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烬略有些无奈:“儿子的眼光哪比得上母亲……” 话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随即一怔,贵重倒是贵重了,可不管是样式做工还是材质,都毫不出奇,不像是特意挑的,倒像是拿来唬弄人的。 贺烬忍不住看了长公主一眼,对方正含笑看着他。 贺烬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多谢母亲。” 他有些明白了,长公主这大约是故意的,是在提醒他,不管在外头发生了什么,都别太把溪兰苑的人当回事。 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可长公主有话对他说,总比去找阮小梨好。 见他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长公主起身:“太后得了信,还在宫里等着,我这就送她进宫了。” 贺烬起身,一直目送长公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抓紧了手里的盒子,抬脚朝溪兰苑去。
第136章 怕丢了3 他这一去,才知道阮小梨病了,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烫手。 大夫来开了药,说是寻常的风寒,可贺烬总觉得不对,他想起阮小梨最近几天的嗜睡,觉得她那时候大约就已经是病了,只是没有烧起来。 寻常的风寒,并不是这样字的。 寒江从外头进来:“爷,刘太医到了。” “快请进来。” 他给阮小梨理了理衣襟,将床帐子放下来,刘太宁刚好走进来,朝他行了个礼:“贺侯。” “太医不必多礼,来给她看看。” 一瞧这手上的伤口,刘太宁就认出了是阮小梨,对她生病的事丝毫不觉得意外:“今日才发作起来,倒也是难得。” 贺烬听这话头有些不对,像是阮小梨早就该病了的样子。 可他耐着性子并没有开口,安安静静的等着刘太宁诊脉,没多久他就开了方子,看着和之前府里供奉的大夫开得方子没有太大区别。 贺烬拧起眉头:“恕我冒昧,她的病症并不像是寻常风寒……” 刘太宁慈和的笑了:“贺侯所言不假,如夫人这病的确不是普通的风寒,只是风寒却是引子,想必她之前是受过寒的,又有外伤,加之心力交瘁,心思郁结……按理说,早该发作起来才对。” 他说着摸了摸胡子:“怪哉,怪哉。” 贺烬忽然想起白郁宁不见了的那天,他醒过来的时候,阮小梨的确是浑身湿透,全身都是冷的。 那天,下过雨……可他的伤口却是干的。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点愧疚来,他眼看着阮小梨受了那么多苦,却从来没想过要关心她一句。 就如同阮小梨那一后背的淤青,他知道是为了拖着自己赶路,而被绳子勒出来的,可他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他没办法靠自己行动,也没办法去强求白郁宁帮忙,就只能让她咬着牙忍着,然后连句谢谢都没有。 他有些难堪的闭上了眼睛。 刘太宁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只是又看了眼阮小梨的手:“如夫人这手要好好养着,当初伤的太厉害,以后千万不可碰冷水,也不能再受伤,否则说不定会留下病根。” 彩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小心的答应了一声,嘴角瘪瘪的,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谁都知道跟着贺烬出门,是风光的事,可谁能想到这风光的背后,竟然是遍体鳞伤。 她吸了吸鼻子,将之前大夫开得方子拿过来给太医看:“大人您看看,之前已经喝了一幅了,要不要紧啊?” “无妨,眼下她这病既然发作了出来,用心将养就是,虽然时间会久些,但总比憋着的好。” 彩雀连忙点头,见他递过来一盒药膏,连忙接过。 “这是给她手上用的,要仔细涂抹。” “是,奴婢记下了。”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刘太宁很快站了起来:“贺侯,那下官就先回去了。” 贺烬这才从飘远的思绪里回神:“寒江,代我送一送。” “是,太医,您这边请。” 太医一走,彩雀也有些不自在了,可她总觉得阮小梨这一身的伤和贺烬有关系,又不太想把人单独留下,索性开了药膏盒子,慢吞吞的给阮小梨手上上药。 但她还没上到一半,贺烬就开口:“下去吧。” 彩雀有些不情愿,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是一个丫头,违抗主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只能将药膏搁在床头,满眼担忧的走了。 贺烬在床前蹲下来,慢慢将阮小梨的手心都涂满药膏,然而药膏涂的再多,也没办法掩盖住那道有些丑陋的疤。 都是受伤,白郁宁伤了肩膀的时候,明里暗里提醒了自己好多次,可阮小梨,他竟然想不起来有听她说过。 “蠢死你算了……” 他叹了口气,用干净的白布,将她的手包了起来。 或许是终于睡够了,也或者是贺烬的手劲太大,把人弄疼了,总之贺烬正给她包扎着,阮小梨就醒了过来。 外头已经阳光大胜,她大概有些适应不了,眼睛眯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然后有些茫然的看着贺烬:“爷?” 她把手抽回去,要撑着床榻坐起来,贺烬抓紧了她的手腕:“刚上了药,别乱动。” 阮小梨讪讪一笑,没再拽右手,有些别扭的靠左手将身体撑了起来:“我们还没到凉京?” 贺烬略有些无奈:“睡懵了吗?认不出这里了?” 阮小梨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打量周围了,这时候已经认出了自己的屋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可看着贺烬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奇怪,既然到了凉京,贺烬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犹豫了一下:“爷今天不忙?” 