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见他手背到了后面去,还只管说这些没用的饿,心里不免有气道:“手伤了吧,给我瞧瞧?” 梁惊鸿却笑道:“就是破了个小口,不打紧,你且回屋,这边就搭好了。” 皎娘秀眉微蹙:“给我瞧瞧。”语气中鲜有几分强硬。 梁惊鸿只得把手伸了出来,皎娘一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梁惊鸿这双手过往给她梳过发髻,别过簪子,虽不似女子一般皙白柔嫩,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满手血污,手掌中间被木条割了老大一个口子,伤口处还扎着木屑,血顺着伤口不停往外渗,让人看着都疼。
第247章 被识破了 仔细瞧了一会儿, 皎娘低声问:“疼不疼?”她的声音虽低却温柔非常,如一缕春风吹进梁惊鸿的心里,吹得他的心一荡一荡的, 有些麻酥酥的, 感觉太好,一时间都没舍得开口,就怕破坏了这样的气氛。 皎娘见他不吭声, 奇怪的抬头,见他不说话却只顾盯着自己笑,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皎娘忍不住道:“都伤的这样了, 怎还笑得出来,难道不觉着疼。” 梁惊鸿这才开口道:“我是心里高兴,一高兴便觉不出疼了。” 皎娘:“高兴什么?” 梁惊鸿略倾身凑到她耳边道:“我家娘子心里有我, 你说我该不该高兴。”他这话说的皎娘俏脸腾的红了起来忙道:“先回屋上药吧。”说着转身往厢房里走, 走了两步却发现梁惊鸿并未跟过来, 不禁回头看他:“怎么不走。” 梁惊鸿:“鸡窝还没搭好呢。” 皎娘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阿娘哪是让他搭鸡窝, 不过是想为难他一下罢了,他倒当真了,却也不好说破,只得道:“上了药再搭也一样。” 梁惊鸿这才迈脚跟她进了厢房, 早有婆子端了清水进来, 皎娘让梁惊鸿在窗前坐了,用帕子浸了水, 轻轻擦去了血污, 擦的时候极小心, 不时抬头看梁惊鸿的神色,怕碰疼了他,谁知他竟始终带着笑,好像这手不是他的一般,有道是十指连心,这手上指上都是小口子,不疼绝无可能,想是觉着在自己跟前儿喊疼丢脸,强自忍着吧。 梁惊鸿见她神色便知她想的什么,低声道:“这点儿伤真算不得什么,我小时候学射箭的时候,手上都是血泡,用针挑了转过天拉弓的时候,才疼呢,不过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皎娘还是头一回听他说起小时候的事,不禁道:“既磨了血泡为何不歇两天再学?” 梁惊鸿:“这练武跟读书不一样,是童子功,只练了就不能断,更何况除非不学了,不然早晚都要疼一遭,忍忍就过去了,其实射箭还好,骑马才难过,尤其头几天,从马上下来这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相比之下读书反倒轻松些,只不过身为梁府子弟,可以不读书却不能不习武,这是祖训。” 皎娘心道,他说的轻巧,梁府家学在京里可是赫赫有名,当年冬郎若不是在梁府进学,得了名师指点,便再刻苦只怕也难中金榜,况梁府上下,便一个寻常的小厮仆妇都是识字的,他身为侯府承爵的嫡孙,哪能不读书,说起来,皎娘才发现,他虽生在公候之家,外人瞧着锦衣玉食尊贵无双,其实远不如寻常人家的孩子轻松,因这样的出身,便要比旁人付出更多的辛苦,需的文武双全,不能丢祖宗的脸,更需心机,才智,手段缺一不可,想起皇后娘娘说他自幼丧母,后来没几年父亲跟老侯爷也去了 ,偌大的侯府嫡脉一支只他一个男丁,想混吃等死都不可能。 皎娘这会儿倒有些理解他当年对自己使的那些手段了,正是这样的出身,造就了他霸道的性子,从来不知什么叫退让,只看中了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是我的。 想到此不觉有些心酸,也不知是替自己还是为了梁惊鸿。 梁惊鸿见她不说话,瞧神色像是不忍,心里暗笑,低声道:“就算小时候受了罪,练了些拳脚功夫傍身,却未护住心爱之人,这五年里每每思及此,总觉自己没用。”声音自责落寞,听的皎娘心有不忍,想劝他却又为他那句心爱之人,有些张不开口。 毕竟她不是梁惊鸿,怎样肉麻的话都好意思说出口,更何况,自己跟他当年也不是他说这般,什么心爱之人,根本就是他见色起意。 