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想要看看江元良慌张不安的模样,算是报母死之仇。 至于江元良的血缘之恩,若有来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对不悔。 世人都道江元良良善且爱妻喜女,其实对她表现出来的愧疚,不过是因为娘亲死后不久,天子需要权臣持平。 天子恰好听闻他的事迹,一手提拔了他上来,还将她与太子定亲。 江元良所作出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天子喜欢忠贞之人,恰好到她多次怀疑母亲的死,是他亲自动的手,就为了得到天子垂怜。 当时小妹得知了娘亲死后,受不住刺激,隔夜就投井自尽了。 江清秋垂着眼眸搅着,眼前恍惚看见了当时那个场景,眨了眨眼又什么也没有。 她自小便已经知晓了,一个人狠心起来能恐怖至此。 “姐姐。”察觉到长姐的失落,江桃里接过她手中的碗,一饮而尽。 江桃里正打算卖个乖,长姐就抬起了首:“桃桃,以后切莫遇见他那般的人。” 江桃里闻言哑然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隐约都黯淡了下来。 “姐姐你真的喜欢柳夫子吗?若是……”江桃里将头靠在江清秋的腿上:“若是他也并非良人呢?” 经历了沈知宁还有江元良的事,江桃里现在根本就不相信,世上当真有人能为了你,明知是刀剑,还是愿意缴械投降。 “以后的事以后议,我也并非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只是对父亲,对江府的不甘而已。” 她一开始本来是怀着报复的心,想要让太子知晓,自己娶了一个不洁之人,从而对江府产生怨怼。 但未曾想到,柳允川竟会提出带她一起走,逃出这个牢笼。 不管是真假,那一刻她的确产生了嗔怨,想要逃出去,不管身后之事。 江桃里听出了长姐这话里的意思,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柳允川,只是身在牢笼中找了个由头而已。 “桃桃,愿意到时候和姐姐一起走吗?”江清秋低眸看着她。 江桃里已经尝试过了一次,这次没有逃掉,而且还有她的娘亲,到时候想要离开更是难上加难了。 “好,不过在此之前,可不可以恳求姐姐一件事儿?”江桃里想起了那还在旁人手中的身契,得尽快拿回来,然后将娘亲一起带走。 天子将给长平少将军接风洗尘的事,全权交由到怀玉公主的手中,所以公主府会举办一场洗尘宴,不出意外会邀请京中贵女前往,届时他一定会去。 而她的身份根本就不会被选在拜帖中,身为未来的太子妃的姐姐一定是会在的。 艳阳高照,冬雪渐融。 长平少将军于乌和大战中大胜归朝,受天子褒奖,示天下百姓。 怀玉公主受帝王旨意,设宴替少将军接风洗尘,今日所到来的皆是世家中人。 马车缓缓踏风而行过来,上面挂着江府的标志,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雪,众人闻声回头。 之前听闻江府那位大小姐偶感风寒,本以为会推拒此次的宴会,没想到竟然来了。 马儿缓缓停下,从鼻中喷出一口白气,跟随的丫鬟婆子立即端了脚凳在下面摆放着。 车帘被一双白皙染着淡粉丹蔻的纤纤玉手掀开,只见从里面钻出一袭白雪云丝长裙,淡粉烟罗绸缎上衣,外面套了一件短袄的羸弱女子。 她的一头秀发挽成了时下最盛行的发髻,发间插着淡粉色的缠花,珍珠吊坠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腰身软细。 虽然面戴轻纱覆面,也能让人一眼隐约窥见,若是取下面纱后该是一位怎样的绝色佳人。 今儿个一早,江桃里就寻了由头去长姐院中读书,将秋寒避开了,然后和长姐调换了身份。 两人的身形相同,眉宇之间也颇为相似,只要遮住了面容,她稍微低垂眼睑旁人也瞧不出什么。 江桃里身边的侍女拿着拜帖上前递交给门口的人:“江府,江尚书家嫡女前来拜会。” 门口的人闻声抬首见那盈盈而立的人立即亲自上前迎接。 “江小姐里边请。” 江桃里微颔首,然后抱着手中的汤婆子款款而行。 “这江尚书家的女儿啊?果真非同凡响。”有位穿着宝蓝对襟袄子的少女,忽地偏头对着身旁的人说道:“瞧着也并非如传闻中那般清雅绝尘嘛,反倒有一股子……”狐媚子味儿。 此话未说全,她便和旁人笑了起来。 江桃里路过时,听这句话脚步骤然一停,转身直直地看向方才讲话的人。 方才说这话的是院判家的嫡次女,殷晓萱。 这人她以往瞧见过几面,也从长姐的耳中听闻过几次,每次长姐出去赴宴只要有此人,她必定不会去。 两人之间矛盾起因,因为殷晓萱的长姐,本来是有机会成为太子妃的,奈何当时横空现出长姐,所以她那长姐就落选了,而一直记恨至今。 殷晓萱被江桃里这突然的一眼看到心中发毛,冷哼一声,微扬首:“看本小姐做甚?我说你什么坏话了吗?” 这倒还真没有,所有的话全在那一笑中,虽然是没有说出来,但比说出来更为侮辱人。 江桃里垂了垂眸,语气不大,透着如长姐一般的温柔:“自是没有,我方才听见有狗鸣,心中甚惑为何门口会有狗,停下来看一眼罢了。” 一样也什么都没有说。众人闻见也是对视会心一笑。 “你——”殷晓萱脸色骤然一变,指着江桃里。 江桃里不欲和她多纠缠于此,当即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女立即横眉冷对站了出来。 “殷小姐,此手法还望慎重对我家小姐做出来。” 她现在手指的不是江府的嫡女,而是未来的太子妃,这般指着无异于指着太子。 对皇室无礼一旦被弹劾,这也是当众所见的,必定受罚。 殷晓萱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手指一寸寸地屈了起来,咬着下唇,气红了眼。 江桃里没有再看一眼,跟着府中的侍女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今日会客早已经布满了人,随处可见的热闹,江桃里视线扫了一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盛京权贵举办的宴会,都是世家子女攀谈的社交之宴。 江桃里坐下后,也会有识得的人过来攀谈。 在决定要来时,长姐就一样给她做过了几日的功课,现在应付起来倒是游刃有余。 每个人都未攀谈几句,就被她找由头拒了。 长姐对外人向来清高,所以她这般做起来,倒没有什么不适宜的。 现在是宴会初期,怀玉公主和长平少将军还没有来。 江桃里翘首以盼好几次了,心中盘算着等会儿他来了,该怎么找他要回来。 殷晓萱一走进来就瞧见,频频对着门口观望的江桃里,嘴角勾出不屑的弧度。 方才在外面不过是没有反应过来,才给了她这样的机会,此次她是怀着准备而来的。 殷晓萱昂首走进去,她身上穿了御赐的皮袄子,一进去就有识货的贵女,眼含羡慕地过来攀谈。 她一边攀谈着,一面注意着时不时抬头看门口的人,大约知晓她是在等谁了。 可惜了太子今日不会来了。 这般想着,她低头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侧头对着身旁的贵女道:“江小姐一人坐在那处,瞧着可真孤单,不若我们前去给她解解闷儿?”
第16章 第16章 贵女哑然一会儿,直摆手作罢。 笑话,这哪能去,一看就知晓是去者不善。 这殷院判虽然得天子宠幸,可那也比不得未来太子妃。 而未来太子妃嫁过去了,可是就变成未来的皇后,巴结不赢怎么敢去找麻烦。 殷晓萱冷哼一声,扬了扬下巴朝着江桃里走去。 所有人都要巴结,她偏不。 江清秋这人抢了她长姐的太子妃之位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每次出席都一副傲气儿模样,分明身无氏族却满身清高,真真儿看着就惹人心烦。 不就是有个好爹嘛,谁还没有个? “江小姐。” 自江桃里头顶传出一声含着愧疚的声音,她缓缓抬头看着前面立着的少女,目光平静地等着。 若不是今日替长姐出来这一趟,她还不知晓,原来长姐在这些宴会上被这些人刁难,怪不得长姐一向不爱出席这些宴会。 “方才在门外的事儿,晓萱在此给你赔礼道歉,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殷晓萱举着手中的酒杯,对着江桃里抬了抬。 江桃里垂眸看着自己案上的杯子,宴会上的都是果子酒,虽然不烈,但她却碰不得酒,碰了就会醉。 见江桃里迟迟不动,殷晓萱脸上的表情落了下来。 她轻哼,提高了自己的声调:“江小姐,我诚心来道歉,若是你还有什么不悦可以明说,何必让我举这般久?” 将欺压者的身份转变成了被欺压者,若是今日不接了这杯酒,只怕是长姐这名声也会落成个小气的称号。 “知晓殷小姐的好意,只是偶感的风寒刚好,用药的时脸上不适浮了红,大夫说过不宜饮酒。” 江桃里站起身,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酒杯,言语虽柔却带着尖锐:“饮酒会加重浮红。,殷小姐原来不知晓敏症不宜饮酒” “我以为院判大人身为殷小姐的父亲,会知晓此事呢。”江桃里抬眸,盈盈含笑地看着眼前的人。 “原来是殷小姐不知晓此事呢。” 殷晓萱闻言脸色僵,方才倒是忘记了她身有敏症,没有想到现在给了她这样的借口拒绝,还落下了自己的面子。 以往她这般挑衅江清秋从未被驳过,这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四两拨千斤地驳了回来。 思此,殷晓萱不由得眯起双眸看着眼前的人。 江桃里侧身转过头躲开她的视线,随意拿起一旁摆放的观赏蒲扇,看似把玩儿实则遮面。 眼前的人语调相似,眉宇比旁人多了几分娇柔,许是卧病几日染上的娇柔。 殷晓萱看了一眼,没有看出什么来,也就没有再打量了。 “那以茶代酒可行?”殷晓萱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了侍女,侍女很快就拿过清茶。 江桃里没有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已经被驳了,还能面不改色地非要她接下这杯。 对于殷晓萱莫名的坚持,江桃里在心中多留了心眼儿,但眼下她已经将话说到了此处,若是一再驳了,那些人只会认为自己小气。 见此,江桃里让身旁的侍女去接,却被殷晓萱躲过了。 江桃里秀眉轻挑,默不作声地乜斜着。 只见她吊捎着眉眼,嘴角含笑:“江小姐这是不愿亲自接受晓萱的致歉吗?” 她随意扫了伸手过来的侍女,意味很明显,就是要江桃里亲自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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