贺烬又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点撵人的意思,本就不好的心情越发恶劣起来,他声音沉下去:“你是不想看见我?” 阮小梨连忙摇头:“怎么会,就是有点好奇……” 贺烬哼了一声,心里还是不痛快,干脆将长公主的那个盒子拿了过来:“母亲赏你的。” 阮小梨的惊讶完全写在了脸上:“长,长公主?” 她对对方的印象还停留在雍容华贵,难以接近上,有些不太敢信那样的人会给自己东西。 贺烬有些不高兴:“不过是两件首饰,有什么稀罕的?” 阮小梨完全忽略了这句话,抖着手打开了盒子,被金光灿灿的簪子晃得眯了下眼睛,她抬手戳了戳:“好大的金簪子……我是不是得去谢恩?” 她撩开被子就要下地,贺烬不耐烦的拦住她:“不知道自己还病着吗?乱跑什么?” “是有点头晕……那我谢完恩就回来躺着……” 竟然还是要去,贺烬有些烦躁起来:“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就待在这儿,哪也不能去。” 阮小梨被他凶的收回了脚,但还是想挣扎一下:“我就远远的……” “不行!”贺烬脸色黑沉,“回了侯府就不听话了是吧?!” 他本意只是想吓唬阮小梨,可话音一落,却忽然反应过来,阮小梨为什么回了侯府,这病才会发作? 在路上的时候,她在担心什么? 怕自己病了,会被丢了吗……
第137章 他有点不一样1 这个联想让贺烬不自觉沉默下来,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眼阮小梨:“你……” 阮小梨已经被他凶的重新盖好了被子,闻言看过来:“嗯?” 贺烬嘴边的话有些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自己虽然对阮小梨的确说不上好,可也不至于恶劣到把人丢在半路上……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又是为什么呢? 他陷入思考里,许久没说话,阮小梨也不催,靠在床头看外头明亮的阳光,神情难得静谧。 贺烬一回过神来就看见她这副样子,微微一愣,他忽然想起来,他好像很久都没听阮小梨正儿八经的和他说过话了。 两个人的交流,每次都少的可怜,而且大都不欢而散。 可他不会去哄人,阮小梨也从来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来讨好他或者干脆赌气不理人,于是每次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遗忘。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不自觉捻了捻手指,轻轻一咳,清了下嗓子:“你在想什么?” 阮小梨看过来:“没,等爷说话呢。” 可贺烬无话可说。 犹豫片刻,他抬手抓着阮小梨伤了的手摩挲了一下:“我会让人去找最好的药,不会让你留疤的。” 阮小梨朝他笑了笑,眼神却有点淡:“那先谢过爷。” 她垂眼,视线落在自己手心上,她当初割的时候,没想到伤口会变成这个样子,疤痕又粗又丑,要是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割手心的。 贺烬有所察觉,却什么都不好说,只能摇摇头:“本就是我该做的,这伤是绳子磨得?” “有一部分是。”阮小梨有些尴尬,不太敢说自己这伤是为了给贺烬试药才割出来的,怕他觉得自己是在用苦肉计……之前有过这种事情,她不太想再听贺烬说那么难听的话。 但贺烬自己想到了,他想起来在自己察觉到伤药不是自己带的那瓶的时候,阮小梨说过,那药她试过。 摩挲着伤口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阮小梨吃疼,轻轻往后拽了拽,但没能拽出去,只好作罢。 贺烬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这伤是为我受的……” 他想,阮小梨能为他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了,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有所回应,他轻轻吸了口气,语气逐渐坚定:“阮小梨,我不会亏待你。” 他说的认真,可听在阮小梨耳朵里,就像极了敷衍,她没什么情绪的道了谢,倒是忽然想起来,贺烬要和白郁宁大婚了,自己与其留着贺烬这句虚话,倒不如要点实际的。 她抬头看过去:“爷,要是你这句话是认真的,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儿?” 贺烬微微沉吟片刻:“孩子?” 阮小梨眼底闪过一丝难堪,却摇了摇头:“不是,就是你不是要和公主成亲了吗?我想……到时候能不能把我送到庄子上去?” 虽然白郁宁说了不会对她怎么样,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知道那就是句虚话,她不想在这侯府里死的不明不白。 贺烬没开口,阮小梨期待的看过去,却见对方的脸色正慢慢阴沉下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副样子,像是生气了,阮小梨有些茫然:“就是字面意思……” 贺烬脸色仍旧不见缓和,他冷笑一声:“要离开侯府?给我一个理由。” 他语气听起来还算冷静,可手却已经不自觉握成了拳头,如果让他知道阮小梨私下里已经和青藤有了什么约定…… 他骨节被握的卡巴作响。 阮小梨一无所觉:“爷不是知道吗?我和公主……有点不和,以后遇见总会有些不愉快的,倒不如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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