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没见多吃几口,梁惊鸿却不厌其烦的劝着:“这笋是昨儿夜里才运过来,一早让灶上做好,特意带过来的,伴粥正好,这东西放不住,也就吃这几日,过了时令便想吃也没了。” 皎娘于是又夹了两筷子,见亭子间进来了人,便放下了筷子抬头,这两人她都不认得。不过她这一抬头周子瑜忽觉仿佛整个亭子间都亮了几分,他忽然就想起母亲的话来,要说美人也不算稀罕,稀罕的是让人眼前一亮,眉眼五官自然很美,但最美的却是她从内而外的那股子招人怜爱的韵味,怪不得常听人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呢,这位便是活生生的例证。 周子瑜本来还想欣赏一下这难得的美人,忽觉一道冷电落在自己身上,冻得他险些打个寒颤出来,正是自己这位表舅,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那目光都恨不能把自己凌迟了。 周子瑜急忙低头躬身见礼,且讨好的叫了一声表舅,要知道平日里当着人,他可从不会这么喊的,主要他比梁惊鸿小不了几岁,叫表舅总觉着别扭,不过今儿也顾不得了,谁让自己多瞧了几眼美人呢,这美人又是表舅的心尖子,不讨好些,回头这位真下手收拾自己可就玩完了。 不过他这一声表舅叫出来,皎娘倒猜出了他的身份,忍不住开口道:“你是周家少爷。” 周子瑜忙道:“子瑜是晚辈,舅母唤我子瑜便好,正要让您叫我少爷,回头家父家母都得打我板子,教训我不知长幼上下。” 皎娘倒有些想笑,果真是叶氏夫人的儿子,这性子当真是八面玲珑,说的话也有趣,想起他还是冬郎的好友,更觉亲近,遂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子瑜。” 周子瑜笑的眼睛都没了,忙不迭的点头:“子瑜好,就叫子瑜。” 蓝琠在旁边瞧着颇有些无语,要说子瑜的性子虽比不得冬郎安稳,却也不会咋咋呼呼,今儿也不知怎么了,难道真是见了美人,话就多了,也不想想,美人再美可是有主儿的,没见小侯爷的目光都恨不能把这小子捅十七八个窟窿吗。 蓝琠再也想不到是这个境况,正发愁该怎么应对呢,皎娘却开口了:“听你母亲说,你与冬郎交好?” 周子瑜忙点头:“我跟冬郎之前在梁府族学里一起进学,自见面便极投缘,故此既是同窗又是好友,只不过我可没有冬郎争气,他状元及第,我却只能做做小生意。” 他虽这样说,皎娘却听得出来,他并不觉着做生意没前途不光彩,不嫉不恨,心境平和,冬郎身边有个这样的朋友,皎娘很替冬郎高兴,她当年所虑的便是冬郎的性子有些孤僻,除了喜欢粘着自己这个姐姐,从不跟那些同龄人玩耍,如今见他身边有周子瑜这样的好朋友,也就放心了。 遂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生意做好了也一样。” 周子瑜眼睛一亮:“舅母说的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母亲也不难为我,就是我家老爷子有些不满。”说着挠挠头:“反正他不满也没用,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材料,非要我去考科举,肯定名落孙山,到时候他更没脸。” 他说的有趣,皎娘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这一笑,梁惊鸿却更皱紧了眉头,从后面拿了帷帽来给她戴上,一边帮她整理面纱一边道:“这边临着窗户,风大,你身子弱,若着了风又该病了。” 皎娘微有些愣,这边是靠着窗户,可窗户一直关着,哪里会有风,不过梁惊鸿的心思,自己一贯猜不透,也便不用猜了,戴就戴吧。 梁惊鸿帮她戴好了帷帽对蓝琠跟周子瑜挥了挥手:“行了,出门在外也没这么多虚礼规矩,去吧。”那语气要多不耐烦有多不耐烦,手挥的想是赶苍蝇。 两人只得退了出去,下了楼,周子瑜还道:“瞧着我这表舅心情仿佛不怎么好啊。” 