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急行,不多时就到了宫门口,那里已经挤满了轿子,故而当有人骑马时,就会变得十分显眼,偏这人还没带雨具。 付悉抬头一看,却是贺烬,她一愣,连忙撑了伞下去。 “贺侯。” 贺烬似乎在走神,听见她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颤,迟钝片刻才看过来,然后翻身下了马,行了个晚辈礼:“付将军。” 付悉抬了抬手,给他看自己手里的伞。 贺烬却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了。” 他从将军府出来后就来了这里,左右都是睡不着的,不如在这里等。 付悉看着他叹了口气,心里愧疚越重。 时辰一到,宫门大开,等候的朝臣们正要进去,却瞧见迎面一队宫人侍卫走了出来,群臣一愣,随即就认出来那是太子的仪仗,纷纷后退行礼。 大约是雨太大,太子换了马车,侍卫上前将车门打开,露出太子那无论何时都显得有些苍白瘦弱的脸来。 “众卿不必多礼,起身吧。” 朝臣们纷纷谢恩,贺烬隐在人群后头,并不打算露脸,太子似乎也没注意到他,只和几个宗亲说了几句话,而后车门被关上,仪仗渐行渐远。 等对方彻底不见了影子,朝臣才议论起来,太子这是要去豫州救灾,他们先前竟然没得到消息。 贺烬看了一眼付悉,对方也摇了摇头。 她的根基在边境,因为手握兵权,这些年她对朝政一向是避而远之的,免得被上头忌惮,所以这种事就算知道,她也不好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 朝堂上,皇帝命太子救灾的旨意这才姗姗来迟,群臣心思各异,却都只能山呼皇上仁德。 这豫州的灾情一看就知道凶险的很,这种时候却将一国储君派出去,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旨意古怪。 可太子已经出发了,既没装病躲避,也没联合宗亲抗旨,那大约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贺烬只远远听了一耳朵,并没有要掺和进去的意思,这父子二人的博弈,从皇帝生了废储之心那天就开始了,可这么多年来,并没成功,太子大约也策划过几次刺杀,也没什么结果。 父子二人,倒是不分伯仲。 贺烬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抬脚走向御花园,他不能去后宫,想见白郁宁,只能把人请到这种地方来。
第222章 想要人就答应我的条件 贺烬来得急,又骑着马,自然顾不上拿伞。 偏亭子里有几个宫女在避雨,他也不好过去,只能站在树下干等,不多时寒意便透过皮肤渗进了骨头里。 可白郁宁没有来,哪怕他从清晨一直等到下午,对方都没有出现,这是很明显的做贼心虚。 但贺烬也只能继续等下去,如果昨天那人把人带走,真的是为了交差,那他在这里堵着白郁宁,不让她出去,阮小梨就还有活命的可能。 御花园的动静惊动了太后,原本以为是小两口闹脾气,她并不想理会,可雨这么大,在外头一淋一上午,就算是身强体健,也受不了。 太后仪仗匆匆赶来,硬生生将贺烬拽上了凤驾。 她摸着贺烬冰凉的手,脸色铁青:“安宁真是太不像话,有什么矛盾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竟要你在这里淋着雨等……这雨这般邪性……” 她摸着贺烬手上先前烧出来的伤口,看着那伤口被雨水淋得不成样子,心疼的直发抖:“把她给我传去长信宫,快去!” “多谢太后……” 贺烬动了动身体,这种时候也没忘了礼数,想着行礼道谢,却不等动弹就被太后抓住了。 “你母亲怎么教的你?这种时候还想着礼数……回宫,快去备上姜汤和衣裳。” 宫人们应了一声,连忙调转了方向,往来路上走。 回到长信宫,太后连忙派了内侍去服侍贺烬更衣,又端了热烫的姜汤让他喝。 这一番闹下来,贺烬浑身的凉气才算是退了出去。 指尖却仍旧是凉的,他抬手交握在一起,哪怕掌心并不算多暖和,可也仍旧把他冰了一下。 他微微一怔,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之前也曾摸过这么冰凉的手。 他有些走神,见太后拎着被子要往他身上裹,这才回过神来:“太后,不必如此,臣已经暖了。” 太后又摸了摸他的手,心里叹气:“你说说你,她让你等你就等?果然是宫外长大的野丫头,连这种事也做的出来。” 她说着话,掌事宫女就进来禀报,说白郁宁来了。 太后冷冷一笑:“让她在外头等着,当初怎么进的宫哀家看她是忘了,眼下竟然敢这么对忠勇侯……我那女儿只这一个孩子,出了事她赔得起吗?!” 贺烬一时无言,其实太后是虞国的公主,进宫后并没有生育,可长公主的确是她一手抚养起来的,助她在宫中站稳脚跟,难免会偏爱。 可贺烬不能等,阮小梨还下落不明,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太后,臣有话要和公主说。” 太后眉头一拧,虽然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她和皇帝的关系还算和睦,可心里着实看不上他那放浪的性子,连带着也不待见他的儿女们,若是跟前长起来的还好一些,可又不是。 “你这孩子,她这般对你,你还要替她求情。” 