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转了一个弯后,忽然就停住了。杨云溪纳闷,便是示意夕月问问。 夕月刚探出头去,便是看见自家的马车被人横马拦住了。 “小姐,咱们的马车被拦住了。”夕月缩回马车里,有些惶恐:“瞧着有些来者不善的样子。” 杨云溪顿时蹙眉,也悄悄的将帘子掀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却是惊了一惊。
第49章 直白 拦住她马车的人,是陈归尘。 杨云溪只犹豫了片刻,便是做出了决定。她掀开帘子,微微探出脸去:“陈公子安好。只是不知陈公子这是——” 若换成是别人,她自然不会如此。可对方是陈归尘,救了她两次的陈归尘。于情于理,她也不可能像是对待普通人那样对他的。 陈归尘见了杨云溪,顿时微笑起来,翻身下马一拱手:“杨小姐,咱们又见面了。这次我是有些事儿想问问杨小姐你,不知你方便不方便——” 杨云溪犹豫了一下:“不知道陈公子想问何事?” “前面茶楼中我定了一个雅阁,不如杨小姐随我走一趟?”陈归尘依旧彬彬有礼,可是语气却并无多少征询的意思,反而有些耍无赖一般,似乎料定了杨云溪肯定会同意。 杨云溪当然是迟疑了——正所谓瓜田李下,这孤男寡女的总归要避嫌的。 不过最后她看着陈归尘那双坦荡荡的眼睛,却到底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这下却是轮到陈归尘露出一丝丝的惊讶了。不过很快他又笑起来,翻身上马道;“那便是请跟在我后面罢。” 杨云溪缩回车里,夕月便是急切的低声道:“小姐,你不该——” 杨云溪摇摇头,将夕月剩下的反对和着急堵在了口中:“好了,我自有分寸。” 夕月纵然着急,可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闭上了嘴。 杨云溪微微将帘子挑开一条缝,隐蔽的偷看外头的情形。待到发现陈归尘带着她去的地方似乎颇有些隐蔽,她便是眉头微微皱了皱。 当然,她倒不是怀疑陈归尘想要对她如何。而是怀疑陈归尘到底想要问她什么事儿,更甚至,到底是不是陈归尘自己想问的。还是说,陈归尘其实也只是个幌子。 约莫一炷香之后,马车便是停了下来。 陈归尘翻身下马,请杨云溪下车,同时递过来一个帷帽:“这地方虽说清净,可到底人来客往的,若不嫌麻烦也可戴上。” 陈归尘这话还有个意思没说出口:戴帷帽其实也是防止旁人认出杨云溪来,到时候损了杨云溪的闺誉。 陈归尘这般周全,杨云溪自然是心生感激,便是笑着低声道谢;“多谢陈公子。”说着便是接过来,将那帷帽仔细戴上了。 不过其实一路进去也没碰上什么人就是了。 待到到了一处清净的院落,陈归尘便是住了脚,低声道:“里头的是贵人,想问杨小姐一些事情。杨小姐莫要紧张慌乱,平静相对就是。我们并无恶意的。” 一听这话,杨云溪便是知道自己猜对了,当下笑了笑:“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猜里头的是皇长孙殿下罢?至于想问我的事儿,莫不是和青羽她有关?” 陈归尘惊讶的神色一闪而逝,虽然极快的恢复了,可是杨云溪却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当下即便是陈归尘没有回答,她也明白她的确是没猜错。 陈归尘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这不过是她的试探,当下随后便是夸赞了一句:“杨小姐果然灵慧细心。” 杨云溪抿唇一笑,却没再答话,整理了一番衣裙,确定自己看起来并无失礼之处后,她这才看向陈归尘:“还请陈公子带我进去罢。” 杨云溪说这话的时候,尽力让自己听起来毫无异样,似乎根本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一样。可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还是很紧张的——没办法不紧张。 而且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了那一次在古家时候那个胆大妄为的举动——虽说心里明白或许别人根本没往心里去,可她还是觉得尴尬。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事儿牵扯到了古青羽。她不知道皇长孙想问什么,而她又能不能给出适合的答案。所以,她紧张无比,以至于手心微微都有些湿润。 不过既然来了,当然也不可能再退缩。而且肯定皇长孙也好,还是陈归尘也好,都不会允许她退缩。 陈归尘先是在门边禀告了一声,得到确切的允许之后,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杨云溪跟在陈归尘后面走了进去。 入眼就是一个身穿云蓝色衣裳的男子背对着门在欣赏墙上的画作。单单一个背影,却已经是气势十足,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和卑微。 杨云溪徐徐行礼,声音清脆:“臣女杨云溪,给殿下请安。” 皇长孙便是回转过身来,面上神色很是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微微的笑意。可饶是如此,那股自幼培养出来的气度也是不减分毫。他明明笑着,可是依旧让人觉得亲近不了,依旧让人觉得卑微和仰望。 “免礼罢。也不是在宫中,无需这般多规矩,坐罢。”这般说着,皇长孙便是率先的在椅子上坐下了。 杨云溪虽说有些拘谨,却还是尽量的保持住了从容,然后坐下了——虽说这般坐着比不坐还辛苦,可好歹这也表明了皇长孙的一种态度不是?所以不管舒服与否,她还是得心存感激。 