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 完全是哄妹妹的语气。 他还真把她当做是谢晗义妹了。 章柏尧走后,空气比之刚才更加凝固,沈月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俩人一坐一立,原地无言,片刻后,谢晗负手转身进屋去了。 沈月一个人坐在石桌前,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只觉得碗里的吃食更加难以下咽,连看都看不进去了。 谢晗回屋后,对身后的常喜道:“这两天我在晋宝堂研制解药,再有人拜访直接拒绝,尤其是那个章柏尧,让他少来。” 常喜从小伺候谢晗长大,虽说不知道主子为何生气,多少也猜出跟章柏尧临走前那句话有关。 杀父之仇,跟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主子不喜欢跟沈家的女儿论为兄妹,也许主子又不想这句话被沈月听到,毕竟那时候他们俩人到底还是未婚夫妻,谈何兄妹呢。 可话说来,主子又不在乎沈小姐,她听到什么又有多大关系。 于是,常喜道:“大人,是林姑娘说的,当时她在燕京聊起童年往事,章大人问起小姐名讳,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把你们说成了兄妹,章大人不知情,您也别怪他。” 林姑娘,是谢晗幼年时的青梅竹马,当然,这得是在她嫁给别人之前。 现在的林桑若和离后一直寄住在大人在燕京的府邸,也是个可怜人。 常喜知道谢晗待林桑若十分客气,就算说错了什么,也不会太责怪她,果然,没见他脸上有太多情绪,垂眸调配着草药道:“这几日你留意厨房,少给她送甜辣的吃食。” “大人,这毒很厉害吗。”常喜问。 “如果三天之内没有服用解药,她会有性命危险。” 常喜闻言不禁倒抽了口凉气,“那还是别告诉她比较好,小姐惦记父母,她现在比谁都怕死,要是让她知道她替您挡箭中了毒……” 还不得气死! 常喜改口道:“只怕有的闹了。” “她替我挡箭?”谢晗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冷厉的凤眸扫向了一旁的常喜。 常喜顿了顿,“您也知道,她听力不错,但是内里不行,那箭太快了根本接不住,她要不挡着,就刺到您了,所以她就挡了一下。” 话音刚落,常喜只听见桌子上啪嗒一声,原本一瓶好好的药水,洒在了宣纸上。 眼见着刚调好的试药洒了,谢晗敛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出去,常喜见状,十分有眼力劲的关上了门。 …… 晚上,沈月余毒发作,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谢晗在她手臂上扎了三根银针,全部变黑,看得阿碧提心吊胆,万一沈月中毒死了,那她怎么办? 她朝谢晗道:“大人,听说中了毒后可以吸出来!要不我帮她把毒吸出来,会不会好一点?” “毒入骨髓,现在吸已经没用了。” 常喜在旁边跟她解释道:“小姐的毒早就被吸出来了,现在是余毒发作,要喝对症的解药才行,你去厨房看着火,仔细药糊了。”
第11章 夜凉如水,常喜关上房门离开后,屋里顿时只剩下坐在床侧凳子上敛眉沉思的谢晗和帷帐内躺着昏迷不醒的沈月。 烛光月影 ,往日韶光再现,朦胧间,谢晗盯着床上苍白稚嫩的面孔,思绪也回到了久远之前。 沈家有处安静的藏书斋,十七岁那年,沈伯荣把藏书斋改成了他的书房。 那时候,沈月才九岁,头上还梳着两缕羊角辫,娇小的身影霸道的往他跟前一站,夺走了他的书。 谢晗从小便不喜欢沈伯荣的这位女儿,更不喜欢她长大后的刁蛮任性和不学无术,他当时凤眸微微蹙起,冰冷的视线沉沉盯着她,她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惧怕,圆圆的瞳孔目视着他,很快又朝他一字一字道:“我父亲已经在乡下找到林桑若的舅父了,她在世上还有亲人,就不应该寄住在我们家,明天她舅父来接人了,你要是还不理我,我就让我父亲把她送走,你要是答应娶我呢,我就去求我父亲让她留下来!” “不知羞耻。” 林桑若的舅父是个赌鬼,谢晗想着沈伯荣这么个伪君子,应该不会把林桑若送走,冷冷丢下四个字后,起身就走了,只听见她在身后喊道:“这是我们沈家,我想让谁走谁就得走!你要是不高兴,你去求我父亲呀!” 当然,谢晗没有理会沈月的威胁,也没有答应娶她。 他们的婚事,终归是沈伯荣极力撮合的。 他还记得,当时沈伯荣满眼慷慨与慈爱,就差直接跟他说,即便你寄人篱下,我们也不嫌弃,孩子跟你姓,家业也给你继承,连他拒绝都仿佛被当做他怕会耽误她们女儿终生一样。 但即便是这样,沈伯荣一己之力定下了这门婚事,沈月还是赶走了林桑若。 林桑若离开沈家时,他听见下人谈话,才知道是沈月求着沈母赶走的她,甚至他还得知林桑若要嫁给的那位富商,还未娶妻就已经有六房妾室。 “你为什么要赶走她!” 他但凡生气,她向来三分怕他,可那次,她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道:“因为这是我们沈家,不姓林。”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把人推向火坑有何异?” 闻言,她非但不知愧疚,反而朝他吼道:“那又如何,那是她自己要嫁的,关我什么事!