蓝琠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心说你小子甜言蜜语把人家媳妇哄的眉开眼笑,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好不好,更何况还是小侯爷那位谋算多年还没彻底到手的心尖子,没当面给这小子一刀都是念在亲戚的情分上了,心情还能好的了吗,这小子莫不是想美人了吧 想到此,不禁道:“子瑜你该娶个媳妇了。” 周子瑜愣了愣:“你怎么跟我娘似的,催着我娶媳妇,不过。”说着往楼上瞧了瞧道:“要是能找个上面……”他话没说完就被蓝琠直接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到了外头才放开他,周子瑜差点儿被他捂背过气去,咳嗽了好几声才道:“我倒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你要这么捂死我。” 蓝琠没好气的道:“你这张嘴再胡说八道,不等我捂,你这小命也快到头了,就算你小子色迷心窍,也得瞅瞅对象吧,上面那位是你能惦记的吗。” 蓝琠压低了声音,生怕人听见。 周子瑜倒是笑了:“你也太小心了,我哪是什么色迷心窍,我是纯欣赏,毕竟美人难得吗。” 蓝琠:“你给我闭嘴吧,纯欣赏也不行,且不说她是侯府的大娘子,就算看在她是冬郎阿姐这层上,你说这话妥当吗?” 周子瑜摸了摸鼻子,貌似是有些不妥,更何况,他深知自家老娘跟这大娘子还颇有交情,要是让自家老娘知道自己有这等心思,估计都能跟自己断绝母子关系。 不过,楼上那位怎么问了自己半天却一句都没问冬郎呢,想了想不禁道:“你说会不会楼上这位不知冬郎跟咱们一起去燕州。” 蓝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这还用说吗,以他们姐弟的情意,若知冬郎也在,怎会提都不提。” 周子瑜一拍大腿:“哎呦,我这表舅可真够阴的,这明摆着是要摆冬郎一道啊,回头冬郎知道,不得气晕了。” 蓝琠:“终究是他们的家事。” 周子瑜明白蓝琠话里的意思,是说交情再好,也不能掺和家事,故此,身为好友的他们也只能眼看着冬郎被阴了,不知为何,一想到冬郎被阴,竟有些迫切的想看结果,这也不能怨周子瑜,谁让平日里冬郎总是八风不动的,明明是朝堂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非弄得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第217章 他也跟冬郎交好 见过周子瑜, 想着冬郎有这样开朗的朋友在身边,皎娘便忍不住替冬郎欢喜,心中欢喜神色间自然便带了出来, 即便有帷帽挡着, 梁惊鸿都能感觉的到她那份从心而发的喜悦,心中不免有些酸,又想起刚周子瑜舌翻莲花讨皎娘喜欢的谄媚样儿, 遂冷哼了一声:“表姐多年不再京中,倒把这小子放了羊,一点儿长幼尊卑的礼数都没有。” 皎娘听他这话像是对那周子瑜极为不满,微愣了一下, 忍不住道:“刚不是说出门在外不用虚礼规矩的吗。” 皎娘不替周子瑜说话还好,这一说梁惊鸿岂非更酸:“若我未记错的话,今儿才是你跟他头一回见面吧, 怎就替他说起话来了。” 皎娘听他语气竟似有些赌气似的, 可这赌气, 在梁惊鸿身上怎么可能, 遂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却见不止语气,那脸上的神色也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竟真像个孩子赌气一般的样儿,皎娘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心道这人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莫说他这样的年纪,便是寿儿都极少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这样的梁惊鸿让皎娘都有些怀疑, 