贺烬有口难言,他不是心疼白郁宁,却又不能解释,倘若他在这时候提阮小梨的名字,太后大约又要迁怒到她身上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哑着嗓子开口:“太后……” 太后有些恼怒的抬脚进了屋子:“哀家不管了。” 贺烬连忙道谢:“多谢太后。” 他抬脚出了门,白郁宁还站在长信宫门口,她只带着九文,撑着一把单薄的雨伞,一副随时会被暴雨打倒的样子。 “安宁公主,请进吧。” 白郁宁抬眼看着他,贺烬态度冷淡疏离,难得的穿着一身白衣,这是她从来没见贺烬穿过的颜色,明明是这种天气,却纤尘不染,莫名就多了几分可望不可及的陌生和遥远。 可他明明就在自己眼前。 白郁宁苦笑了一声,垂眼看着自己沾满了污泥的衣角,心里生出一点苦涩来,明明她才是出身高贵的公主,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贺烬。 她之前不肯见贺烬,也不只是因为做贼心虚,也有些想折腾对方,给自己出出气的意思,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贺烬对她的冷淡她也不是没察觉。 但这些毕竟是小事,如果婚事能顺利进行,她可以不计较的。 可偏偏贺烬不肯,还要抗旨退婚,这种羞辱,她要怎么忍下去? 既然事情都做了,今天就只能将贺烬逼到底,反正阮小梨已经死了,他没理由为了一个死人和自己反目。 她要让他认清现实,再次回到自己身边来。 想到这些,她定了定神,努力挺直脊背,抬脚踩在了长信宫那长长的台阶上。 “贺侯,真是稀客。” 贺烬看着眼前陌生的白郁宁,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当初刚遇见的时候,这个人是什么样子了。 “公主,人在哪里?” 他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白郁宁却有些被激怒了,一上午的雨看来是白淋了,竟然满脑子都还是那个贱人。 她冷笑一声,眼底露出几分残忍来:“既然你找到了宫里来,那就应该从刺客嘴里问出来话来了才对……死了,我买的是人命,当然要死才行。” 人命,要死…… 贺烬紧紧握住拳,不能动手,绝对不能…… 他后退一步,声音不自觉低下去:“我知道她没死,告诉我,人在哪里。” 白郁宁却是一愣,阮小梨没死吗?那么多杀手,继续将她的积蓄掏空,人竟然没死? 她看了眼九文,对方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没死? 她心里有些恼怒,那贱人竟然这么命大! 她心思急转,现在贺烬显然还没找到人,如果他笃定了人在自己手里,说不定也会是她的筹码。 这么好的机会,得试一试。 她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来:“要告诉你也成,你应该知道我的条件。” 贺烬眉头一拧:“你明知道我心里有人,还要嫁我,为什么?” 为什么? 白郁宁眼里的嘲讽几乎凝成实质,贺烬还真是骄子,半点都不知道旁人过的艰难。 可她懒得解释:“这与你无关,做得到人就会回去,做不到……就给她收尸吧。” 她怕露馅,话一说完转身就走,却被贺烬喊住,对方虽然声音不大,语气却十分清晰:“我现在不能成婚。” 他明知娶阮小梨过门希望渺茫,可至少得等他冷静一下,确认自己是不是非阮小梨不可。 人心偏颇,倘若他做不到平衡,就着实不必再糟蹋旁人了。
第223章 针锋相对 “我为你另促成一桩婚事,满朝权贵你看中了谁,我请母亲去说,安宁……” “够了!” 白郁宁粗暴的打断了贺烬的话,她愤恨的瞪视过去:“你把我当什么?夫君说换就换?你以为我是阮小梨那样人尽可夫的贱人吗?!” 贺烬脸色控制不住的阴沉下去,明明曾经也产生过这种想法,可现在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却无法忍受:“我来找你,不是让你侮辱她的。” 白郁宁一怔,她怎么都没想到,贺烬竟然会为了阮小梨那样的人对自己疾言厉色。 她回过神来心里恨得厉害,既不甘心又想赌一把,她倔强又嘲讽的笑了一声:“我若是非要这么说呢?你想怎么样?你要为了她把我怎么样?贺烬,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亲口答应我,会娶我为妻的!” 贺烬一时沉默下来。 当初他将人救下,带着她回京的路上曾在客栈休息,两人的房间挨在一处,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听得见。 本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屋子里忽然发出惨叫,贺烬不曾多想就冲了进去,那料到刚好就瞧见人在沐浴。 他及时闭眼退了出去,可看了就是看了,对方又带着皇帝的信物,是堂堂金枝玉叶,总不能白白这么被占了便宜。 刚好他也需要一个出身名门的侯夫人,索性就她吧。 贺烬有些懊恼,当初若是再谨慎一些就好了,可他话的确是说了,这容不得否认。 他叹了口气:“此事是我对不住你。” 他看着白郁宁,缓缓吐了口气:“被退婚的确有损颜面,我可以去求皇上,将折子撤回来……” 白郁宁眼睛一亮,可贺烬紧跟着就又道:“这婚你来退,随便你说我如何,寻个理由就是,如此可好?” 本来升起来的希望被无情打落,白郁宁气极反笑:“不好,我与你的婚事绝对不能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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