忙上前道: “夫人,五小姐说要找您。”JSG
第30章 陷阱 陆宝仪若要来找她, 该是光明正大的来此拜会才对,陆令晚不禁皱了眉,木香看出她的疑惑,忙解释道: “因着过些日子便是老夫人的寿辰, 如今又逢了侯爷的丧事, 不好办什么,但咱们陆家还是派了人将寿礼送过来, 五小姐扮成丫鬟混了进来, 刚才石青去送茶水时恰好碰上了……五小姐说有要事要同您说,我瞧着五小姐那双眼浮肿, 面色惨白的模样,不敢耽搁, 便急急来报了夫人。” 陆令晚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忙叫木香将人带进来。 陆宝仪一进来, 见陆令晚的一瞬间, 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低着头,原本已经收止的泪水又汹涌起来: “三姐姐救我,三姐姐!” 陆令晚站起身,想要将她扶起来, 见她一抬头,也被她现下惨白的面容惊了一惊,尽力温声安慰道: “你先起来, 有话咱们慢慢说。自是一家姐妹, 能帮的我自是会帮你。你也要说清楚, 为何扮作丫鬟跑到这忠勇侯府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令晚要搀她起来, 陆宝仪却仍死死的跪在地上,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只断断续续道: “昨日傍晚,有宁寿宫的公公来宣旨,说要将我赐婚给侯府世子齐昭南……” 只这一句,陆令晚便顿时明白了。 陆宝仪还在抽泣着解释着: “懿旨刚传过来,父亲便让婆子把我带回房里看守了起来。我原本还没有明白,后来竟是越想越明白,越想越害怕。我听那些丫鬟婆子议论说,父亲不会同意将我嫁过去,却又碍于太后的懿旨,恐怕是......是要......将我……三姐姐,我没有办法了呀,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不管我嫁不嫁齐昭南,这婚事摆明了是他在报复我,他在报复我啊姐姐!我该怎么办啊......当初是姐姐要替我嫁过来的,姐姐,你现在不能不管我啊......” 怪不得她这里连一点消息都没有,齐昭南赐婚这样大的事,她竟然被瞒的密不透风,看来齐昭南对忠勇侯府的掌控力远比她预想的还要大。 真是好厉害的算计。 光是这一道懿旨,便足够朝堂上议论纷纷。一向效忠于新帝的陆家,此时要与旧党的中流砥柱齐昭南结亲,新党会怎么想,新帝会怎么想。 所以陆茂森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他做事狠绝,即便是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能干净利索的解决此事,他也会毫不手软。 陆令晚闭了闭眼,他这不是在报复陆宝仪,而是在报复她。 他想告诉她,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就能将陆家逼得进退维谷。陆令晚将陆宝仪慢慢的扶起来: “你先起来,这些日子,你先以探望我的名义在忠勇侯府住下,我会想办法替你摆脱这场赐婚。” 陆宝仪是因为她才卷进这场漩涡的,她不能不管。 况且身为她的姐姐,即便两人素日交情也淡,可是看着她往日那般妩媚灵动的一个人却变成如今这幅憔悴惊惶的样子,她又如何能作壁上观? 齐昭南此人阴险狡诈,只怕还有后招……想到了这里,眉心便深深地蹙了起来...... *** 陆令晚将陆宝仪安顿好,便急忙派木香给齐曜北递了消息。 陆令晚借口宽慰新妇邱初瑾,来到他所在的明德轩。齐曜北早已等在了那里,这房里的下人都被遣退,眼下只有两人在书房里。陆令晚话间便没了顾忌,单刀直入地问他: “太皇太后赐婚的事,二公子昨日就知道了,是吗?” 她将陆宝仪安顿好的时候便想到了,即便齐昭南有意封锁了她这边的消息,可这么大的事,陆茂松不会瞒着齐曜北。 齐曜北将煮沸的茶水提起来,泡了一壶虎丘茶,他将青花瓷的茶盏推到陆令晚面前: “嗯,是知道,舅舅昨夜便派人告诉了我。只是我想着你这些日子诸事繁杂,此事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舅舅那边自能处理好”。 陆令晚突然就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她将他递来的茶盏护在手间,热气挑动着毛孔,却好像怎么都暖不了愈发凉下来的手。 有解决的办法......对陆茂松当然有,不过是个女儿而已,他连发妻都能毫不犹豫的处置了,一个庶出的女儿,没什么舍不得的。所以他们有了解决的办法,便觉得不必知会她了,免得再节外生枝。 今天要被牺牲的是陆宝仪,到了明天,或许需要被悄无声息的解决的,就是她陆令晚了。 即便一开始便知道与他们合作是与虎谋皮,直到此刻陆令晚才察觉到那种刺骨的寒意。 “怎么解决呢?”她笑了笑,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端着茶盏抿了口:“是让她染了风寒,不治而亡?还是意外落水,失了名节?” 她的语气带了丝讽刺和轻挑,齐曜北察觉出了她的不悦。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看着温顺,其实总是会咬人的。 他耐着性子去安抚:“倒还没到那个地步,好歹是舅舅的亲生女儿……” “总不过好到哪里去,不过是要将她牺牲掉,护住你们的利益,你觉得牺牲她一个,你真的能将此事解决掉吗?” 陆令晚站起身,这里的空气让她觉得憋闷。 “你们能做到这一步,齐昭南未必没有料到。你们将此事隐瞒于我,倘若齐昭南还有什么后招,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是他砧板上的肉,既然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还望二公子日后以诚相待。还有,陆宝仪今日已从陆府逃出来,逃到了我这儿,我会先将她安置在府里。” 陆令晚说完,大步出了晚香居,回了自己屋里。 大约是今日情绪起伏太大,陆令晚从回屋后,额角便开始突突的疼了起来,她由丫鬟服侍着,草草地吃过几口饭,熄了灯上床,人躺在那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思绪繁杂不堪。 眼前一时是齐昭南的咄咄逼人的嘴脸,仿佛就在她耳畔,阴森森的语气,说什么你这辈子能嫁的人,只会是我,一时又是陆宝怡惨白的一张脸,她说:”三姐姐,当初是你要替我嫁过来的,你要救我啊!却转眼间又是齐曜北那张淡漠的脸……头疼的像快要炸开,脑海中混混沌沌的,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夫人!夫人!” 这声音像是一道利剑,从弥漫在眼前的雾障劈出一道缝隙来,陆令晚慢慢睁开眼,朦胧的光透进来,映出了木香焦灼的脸庞, 陆令晚清醒了几分,用手撑起身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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