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侍卫见此都愣了下,哪还顾得上细想岁安所言之事,又加上当真怕有贼人闯入祸及这位公主的安危,便慌忙垂眼低头,到她指着的那处去找人了。 守着的侍卫去了一大半,但仍有几人守在帐外,岁安盈着一双泪眼走过去,满脸被吓到的惊恐状,还拿出了帕子掩面:“刚有黑影往那处去了,劳驾侍卫大哥们去看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陛下回来……” 那几人看到岁安朝他们落泪,身子早就酥了半边,而后再听到陛下二字立马回过神来,被吓得面如土色赶紧随岁安去了。 “那黑影就在这附近,若陛下回来,被惊扰到安危该如何是好……到那时你们陛下定会勃然大怒,他脾性喜怒无常,也不知道会杀多少人呢……”岁安领着那些兵卫往偏离谢舟的方向走,胡乱给他们指地方,嘴里还说着话吓他们。 这些人自然知晓他们陛下是何脾性,听此早已被吓得满头大汗,看守犯人也记不起了,连忙去找岁安所看到的贼人。 “是是是,公主殿下莫要担心,小的们马上就去找。” 话落,几个侍卫便赶紧去了。 “仔细点找!若是惊扰了陛下安危,我们都活不了……”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你们去那边……” 守在营帐外的侍卫四散着找贼人去了,赵舟在屋内听到了营帐外动静,待外头守着的侍卫都离开后,他抹掉唇边的血,随后用力撕下衣衫,扯成了一节节的布条。 他用布条简单包扎了纵深的伤口,脸上被割出的血痕还在流着血,一道道的往下流着,看去分外骇人,触目惊心。 受酷刑,容貌尽毁,疼痛和耻辱感充斥他全身,此时他想的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将那公主殿下带离此处,回到周国,去救萧淮安。 无论如何都要去幽州,守住幽州。 幽州若再失,大半周国都将丧于谢珏之手,被他控制。 到时国不复国,整个周国都将是谢珏的囊中之物。 而赵舟追随萧淮安,他对萧淮安钦仰之至,此生愿景便是助萧淮安登这皇帝之位。 在他看来,周国危如累卵,民不聊生,当今皇帝好战又昏庸,只有萧淮安才能当这周国皇帝,才能结束外战,让满目疮痍的周国休养生息。 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少年心系家国,所求无非如此。 赵舟胸腔剧烈起伏着,又一口血腥涌上喉咙时,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吞咽下了一口又一口的血,在包扎好伤口后,便出营帐探查四下情况,夺了匹马去与岁安约定之处。 另一边,兵卫跟着岁安去了驻扎地的前面找,可他们找的满头大汗看到半个人影,便有人战战兢兢道:“公主殿下,那贼人的确没看到,公主殿下可否明示在何处。” “怎么可能,就在这附近,你们接着找,就在那片地方,你们快去那里找……”岁安胡乱指着一处地方道,又昂着头,拿出公主架子吓唬他们,“喏,我明明看到那人拿着刀剑混进了营帐,你们赶紧去找,要是你们陛下回来后还没找到,你们脑袋就别想要了!” 侍卫听此又是战战兢兢冷汗直流,他们自是不敢反驳岁安的话,便去了瑞安指着的方向,又接着找了起来。 岁安将他们指去了营帐前方,见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后,方才强装的镇定转瞬消失。 她趔趄着往后退,脚步慌乱到差点跌在地上。 待那些人终于消失视野时,岁安终于不顾一切的狂奔起来。 谢珏出征带走了大部分兵力,守卫松散,方才守在这一片的侍卫又被岁安诓着去找贼人,营帐后方无人再守,岁安很顺利地便跑了出来。 她跌跌撞撞着跑向那片树林。 天忽然下起雨来,豆大的雨滴落在脸上,她却一刻都不敢停。 终于,睫毛被雨沾湿,在眼眸模糊时,岁安看到了赵舟。 他骑马朝她奔来,与此同时,她身后也响起一阵骚动声。 “公主殿下跑了!快去追!” “都快去追啊!” “人丢了我们都得死!” …… 身后的喊声混在雨声里宛如鬼怪在哀嚎,岁安害怕至极,她不停地往后看,泪水与雨水齐齐在她脸上滑落。 “不要,不要……” 她害怕,害怕被抓回去,害怕谢珏,害怕与他四目相对,害怕那暗无天日的日子。 虽然已经精疲力尽,将要跌倒在地,但岁安却跑得越来越快。 “岁安公主!抓住我!” 雨越下越大,赵舟的声音宛若一支利箭,穿透雨幕而来。 岁安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赵舟笑了。 她知道,这一次,她也逃出来了。 小姑娘笑着抹了抹脸上雨水,用尽全力伸出手去。 下一瞬,赵舟便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岁安便被他牢牢抱上了马。 “抓稳了,岁安公主。”赵舟也笑。 “嗯!”岁安点点头,双眸弯如月牙。 于是,马蹄声起,雨水飞溅,两人奔驰在雨水之中,身后的一切渐渐消失于水雾里。 —— 营帐驻扎地距离幽州并不远,赵舟纵马狂奔一刻不停,两个时辰之后,赵舟赶到了幽州城下。 城门紧闭,方圆一片死寂,显然,谢珏率领的大军还未到。 “蓟绍,开城门!”赵舟勒马停下,朝城墙之上大吼。 守城的将领蓟绍正在城墙上巡逻,他与赵舟自幼熟识,听到声音后顿住脚步,后快速走至城墙边朝下望去。 