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外面有嘈杂的雨声,好像又下雨了。 “夫人,五小姐找不到了,刚才看守奴婢来说,五小姐晚饭后便找了由头早早睡了,她们本也没察觉什么,哪料今夜的雨大大,守夜的丫鬟怕五小姐那还开着窗扇,夜里着了凉,便进去查看,哪知一进去将房间找了个遍,却都不见踪影,奴婢特意又审了那几个丫鬟两句,这才知道原来下午五小姐来找过您一趟。知道您去了二公子那里,便匆匆回了房间。丫鬟那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也没有多想,却哪知晚上一看……” 陆令晚听越心越往下沉。 陆令仪今日来找她时,她就已是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知晓她去找齐曜北,怕是误以为那时她要要想办法将她悄悄送回去的…… 陆令晚不敢再耽搁,把她的衣裳穿好,便由木香打着伞,出了院子,来到了西暖阁,亲自审问了那守夜的丫鬟:“最后听到房屋里有动静,是什么时辰?” 丫鬟赶忙回道:“回夫人的话,奴婢记得戌时末的时候,奴婢还听见房里有动静,后来奴婢便睡着了,之后被外头的雨声惊醒。” 戌时那个时候,往前往后院的门便都落了锁,陆令晚当机立断,往下吩咐道:”派几个婆子去找,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后院的几个小门要着重盘查。“ 之后陆令晚干脆直接进西南阁里等着,外头雨声哗然,像是溅漏在人心上。好在她并没有等多久。 木香冒着雨水,急匆匆跑进来:“夫人,奴婢问了后院几个守门的婆子。戌时以后,只有西角门有后厨的泔水车一刻钟前出去过,当时那婆子也并未细查,奴婢便去后厨查问,果然有个留头的小丫头称晚上好像见到过,只是五小姐当时只以迷路为由,混过去了,夫人别着急,奴婢派人去追那辆泔水车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陆令晚听完却坐不住了。 若人还在府上还好,可如今出了府,万一有了三长两短,她和陆家都难辞其咎。此事若是被齐昭南知晓,他定会借机发难。 “备车!” 木香听了忙要阻拦:“夫人,如今外头下着大雨又是夜里……” 陆令晚却已向疾走出院子,打断了她的话:JSG“此事不要声张。只悄悄去办。才一刻的工夫,泔水车走不了多远。” *** 马车粼粼驶在夜色雨幕中。 风雨将车帘鼓起,雨丝飞溅进来。 陆令晚默默在心中祈祷着。到底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将陆宝仪卷了进来,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恐怕他这辈子都良心难安了。 驾车的马夫忽地“欤——”了一声,车厢晃了几晃,紧接着外头便是几声闷哼。 陆今晚刚想要掀开车帘去看,马车帘已然被掀开。 高大的男人挤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是齐朝南。 陆令晚脊背一僵,本能地扶住了车厢壁。 此时齐昭南已整个人进了车厢里,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十分兴味盎然地笑了笑: “今夜雨景甚美,母亲陪我共赏一夜,可好?”
第31章 交锋 此时齐昭南已整个人进了车厢里, 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十分兴味盎然地笑了笑: “今夜雨景甚美,母亲陪我共赏一夜,可好?” “你放肆!”, 陆令晚看着他越发逼近的脸, 一掌便要掴去:“你疯了吗!我如今是你的母亲!” 她这一挥手,却被齐昭南扼住了手腕。 车厢外暴雨如注, 天地喧嚣。一道闪电将车厢劈的骤亮了一瞬, 紧接着几声雷鸣炸响在人头顶上。 陆令晚一口咬在他的手上,趁机从他的桎梏下逃开, 整个人本能地在这狭小的车厢内躲避着他。 此时车厢摇晃,马车又向前驶了起来, 马车行的很快,陆令晚立在车厢内, 被前行的力道一晃, 扶着车壁才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齐昭南此时却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坐榻上,挑眉看一眼陆令晚那紧紧靠在车壁上的模样,紧绷得如同一根拉满的弓弦,嗤笑一声,也不靠近, 悠闲自在的,抖了抖衣袍上粘上的雨水,语气慢条斯理道: “母亲放心, 您也说了, 您如今占着个嫡母的名分, 儿子便是再大逆不道, 也不敢对您做什么呀。不过是赏个雨景罢了, 母亲何故这般草木皆兵?” 陆令晚尽力稳住心神,今夜的一幕幕重新涌入脑海,她看向他,身子发着微微的抖: “陆宝仪失踪,是你搞的鬼?” 齐昭南的身子往后倾了倾,显出几分乖张和慵懒来: “是,或者更确切的说,她来找你也是我搞的鬼。” 陆令晚苦笑: “就只为了将我引出来?那世子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齐昭南翘起了二郎腿: “也不尽然。你和齐曜北合起伙来算计我,我总要也礼尚往来一回吧。阿晚不妨猜一猜,你那可怜的妹妹如今在谁的床上?这两人如今又都轮到哪一步了?” 陆令晚扶着车壁的手一松,瘫坐了下来。 她后知后觉地掀开侧壁的车帘往外看。马车外大雨滂沱,车轮驶进积水里,溅得水花四溅。虽然不知道马车是要驶向哪儿,但看得出来四周的房屋越来越低矮荒芜。 她一笑,人到了绝境里,反倒冷静了下来: “那么世子是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齐昭南看了眼陆令晚,雨丝漫进来,染上她盘起的发丝间。因着几番跌倒,鬓上的珠钗有些乱了,显出几分狼狈来。然而她依旧那般抿着唇看着自己,黑曜石般的双眸里没有泪水,方才那一闪而逝的惊惶也已消失殆尽了,那里面有的只有对他的痛恨和不甘。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不肯向自己低头。 