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今个儿也都要回去了,下一次见面还不知何时,也就不必仔细放在心上了。 “哦,对了。”穆书夜想起什么,又搁下端了一半的碗,从袖子里摸出个油纸包着的东西,丢在傅椋眼前,“萨格走前让我带予你的。” 傅椋眨了下眼,视线从穆书夜脸上滑下去,落在扎着红绳的油纸包上。 上面凸着几个方形的印子,看形状,倒像是某种可以吃的物什,这让她想起不久前,萨格要请她吃的糕。 萨格送她东西这件事罢,傅椋并不觉得稀奇。 毕竟他们的交情颇深,也算是过了命的,她又一向将他当做弟弟来看待。 按理,弟弟回国,她这做姐姐的应当亲自去送一送,但无奈周公他老人家太过热情,强留着不叫她轻易脱身,便就错过了这个机会。 思此,傅椋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再加上昨晚儿叫穆商言好一番搅合,以至于那个别都道的不是很称心如意。 她伸手过去,正要挑开纸包一角来看,耳边却忽然传来极其响亮的‘咣当’一声,眼前凭空就落下一片阴影。 傅椋下意识抬眼去看,却被穆书夜面上扭曲的神情惊到。 他居高临下,似乎极其困难地咽下嘴里的一口什么东西,往后跌撞退了一步,如临大敌般望着盛着糖水的白瓷碗。 “你,你这喝得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收收呀涨涨呀,不知道完结能不能飞一波,下一章要进入正事了。
第63章 能让她一向风度翩翩的义兄露出这般扭曲神色,傅椋一时对那碗小小的蜜糖水起了由衷敬佩之心。 但她纳着闷地看过去一眼,见里头的同她手边碗里的着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颜色深了一些,就是不晓得穆书夜的反应为何如此‘惊天动地’,竟是连凳子都给掀翻了。 “蜜糖水啊,”傅椋同他解释,又喝了一口碗里的水,晶莹剔透的蜜水将她的唇染得亮晶晶的。 “是槐花蜜煮的,听说是这次朝贡里哪个小国的贡品来着,不合口吗?我就说是该放些桂花糖的。” 穆书夜一时无言。 他看了看正捧起碗,喝得乐滋滋的傅椋,又看了眼将将被他搁上桌案,险些没一个失手就给打翻的瓷碗,面色忽然古怪起来。 他谨慎试探道:“你真觉得这碗糖水,十分好喝么?” 傅椋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下头,想着许是穆书夜同她想在一道,觉着不怎么甜,就又补上一句,“许是我因为我今日里头心情很好,所以尽管没有加桂花糖,也是能喝得下的。” 穆书夜:…… …… 目送着穆书夜身影远去,傅椋捧着碗,半天没琢磨出来他最后望过来的那一眼意思,只觉那眼神里透着古怪,又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 只是这意味太过深长,令傅椋一时半会儿的着实难以理解,他是怎么因着一碗蜜糖水,就看过来这么个极其有深度的眼神。 想着想着,她视线落在了穆书夜方才嫌弃推远的白瓷碗上。 因着方才搁置的动作大了些,琥珀色的糖水溅了四处,连呼吸间都带着甜甜的蜜香,但这其间似乎又有一种隐约的,极其熟悉又好闻的花香。 傅椋叫来白诺,问她这碗里的蜜糖水还有没有,刻意强调了一下,要同穆书夜碗里的一模一样。 白诺点了下头,又盛来一碗给她,顺口道:“主子方才觉着不太甜,我便重又煮了一锅,加了两块桂花糖,方才王爷到的时候正好熬开,就从中盛了一碗,倒还没来得及尝一下味儿。” 这可就奇了怪了,傅椋心想,既是加了糖,当是要比她手中这一碗好喝些才是,怎么穆书夜的神情竟像是吃果子吃了一半,却忽然瞧见个只剩一半的果虫似的。 虽说一碗糖水不至于怎么难喝,但毕竟有前车之鉴在那,傅椋还没勇到直接就往嘴里头灌,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碗中沾了一下,凝视上面晶黄剔透的液体片刻,唆进嘴里。 她浑身一僵,面色登时大变。 腻死人的花香直冲天灵,桂花和槐花掺在一处,熏得人头晕脑晃,舌尖叫这甜的给发了苦,连舌根都被殃及得发麻。 她当即抽出手指,满脸深仇大恨,不由分说呸呸呸了几下,又攥着白诺袖子颤颤巍巍地问,“你,你说你加了几块桂花糖?” 这味儿怎么活似加了半锅子似的,难不成方才义兄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是误解了她的话?怕不是以为她因着昨晚儿同穆商言的事情感到心口泛甜,连味觉都失去了罢? 白诺茫然点了点头,“是加了两块啊,早些时候和槐花蜜一道送来的,不过一块足有巴掌大,我原是想着会甜一些,还就多添了些水吗,不过主子你不是叮嘱我一定要加两块的吗?” 傅椋:…… 她望了眼自己手中满满一碗儿的糖水,又看了眼对面那碗,显然是被喝了一大口的,心里有些讪讪。 觉着她义兄不愧是翩翩公子,是一条真汉子,愣是顶着这味儿给硬咽下也没喷出一滴来。 最近往夏中去了,快到三伏,天就热了些,尤其是午后,外头太阳大的将蕉叶都晒得蔫巴了下去,蝉鸣一声赛着一声扰人。 午时那会儿,白诺就叫人搬了冰桶放在四角降温,此时殿中温度刚好,最是适合午休。 傅椋昨夜里就没睡好,今晨半梦半醒时又被好一番折腾,在这蝉鸣和恰好的凉意间不免泛了懒散,就涌上好一些困倦来。 