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大人的事他不便过问,到底是上一代恩怨,哪能一句话说的清楚。 常喜心里不舒服的是,才两个月不见,他们小姐,懂事的让人心疼,唉!
第18章 常喜出了西苑,亲自把守门的家丁都盘问了一遍,林桑若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收买了几个小厮,就这么全都发卖出去了。 沈月补觉过度,头昏脑涨出门吹风时,暮色已经悄悄地晕染了整个院子。 沈月坐在台阶上揉了揉太阳穴,听见有男子的脚步声过来,是常喜问她去正厅吃饭还是把饭菜端过来在厢房用饭。 燕京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女子都是在闺房用餐,但在吉祥镇就没这样的规矩,家中儿女都是和父母一起在正厅吃,常喜知道沈月素来不喜被条条框框约束,所以十分尊重她的意愿。 虽然,这是他们家大人的意思。 但常喜也是这样想的。 毕竟,沈父沈母不在,俩人单独用餐,多少有点尴尬。 沈月一直以为吃饭都要去正厅,突然被客气的问了这么一句,下意识的抬头问:“林桑若也在?” 难道,谢晗是怕她见到林桑若场面不和,让人特意过来说一声,她其实可以在自己房间里吃饭,不用过去? 常喜发现她说话时对着的是棵树,于是主动站到了树前面,据实回答道:“林小姐院子里有厨房,是在自己房里吃的。”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句:“林小姐只是暂时寄住在这里,大人平日里和林小姐很少说上话。” “我这有厨房吗?”沈月问。 有的话,她也在院子里单独做。 常喜道:“……没有,这原来是客房,所以没有厨房,您要是不喜欢,我再想办法给您安排安排。” “不用了,我住在这里挺好的。” 反正也没打算常住。 沈月觉得常喜有意在照顾她情绪,并且故意澄清解释林桑若的事一样,其实她问这句话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单纯的不想过去凑热闹罢了。 于是,她起身道:“那我就在厢房吃吧。” 她现在也吃不得荤腥,过去了馋着也是馋着。 当然,她也有躲着谢晗的成分,现在是燕京,不是吉祥镇了,她第一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其实她见到谢晗,心里跟他也有些怕生。 常喜回去跟谢晗回话时,也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他脑海中,在吉祥镇,小姐再谢府的时候,大人是直接让人送餐过去,根本没有今晚的多此一举。 今晚,怎么突然让他问了话了呢? …… 虽然沈月一直在自己房间吃饭,但是这样的日子,持续时间不多,而且对沈月来说,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见不到谢晗,她自己也打探不来父亲的消息。 过了几日,谢晗下朝,沈月不请自来,亲自到了正厅用饭。 那是她第一次见谢晗穿官服,冷峻肃穆,沈月坐在旁边一直没敢抬头看他。 也许是她还没有习惯,也许是她怕看到这样的他更生疏,也许心里自知有求于人,这官服约束着她坐在椅子上都规矩了起来,她夹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青叶菜,只听见谢晗清冷的嗓音道:“你可以吃荤。” 沈月夹筷子的动作微顿,余光不经意间撞上了他威冷的眉眼,又很快将视线收了回去,低头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粥。 要不是他提醒,她都快忘了她不是兔子了。 没了忌口后,沈月扫了眼桌子,打算给自己开开荤,谢晗给她夹了一个肉包子。 燕京的包子太小,沈月夹起来一口就能吞下,她把包子咽下去时,谢晗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沈月对荤的不挑,又吃了。 沈月秉承着少说话,多吃饭的原则,不知不觉把他跟前的荤菜都吃了。 沈月见谢晗一直不说话,在旁边又假装吃了几口,心里不由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探口风。 在吉祥镇,她见到他时,她可以理直气壮,现在被他带到燕京,明明她想救父母是昭然若揭的事,却又贸然开不了口。 主要是,她不懂谢晗目前对沈家的态度如何,如果她问的太直接,会不会激怒他? 毕竟,他什么事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她对他心里想的什么,根本捕捉不出来。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契机的话,或许,她可以改天找个机会,侧面问问章柏尧父亲和母亲关在哪里,然后看看章柏尧愿不愿意帮忙,让她见父亲和母亲一面。 也好过,她对着这张捉摸不透的脸,要让她说的没有压力。 沈月想到这里,察觉谢晗撞上了她的视线,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谢晗,连忙改口问:“你怎么不吃啊?” 他顿了顿,放下筷子问:“你有话要跟我说。” 既然是他主动问的,沈月清了清嗓子道:“我父亲和我母亲……” “在刑部大牢,大理寺判决之前,任何人不得探监。” 简言骇语,沈月盯着眼前的一桌子饭菜,突然就没食欲了。 “那我母亲了,她有腿疾,受不得潮……” 沈月翁里翁气嘀咕了句,空气很快安静了下来。 她偷偷打量着谢晗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刚要起身,只听见他道:“我可以帮你送一些保暖衣物。” 常喜闻言,连忙道:“送的,大人吩咐过,一直都有送的!” 话音刚落,正在用饭的俩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到了他身上,大人和小姐难得这么默契,常喜多少觉得自己被盯得有点尴尬,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又默默闭上了嘴。 谢晗目视着沈月探究的眼神,淡声道:“你可以回去准备两日,后天一早交给常喜就好。”