齐昭南突然就生了恶念,一句话都不肯说了。想起这些日子她瞒着自己做下的好事,即便狠不下心来真对她如何,让她尝尝那心悬在半空里的滋味儿。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突然原本一直疾驰的马车猛地停了下来,而马车行得太快,整个车厢往前倾去,齐昭南本能的伸臂将陆令晚护在怀里,自己的头就砰的一声撞在了车壁上,他按着额角,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马车已停了下来。 他正欲朝外头驾车的马夫出气,此时车外却传来马夫告罪的声音: “世子爷有个车轮松脱了,属下马上找人去修!” 齐昭南气冲冲的掀开马车帘,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果然见车厢往下倾斜着,其中一个车轮翻躺在地上,被雨水泡着,瞧一眼便知是不中用的模样。这样的天气,车又驶得快,实在怪不到车夫头上。 齐昭南往路边一看,草草扫了一眼,见不远处有个客栈,便交代好车夫后,将陆令晚拎下了马车。 马车里只留了一把伞,齐昭南没好气地将伞撑开,撑在陆令晚头顶上。 待进了那颇有些破烂的底店,齐昭南已被雨淋了个半透,看对面陆令晚身上干干笼笼的,正坐在那儿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齐昭南便觉得心里窝了一团火,倒了点热茶猛灌下去,才勉强平息了些。 他见陆令晚仍盯着那云雾里望,怕她不死心,便索性同她透个底: “还盼着有人来救你?齐曜北此时怕是自身难保,你被山贼掳去的消息现下应该已经传到侯府了。从你逃出了侯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回不去了。” 陆令晚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忠勇侯府不会接受一个清白有损的侯夫人。即便她如今丧了夫守了寡,即便她并未被山贼掳去,但只要这样的谣言一流传开,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她就一定会是侯府的下堂妻。 “是吗?”,她脸色冷,声音也淡,“那我是否还要多谢世子给我留了余地,没让我真的被那些山贼糟践了去?” 齐昭南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之意: “你以为忠勇侯府是什么好地方?没我的庇护,你哪里斗得过那些人?先是白氏,她这些年有着扶二房上位的心思,大房和二房、三房的龃龉算计你知道多少?还有,便是别人不论,陆茂松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还清楚,还有你那个所谓的表哥,他从小对你打的什么主意,自不必我多说……如今是一道懿旨他们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将陆宝仪牺牲掉,明日另一场祸事,便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交出去......” 眼前突然一阵眩晕,齐昭南止了声音,他意识到什么,想撑着桌沿站起来,眼前的人已是越来越模糊: “你......” 他直想超过陆令晚的衣袖来质问,却被她轻巧的避过了。 模糊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她说: “齐昭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因为你从来都瞧不起女人。”
第32章 狎妓 齐昭南醒来的时候, 头疼的像要炸开,四周嘈杂喧闹,他睁开眼,便见身旁有个衣不蔽体的貌美女子, 嘤嘤地哭泣着。 那女子眼生, 他从未见过,身上浓郁的脂粉气让他有种不好的猜测,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一偏头,床旁不远处站着两个青袍的官吏, 围在一个绯袍官员的身旁,门口还有几个差役。 他撑起身子, 脑袋还有些昏涨,两个青袍官员似乎发现了床边的动静, 忙同那绯袍官员说, 那绯袍官员转过脸,往他这望了一眼。 那绯袍官员阔脸方额,下颌处留了须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齐昭南认了出来, 正是京兆尹宋襄。 宋襄见齐昭南向自己望过来,将头一扭,撇过眼去, 只叹了口气, 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 弹劾齐昭南的奏章如雪花般涌上了皇帝的御案, 昨夜之事也在官员中流传出来, 听说世子齐朝南因着守父丧的缘故,这些日子憋得厉害。 为了掩人耳目,不顾礼法孝义,一罔顾陛下禁足的旨意,深夜去了京郊的一处客栈,并提前叫好了花娘前去伺候。 却哪知因这些时日来京城很多客栈邸店挂羊头卖狗肉,打着借宿的生意,实则很多暗地里经营些暗娼皮肉生意,京兆尹府正搜捕严查得厉害,便生生撞上了。 差役本也不认识齐朝南,却见此人气度非凡,落在地上的衣裳间还有块神机营的令牌,不敢大意,赶忙报了上去,那京兆尹迅速赶来,此事便流传开来。 因此一大早,很多新党官员,或即便是中立的有些气性和骨气的文官,纷纷递上折子参奏齐昭南,斥其不遵礼法,不孝不悌,在为父亲守丧期间,竟然出去游欢作乐。 更甚者称齐昭南因着上次的失职,被陛下降罪府中思过一月,如今期限未到却私自出府,罔顾陛下,藐视圣恩,跋扈骄纵。 总之在这些文臣和御史的口诛笔伐下,齐朝南几乎成了一个不忠不孝之人,若是个文官,被奏上这样一本,仕途将就此终止,只可惜齐昭南是个武将,还是个战功赫赫,手握权柄背靠旧党的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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