他是不是当年燕州府的那个, 有时候是, 有时候却跟换了芯子一般,也或许自己从来就没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更何况,到了如今皎娘再糊涂也知道,冬郎能有如今的前程,必是梁惊鸿助力帮忙,不然就凭冬郎一届寒门子弟,绝无可能如此快速顺遂的平步青云,得皇上看重,冬郎是惊才绝艳,可自古而今惊才绝艳的人如过江之鲫,平步青云的却屈指可数,尤其寒门子弟,若无帮衬,想博个锦绣前程难比登天,就如周子瑜的父亲,当年燕州的知府大人,若非娶了跟侯府沾亲的叶氏夫人,又怎可能步步高升,如今已是礼部的侍郎大人。 他背靠的正是侯府,而冬郎,即便梁惊鸿不主动帮衬,从自己的牌位进到侯府那一日起,冬郎便算是侯府的舅老爷了,顶着这个名头,谁不青眼相加,更何况,冬郎身边除了周子瑜旁边还有一位姓蓝的,虽未见过,但从那位的气韵来看,也绝非寻常。 想到此不禁问道:“刚那人姓蓝?这个姓倒不多见?” 梁惊鸿未想她竟主动跟自己说起话来,本来还酸的不行,这一下便心情大好起来,忙道:“他是玉生烟的东家,他家自来便是做玉器营生,只是传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然败落,就剩下玉生烟这块老招牌了,可他硬是撑了起来,如今玉生烟可是咱们南楚响当当的字号。” 皎娘目光微微一闪:“他也跟冬郎交好。”话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梁惊鸿暗叫糟糕,一时忘形透了底,让皎娘听出了端倪,皎娘一早便知周子瑜跟冬郎交好,而刚才蓝琠跟周子瑜两人联袂而来,行止间一瞧就知道关系亲近,故此,皎娘才有此一问。 梁惊鸿咳嗽了一声道:“这个,侯府虽是玉生烟的老主顾,我跟这位蓝东家却没什么来往,子瑜也经商,想来跟这蓝东家有些交情吧,据闻这位蓝东家虽是商贾,却是风雅之人,子瑜把他引荐到状元府也不算什么新鲜事,至于他跟冬郎交情如何,倒未听说。”说着顿了顿道:“若皎娘想知道,回头我让李顺儿去扫听扫听。” 听了他的话,皎娘急忙摇了摇头:“这倒不必。”她是希望冬郎能多交几个朋友,可也是他自己愿意,脾性相投才行,若让梁惊鸿掺和进去,以他的霸道性子,便这位蓝东家跟冬郎没有交情,他也得强逼着人家跟冬郎交好不好可。 梁惊鸿岂会不知她的顾虑,却半真半假的道:“真不让我去扫听?” 皎娘坚定的摇头:“不用。” 梁惊鸿颇有些遗憾的道:“好吧,本来我还想着在娘子跟前儿表现一番呢,谁知娘子竟不给为夫这个机会。”这话说的颇有些调笑之意,皎娘俏脸一红,别开头去。 两人离的近,即便有帷帽相隔,梁惊鸿也能瞧见面纱里那张皙白的俏脸上的红晕,从俏脸一直延伸到脖颈,在那暗纹交领处染成一片淡淡的粉,异常诱人,梁惊鸿忽觉一阵燥热从心而生,急忙错开目光,拿起桌上的茶盏灌了半盏下去,方堪堪压下那股躁火,心中不免暗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十五六那会儿,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就隔着面纱瞧了瞧,就动了肝火,这要是上了榻还了得,便想压估摸也压不住。 说起来这五年里,自己真是一点儿这方面的心思都没动过,也不是没有投怀送抱的,自己为何搬到别院里,不就是为了图清净吗,省的老太君跟娘娘隔三差五就往自己房里塞人,别说隔着面纱瞧一眼了,就是脱的清光溜溜的也不新鲜,别说动肝火了,丁点儿兴致都没有,一度他都觉得是皎娘的死让自己心灰意冷,以至于丧失了某些男人的功能,直到寻回皎娘,才知道哪里是丧失,是人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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