皇长孙并没有直接开口问话,气氛倒是沉默了一下。他不开口,杨云溪自然也不敢贸然开口:毕竟皇长孙和别人不同,她不可能直接问对方不是? 终于在杨云溪的腰都有些微微酸了起来时,皇长孙终于开了口,却是有些略微的迟疑和忐忑的情绪在里头:“长生她如何了?” 很显然,皇长孙对古青羽还是十分在意的。不知道为什么,杨云溪忍不住的吐出了一口气来,唇角也是微微翘起了几分,语气也更为柔和:“长生她并无什么大碍,吃了药调养了一番后好了许多。先前也只是风寒罢了。不过郡主十分担心就是了。” “可我听说——”皇长孙蹙眉,话说到一半又放弃。最终问道:“那她对婚事可有什么看法没有?” 杨云溪忍不住有点儿愕然。她清楚皇长孙那个“可我听说”后面是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古青羽或许是不想嫁给他才会病倒了。而他后面那句话,却偏偏又直白得过分。 而且,皇长孙他似乎料定了她知道这事儿? 当即,杨云溪便是微微的,不可觉察的挑了挑眉。心里同时一阵犹豫:到底是说不知道这事儿呢,还是说实话呢? (求推荐票!有推荐票的童鞋,将推荐票投给阿音吧~谢谢~另外,有米有童鞋想做副版主呢?上网时间多即可~)
第50章 以牙还牙 这样的迟疑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很快杨云溪便是拿定了主意,低声道:“殿下听说了什么臣女不知,不过长生对婚事并无什么看法,唯一的担心不过是怕她身子不好,不能尽到自己该尽的职责罢了。至于别的,臣女觉得长生是半点没有那样想法的。” 横竖不管古青羽是什么心思,这桩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再无转圜余地,所以再说别的也是无益。倒不如让皇长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也才会使得他们夫妻和顺。 况且,古青羽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至少她是看不出来更不知晓。 皇长孙看着有些不信,杨云溪心里也明白,却只是坦然的注视着皇长孙的靴子:她这样的身份也不可能抬头直视皇上孙,不然也就太过冒犯了。 末了许久,皇长孙忽然轻笑一声:“你和长生要好,那你可知长生喜欢什么?我欲送她礼物,却不知该送什么。你便是与我出个主意罢。” 杨云溪顿时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送什么,她如何知道?而且,她和古青羽认识的时间说来也不长,她是真不知道古青羽到底喜欢什么! “殿下却是为难臣女了。”这种事情不好胡诌,她自然是只能拒绝。心头盼着皇长孙莫要生气才好。 皇长孙倒是看着不像是生气了,不过眉头还是拧了起来:“你们都是女子,你想要什么?” 杨云溪被这一句话问得一怔,随后则是哑口无言。半晌她苦笑一声:“殿下,人和人之间却是不同的。虽同为女子,可长生和臣女之间并无半点相似之处,又如何相提并论?我想要的,长生她未必想要。” 顿了顿,她心中忽然一动,忍不住又轻声多嘴道:“或许殿下不必执着于送什么东西,有个时候,尊重和关心才是胜过一切的?所有女子,大约都想要个体贴温柔的丈夫罢。” 这下轮到皇长孙沉默了,好半晌才听见他低声道:“体贴温柔的丈夫吗?” 杨云溪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可又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好的。万一,皇长孙就真的听进去了呢?若真是如此,那古青羽便是受益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屋子里沉默下来,杨云溪便是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的走起神来。 她想,皇长孙其实还是很在意古青羽的。否则,也不会特特的将她带来问这么一番话了。 “想要什么赏赐?”皇长孙再开口的时候,却是这么一句话了。 杨云溪被这话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明白了皇长孙到底说了什么之后,她便是忙下意识的委婉回绝了:“能为殿下效劳是臣女的福分,并不需要赏赐。” 这话她说得诚惶诚恐,最是恳切无比。 皇长孙却是显然执意如此:“无妨,你说便是。只是,今日之事,我希望再无人知晓。” 杨云溪明白了皇长孙的意思——这根本是封口费罢了。如此一来,谁也不欠谁。她也别想再用这事儿作为把柄或者交情。 很公平,也很直接。皇长孙的意思这般明确,杨云溪自然也是坦然起来,反问了一句:“什么赏赐都可么?” 皇长孙却是只道:“不过分即可。” 杨云溪因了这句话忍不住微微的笑了笑。当即便是果断道:“上次在寺庙时候的事情,殿下也知道了。何家打断了臣女侍女一条腿,我想以牙还牙。” 这话倒是显然让皇长孙觉得有些诧异,甚至盯着杨云溪看了半晌,随后才道:“你想打断何学彬一条腿?” “对。”杨云溪答得很干脆。顿了顿还得寸进尺道:“臣女想自己动手,亲自看见那情形。” 这话一出,别说皇长孙了,就是一直站在一边儿的陈归尘也是忍不住侧目。 杨云溪坦然的看着皇长孙靴子上的云纹,并不多做辩解,更无惶恐。这事儿是她早就决定的事儿,原本是想着要在进宫之前去做这件事儿,可是现在看来如今这个机会是极好的。 当然,她也是故意如此的。她主动将把柄递到了皇长孙手上——若是皇长孙想要拿捏她,她这样出格的举动,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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