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我才是你未过门的新娘子,你不向着我就算了,你还帮她来骂我!” 他跟沈月无话可说,那也是他第一次去求沈伯荣,当时,沈伯荣严厉呵斥他,不要儿女情长,用功读书才是正经事,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林桑若出现在沈家。 也是那时候,他彻底厌烦了沈月,她的刁蛮任性,为所欲为,目中无人,简直无药可救。 后来,他用功读书,高中举人,可等他回来时,林桑若已经趁他进京赶考时与那位富商成婚了。 他也记得,再更久之前,她还是个五岁孩童的时候,他在私塾念书,她在院子里玩泥巴。 放学后,有一群地痞流氓笑话他无父无母,被她给听到了。 她小时候头大身子小,走路还不稳,抓起地上一把沙子,直接丢到了人眼睛里,硬是把一个比她大八岁的孩子,打哭了。 后来,因为这件事,还被人家找到了家里,她被沈伯荣一通训斥,再没让她跟着他上过学堂。 其实,她当时也听不懂那些人说的是什么内容,只是看到那群人来者不善,便冲上去打了人。 她委屈的哭个不停,他便带她找了一个马蜂窝,还是她的师父常满取下来的,把那群人扎的再没敢找他们事。 但是有些事实,纵使再没人敢提,他也永远忘不了船上那场大火。 那时候他才八岁,睡意朦胧中被浓烟熏醒后,发现他们一家早已被困火海,他的父母无奈只能将他抛到海里。 他却在水中看到沈伯荣早就准备好了一只小船逃生,他向来熟悉水性,沈伯荣和他的贴身仆从发现他后将他拉到了船上,而他的父母却在那场大火中身亡。 回到吉祥镇,沈伯荣一不报官,二不陈冤,倒是收养了他落了一个重情重义的美名。 烛光浮动,昏黄的墙壁拉着长长人影,帷帐内显得有些暗。 阿碧将药放到了桌子上,沈月迷糊间听到动静,睁眼骤然对视上了一双冷厉的眼眸,她惊愕的看着谢晗,“怎么了?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躺着睡觉也能惹到他? 谢晗神色清冷的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起身道:“看来我的药用对了,记得把药喝了。” 阿碧盯着桌子上热腾腾药汁,又瞥了眼谢晗冰冷的背影,捂着被烫热的手道:“好歹也是救了他啊,怎么那么严肃啊。” 沈月察觉身上似乎有点力气了,就是嗓子有点发干,看到有汤水后,干脆坐了起来,习以为常到没脾气道:“我影响了他回燕京呗,大概觉得我又给他添麻烦了,谁知道呢。” “你救了他,他有什么麻烦的?”阿碧不禁问。 “对呀……可能他也不想和我多接触吧。” …… 两日后,沈月得偿所愿定下来了明日随谢晗回燕京的消息。 沈月身上有五百两银子,她又向来是个不能跟钱过夜的主儿,她怕到了燕京后,吉祥镇的吃食再也吃不到了,让阿碧去大街上买了大包小包不少蜜饯点心,还有一些她喜欢吃的零嘴。 回燕京那日,沈月忙的大包小包的往外拎,别人行礼装的是衣服,她的包袱里全部都是吃的,谢晗摇摇头随她去了。 从吉祥镇到燕京要半个月时间,但是走水路就不一样了,能提前五六天。 沈月到门口时,发现外面停了三辆马车,她寻思着,她和谢晗各一辆,还会有谁呢? 沈月正思索着,最后面那辆马车突然被人掀开了帘子,露出了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孔。 章柏尧朝她笑着打招呼道:“沈小姐,收拾的这么快?” 沈月听他的意思,好像知道她也跟着去燕京似的,她站在石阶上,不禁目视着他道:“章大人,您怎么在这里,您也和我们一起同行吗?” “对呀。”他下马车后,拿出了两包淡黄色油纸包好的麦芽糖,递给了她:“麦芽糖都给你带来了,不知道沈小姐欢不欢迎。” 沈月收到麦芽糖心情大好,而且她对章柏尧印象一直很好,想到路上能跟他一起结伴回燕京,顿时喜笑颜开:“太好了,我们岂不是可以一起走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船呢! 沈月对着他笑意的眼,从来没人对她这么温柔过,仿佛很有耐心听她讲话,而且怎么也不会被嫌弃,沈月也对他认真道:“章大人,我的包裹里带了好多吃的,都是昨儿特意去吉祥镇买的,这里的杏干和桃干特别好吃,还有鱼干,只有我们吉祥镇才会做的,保证你在燕京都没吃过,但是我出门前都包好了,等到了船上,我再跟你分!” “好啊,那我可要尝尝。” 谈话间,不知道谢晗什么时候出来的,站在身后冷不丁的训斥了句:“一起走就一起走,张牙舞爪的,哪有半分闺阁女子的模样!” 沈月回头目视着他微微蹙起的凤眸,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他是她爹。 于是,她也没好气的,“我再没有女子的样子也比你像女子啊,一句话说了十几年,你不觉得啰嗦吗!” 沈月承认,最后那句话就是为了故意噎他的,虽然他每天跟她说不到三句话,除了必要的时候多回两句,从没有理过她。 章柏尧打圆场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还要天黑之前赶到码头,上马车吧。” 说到这里,他十分顾及沈月的面子,关心道:“夜里可能有雨,沈姑娘待会儿上马车记得披上斗篷,免得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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