第19章 有了谢晗这句话,沈月不算白来,她低头吃着碗里的肉丝,把桌子上的炒鱼片都默默让给了他。 这时,门外小厮进来在常喜耳边说了一句话,常喜把人打发出去后,连忙走过去躬身道:“大人,章大人来了。” 章柏尧三个字,沈月脸上蓦地一红,呼吸都屏住了几分。 来了燕京有几日了,一次都没见过他。 沈月拿着筷子佯装吃了一口米饭,安静的等着谢晗回应,只见谢晗莫名其妙的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果断拒绝道:“让他在外厅稍等片刻,告诉他,我待会儿过去。” 常喜瞥了眼外头明晃晃的阳光,此时正是日上中午,小心翼翼道:“大人,这时候都是饭点,不太好吧?” 章柏尧特意赶了这个点,说不定就是来蹭饭的,让人在外面饿着肚子空等着喝茶…… 话音刚落,周围又是一阵安静。 谢晗抬眼,幽深莫测的凤眸沉沉目视着他,好脾气的问:“那依你之见呢?” 常喜顿时语塞,这事当然轮不到他做主了。 沈月在旁边本来想打个眼色,被谢晗一句话顶回去,也不管用了。 常喜一个人站在原地想了想,“额……那我去端点吃的过去,让章大人在外厅用饭。” 说完,他才发现头皮冒了一层汗,刚抬手去擦,只听见门外传来男子温润的嗓音:“谢晗,你的府邸这么大,我吃你一顿饭能怎么样?”章柏尧走进来佯装打量着他的正厅道,“虽说状元府没有侯府富裕,自打你进宫面圣,陛下流水般的赏赐可从未少过,万两黄金你都装得下,我一个人还能把你吃穷了不成?不是我说你,你这官越做越大,人倒是小气了起来。” 沈月见章柏尧走了进来,眼底都比平时亮了几分,眉开眼笑的喊了一声:“章大人!” 沈月对视上章柏尧饱含笑意的眼神,刚要接着开口,只听见身侧一道冰冷的嗓音呵斥道:“吃饭便吃饭,张牙舞爪哪有半分女子模样,坐下!” 沈月:“……” 章柏尧饶有兴趣的看着沈月刚才笑容可掬的打招呼方式,这跟他往日见到燕京大家闺秀女子大相庭径,倒是觉得新鲜又自在,顿时心情大好,执扇道:“沈姑娘也在 ,难怪你义兄不愿意让我进来,是在下唐突了。” “我在这……”沈月自嘲的欲言又止,她盯着身侧谢晗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这话说的跟谢晗舍不得让她外人似的,客气的她听的都自觉惭愧了。 章柏尧坐在俩人对面后,常喜招呼着添了一双碗筷,沈月凭着刚才的经验,介绍道:“章大人,这个鱼肉好吃!” 谢晗闻言,握着筷子故意从鱼肉旁边挪过,随便夹了一块素菜,没好气的放到了碗里。 他抬眼,那双深邃的凤眸目视着章柏尧,淡声道:“什么事,说吧。” “测字。”章柏尧开门见山。 闻言,谢晗直截了当的回道:“我不会。” 说完,把他跟前的鱼肉又夹走了,章柏尧抬手夹了一个空。 沈月在旁边对视上章柏尧尴尬的视线,点了点头,他确实不会,谢晗师父是个道士,不是算命先生。 这下,章柏尧有些坐不住了,他明显感觉出了谢晗的敷衍,“你前段时间私下给镇北将军测字,我军大胜,早就在燕京传开了,你测个字连太后的雪球都能找到,为了你我真挚的友谊,你当真不打算帮我?” 谢晗吃饭不语,并不愿意。 “长安街上的……” 沈月正想听他找谢晗测什么事,她对视上章柏尧略有顾虑的眼神,意识到是朝堂之事,赶紧低下了头吃饭。 假装事不关己,不听不问。 “长安街地下钱庄发生的命案你听说了吧。” 说到这里,谢晗眉心陡然一动,只听见章柏尧继续道:“从搜出来的账簿看,这地下钱庄的幕后之人似乎与我朝官员有所勾结,陛下表面上让人封了钱庄,实则把这件事秘密交给了我。” “这不是京兆府分内之事吗。” 章柏尧敛眉,惋惜道:“我前脚过去抓人,那人后脚就服了毒,现在我连人证都没了,我着实无从查起,不好办那。” “我知道了。” 章柏尧火烧眉毛见谢晗这么平静,“你别知道啊,你倒是帮我测个字,我该从那儿下手?” 他当着父亲的面话都说出去了,要是十日之内破不了案,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谢晗见他说的这么辛苦,“不如,我送你个字。” 测字,一般都是求测之人写字,从未听过测字之人送字的,章柏尧不明所以,谢晗已经沾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字。 这个字很简单,就算是章柏尧在对面看得也很清楚,户,户部的户。 沈月就看不见了,刚把头伸过去,被谢晗挡了回去。 章柏尧若有所思道:“那这范围就小了许多,目前能做到把控地下钱庄的只有三个人。” 沈月见他们说得有模有样的,忍不住扒头看了眼,被碗碟挡着,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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