她还幸得穆商言找了个托词,没有回来同她一道用膳,虽说是心知肚明,他此时必然是回过了劲儿,觉着昨夜里醉酒太过丢人,又恐她恼怒了,所以不大敢来见她,想着拖上一拖。 呵,他未免将她想得太过小肚鸡肠了些。 正要闭眼,忽然有宫人来报,讲有位自称她干儿子的少年领着个姑娘来见求见。 起了睡意的思绪晃了一晃,后知后觉,傅椋才想起来今日里还有这么一件事情。 “叫他们去偏殿候着罢。” 面颊贴着凉枕蹭了又蹭,傅椋翻了个身,念念不舍地同床榻惜惜依别,好似对着什么互换了心意的有情人。 先离开一只脚,再离开一只脚,接着是一截小腿,两截小腿,一截大腿,两截大腿…… 足足耗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才从帐子里钻出来,懒懒打个呵欠,随意捡了件不那么张扬的紫纱披在肩头,又叫白诺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才绕去偏殿。 脚才一跨出门槛,迎面而来的滔天热浪就好险没给傅娘娘再熏回去,薄薄一层的纱衣上顿时就有了冰冰凉的水汽。 她深吸一口气,借着这点儿凉气大步走去偏殿,哗啦一声撩开珠帘,这天大的动静引得里头二人当即就朝她看过来。 褪去往日艳装,明月今日里的装扮很是素雅,任谁一看也觉着像位知书达理的闺中小姐,再看不出红楼风尘的半分味道。 她见了傅椋便就同严翎要下跪拜见,傅椋摆了下手,轻吐了口气,仿似要将方才的那点燥人热息吐出来似的。 “不用多礼,都坐罢。” 偏殿的冰是白诺才叫人搬来的,正徐徐散着白气儿,虽说没正殿里搁久了的凉爽,但比之火炉似的外头俨然好上了太多。 傅椋在上首坐下,此时她才晓得‘明月’的闺名唤做陆婉,听起来,倒是的的确确同她其人很是相配。 注视着殿下的少年少女,傅椋拖着下颚,涂着清亮蔻丹的长甲点了点桌案。 陆璋的这个事情罢,穆商言不允她往其中插手去,她自己也晓得里头的利害关系,不会硬赶着蹚这一趟浑水。 但明面上不能插手,难道还不能暗着来么? 苏衍这一招拐弯抹角的法子用得确实是好,不得不说很将她拿捏得住。 倘若他直白来同她讲,她虽是看在故友面子上必然不会推脱,但对这件事却是做不到时时记挂心上的。 可眼下里,他不来同她讲,反而引着她一步一步亲眼去看,将这么件事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由衷生出想要去帮一帮的念头。 不愧是能同她义兄相提并论的‘狐狸’。 “本宫知晓你为何而来,也愿意帮你,但这件事远不如你明面上看得那般简单。” “我爹……”陆婉张嘴要说什么,却被傅椋打断。 “你要讲他是被冤枉的罢,”傅椋看她又看向严翎,“干儿子你来说说,你觉得陆大人是被冤枉的吗?” 严翎一怔,剑眉皱起,掷地有声道:“陆伯伯肯定是被冤枉的。” 傅椋哦了一声,又问,“那你爹,哦,你亲爹,严峰严将军可也是这般认为?” 模样俊俏的少年愣在那里,瞳眸微微睁大,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爹是这么认为的吗?当然是,可他爹做了什么?什么也没做。 若陆璋被冤枉的事情确有其事,以他爹的脾气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不仅什么都不做,也不让他做,可若要他相信撸陆伯伯真的贪污,又怎么可能呢?! 陆家出事前,陆婉是深闺小姐,纵使是胆识过人了些,却不知朝堂上的错综复杂,想得未免简单了一些。 傅椋见严翎震惊,以为他是想了通透,正要再暗着提点几句,却不料少年望向她的眸中却忽生了警色,起身将陆婉挡在身后。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陆婉睁大了眼。 傅椋:……? 这傻小子一看就知不是她亲生的,傅椋面无表情,手边若是有个桃子萘果什么的,她一准儿砸过去叫他好生清醒一下。 莫不是习武的,脑子都有些不大好使? 揉了一下眉心,傅椋好险没破功骂出声,他大爷的,就这模样的放出去讲是她干儿子,她都觉着是丢了脸面。 “陆璋现下里很安全,”她叹口气,又换了一套比较通俗易懂的说辞,“闽南水患死伤无数,流民涌京,按律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可陆家仅仅是入狱和贬籍,” 讲到这里,她顿了顿,思忖贬籍这个罪过确实也不轻,但若是有人在中周旋,就另当别论了。 “你虽身为奴籍,但本宫听闻你只接雅客,若无人从中周旋,在你背后撑着,真以为红楼地界是那般好呆的吗?” 这话落下,傅椋自己也恍然悟了一下,穆商言不想要她管这件事,是否是打算瓮中捉鳖呢? 这件事影响甚大,须得给天下一个交代,陆璋现下虽在狱中,但想起那些流言,似乎民间却不以为这位‘清正廉洁’的陆大人就是罪魁祸首了。 若当真如此,这个手,她还确确实实是掺和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9 20:09:16~2022-06-10 17:0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烟柳桥下月6瓶;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5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