夜色之间,依稀可见一少年拽着缰绳昂首看他,他身后还有一少女。 蓟绍眼尖,耳聪目明,待定睛一看认出二人后,瞳孔蓦地放大不少,忙命人去开城门。 “当真是赵舟!快开城门!” 城门应声打开,赵舟纵马进城后,城门又关上。 蓟绍从城墙下来,还未来得及问赵舟,那被雨淋湿的纤弱少女忽然开了口。 “快,快派人去守住粮仓!”岁安脸色发白,双手环抱自己瑟瑟发抖,像是在说给他们听,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还有,还有,谢珏只带了三百骑兵突袭粮仓,在那处伏击,定,定能……”岁安颤着声音,心忽然被刺般疼了起来,她微微皱眉,还是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定能杀,杀死他。” 而另一边,在距离幽州十里之处,谢珏命令大军原地修整。 营帐内,他换上轻甲,金属的冷意映在他侧脸,使得他昳丽的面容透着几分凄楚。 “一个时辰后,若朕还未回来,大军按原计划行进。” 谢珏接过长剑冷声吩咐。 薛泽虽应了下来,但他眉眼间的愁却未消去。 他忧思着,并不明白为何他家主子要亲自率兵突袭粮仓。 这种事派下属去也无不可,如今两军对战在即,他是皇帝又是主帅,在营中运筹帷幄主持大局方是上策,若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况且只带三百骑兵,这着实令薛泽百思不得其解。 但尽管疑惑,薛泽亦是不敢直接言明,阻止谢珏。 以前不敢,如今谢珏当了九五之尊的皇帝后,他更是不敢,思来想去考虑许久,只能委婉地提醒道:“陛下,三百骑兵是否有些少了?虽陛下英勇,但若此事有人泄露出去,敌军在那处早早埋伏,陛下安危……”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谢珏便出声打断。 话声冰冷迫人,不容违抗。 “三百够了。” 谢珏垂下眼,淡淡看着手心的平安符,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冰霜。 可良久后,他抚摸着小姑娘送他的平安符,薄唇漾起,又忽地一笑。 这笑很是诡异。 悲惨又扭曲。 “够了。”他像是在对自己说。 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他的命在她眼里,在她心里一文不值。◎ “三百够了?” 可三百如何够了。 谢珏此行确实古怪, 薛泽并不明白谢珏之意,也猜不到他这般做是为何。 但谢珏如今身居帝位,手握皇权, 是九五之尊,薛泽虽觉古怪也不敢违抗, 只能低头称是。 深夜, 谢珏命大军在距离幽州十里之处原地休整,而他身披轻甲, 仅带三百骑兵夜袭幽州粮仓。 没人知道他为何要如此做,在外人看来, 这般行为简直就是失了智。 在谢珏走后, 薛泽如坐针毡,营帐内的其他将领亦是眉头紧锁, 不知如何是好。 “薛副将, 幽州就在前方, 陛下不坐镇指挥, 却坚持要亲自去夜袭粮仓, 还只带三百人!要是有个好歹……” 一将领脾气急躁, 忍不住握拳道,其他将领亦是纷纷附和:“是啊, 交战在即, 陛下却命大军原地休整, 这着实不像陛下作风,虽幽州地势凶险, 但若率军强攻, 就算不烧粮仓也能拿下幽州, 陛下岂会不知!” “作战计划是陛下制定, 攻占幽州的战术都已商讨决议,夜袭粮仓只是计划之一,后头绝其粮道才是重点,况且陛下根本无需亲自出马,如今统率大军进攻才最重要!” “此事的确古怪,莫不是陛下被人下了蛊?” “莫不是被鬼附了身?” “待陛下回来,要不要唤来巫医瞧瞧?” “对对,要不还是唤太医来瞧瞧,许是陛下被邪祟入了体才如此失智。” 众人皆是想不通他们陛下为何如此,不免有人纷纷猜测鬼神邪祟之事,一直不吭声静坐一旁的翟乌听到忍不住了。 他被这些话气得都要立眉竖眼,怒喝道:“背后妄议圣上,你们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此话一落,众人脸色一变尽皆噤声,营帐内一片死寂,只有冷风灌进吹动帘幕的沙沙声。 翟乌小孩心性,虽然平时很害怕谢珏,但对谢珏这个主子也很是忠心,自是听不得旁边人胡乱说话。 营帐内归于静寂,薛泽沉思踱步,正决意领兵跟去时,一兵士进了营帐禀报事情,慌忙跪地。 “启禀薛将军,大,大事不好了!” 薛泽心一沉,忙转身问:“发生了何事,快说!” 兵士抹了把脸上的汗,俯下身头磕地,颤抖道:“那位,那位岁安公主,逃,逃了!先前俘获的周国将军也不见了!” “什么?!!!”薛泽惊问,一股寒意遍布全身。 他脸色铁青,片刻失神后忽地想起了那日晚上一事。 陛下同他商议夜袭幽州粮仓一事时,那位公主也在营帐内,如今她同那位周国将军双双逃脱,陛下又仅带三百骑兵夜袭幽州,难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薛泽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往后退了半步,稳住身形后立马道:“翟乌,调五万兵马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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