想起当年的事,皎娘忽然警醒,她可记得梁惊鸿当年为达目软硬兼施使的那些手段,这样一个人,说的话做的事,绝不简单,更何况正如他所说,自幼练武,记得叶氏说他骑射弓马满京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强的了,如今太平并无战事,若有战事,梁惊鸿必是一位能征惯战的将军。 这样的人,会搭个鸡窝就弄得满手伤吗,难道搭鸡窝的木条子比杀人的刀还锋利不成,所以,这厮是故意的,故意弄伤了自己。 想到此不禁道:“想来小侯爷不止功夫骑射学的好,兵书战策也都熟记于心了吧。” 这话音儿听着不对头啊,刚才的心疼怜惜怎么没了,反倒像讽刺,莫非被她拆穿了自己的算计,即便如此,也只能装傻呵呵笑道:“什么兵书战策,如今又没战事,记这些没用的的做什么?” 皎娘冷笑了一声:“怎么没用,今儿不就用上了吗,我看小侯爷这伤也不打紧,用不着上药了。”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梁惊鸿一惊,急忙拉住她:“你莫恼,还不是你总不搭理我,实在没辙了,才使了这样个荤招儿吗,就是想让你心疼我罢了,而且,我真不是故意弄伤的的自己,我发誓,要是故意的,我……”梁惊鸿本想着发个毒誓来着,可是一想到,自己发了誓真应验了怎么办,虽说他一贯不大信这些,可万一呢,如今眼望着好日子就来了,恨不能跟皎娘过个七八十年才好,哪能应誓啊。 想着,话到嘴边便怎么也说不下去了,瞄了眼皎娘,见她抿着小嘴,一双明眸盯着自己,似是等着自己发毒誓呢,神色间竟有些狡黠。 梁惊鸿微微一怔,这样的皎娘可从未见过,以往不是对自己不搭不理,就是淡淡的,算下来也就五年前,自己逼迫狠了的时候,跟自己针锋相对的闹过那么一两次,其他时候,大都当自己不存在,便是床笫之间,肌肤相亲的时候,明明那样的亲近了,自己依旧觉着她离自己很远,仿佛稍一松手,人就没了。 但现在的皎娘,即便一句话没说,只这么看着自己,梁惊鸿却觉她离自己很近,触手可及的那种近,这样属实难得,看起来今儿的确是个黄道吉日,运气说来就来了,而梁惊鸿绝不会跟自己的好运过不去。 念头至此,手比念头更快微一用力,便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刹那间温香软玉,梁惊鸿忽觉,这五年来的相思入骨,想而不得,在这一抱里都圆满了。”
第248章 脸皮都不要了 老陈家的惦着脚往外瞧, 见日影落在窗上映出两个抱在一处的人影,忍不住捂着嘴笑,跟旁边的尹氏道:“到底年轻啊, 稀罕不够, 这才多一会儿啊小两口这就抱上了。” 尹氏拉了她一把:“你倒老不正经,若瞧着眼热,家去让你家老陈头也抱你不就得了。” 老陈家的听了倒也不害臊, 道:“我家那老头子就是个木头桩子,不扒拉不带动的,别说都老夫老妻了,就算我刚嫁过来那会儿也没说抱的, 有抱的功夫早直接上炕了,说起来你们家姑娘姑爷也是稀奇,算起来都成婚好几年了, 怎么还这么热乎, 搭个鸡窝的空儿都能亲近亲近。” 尹氏见老陈家越说越不忌讳, 虽知道皎娘的性子, 却也怕小两口一时情热做出跟亲密的事来, 到底这会儿大清白日的,又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忙冲着窗外咳嗽了一声。 尹氏咳嗽的声可不小,西厢里听的真切, 皎娘唬了一跳, 急忙便要推开梁惊鸿,却不想他抱得极紧, 两只胳膊整个把自己圈在了他怀里, 仿佛是怕她跑了一般。 皎娘俏脸通红:“你, 你且放开。” 梁惊鸿好容易抱上了,哪里肯轻易放开,摇着脑袋耍赖:“皎娘,你还没听我发誓呢。” 亏他好意思提这事儿,皎娘不免气结,什么人啊这是,脸皮都不要了,毒誓能是随便发的吗,难不成真是活腻歪了,上赶着应誓。 其实他应不应誓跟自己什么干系,心里这么想却总有些不忍,果然,她还是心太软了些,待要硬起来,不想梁惊鸿却道:“皎娘,你心最好了,就别跟我计较了,我是没辙了,真没辙了,你总不爱搭理我,见了我也是淡淡的,我有些拿不准你是怎么想的,我心里有些怕。” 他抱得自己很紧,那么大的个子,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圈着皎娘的脖颈,脑袋搭在了她的肩窝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沉沉似有几分忐忑。 皎娘忍不住道:“怕什么?”她实在好奇,他这样的人也会怕,在皎娘想来这世上人都该怕梁惊鸿才对,毕竟他这样的心机手段,身份地位,便是当今帝后对他也是疼爱纵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是他怕的。 梁惊鸿道:“我怕你不理我,不要我,更怕你一走了之,让我再也寻不到你。”他的声音里似又添了几分惶恐,圈着皎娘的胳膊又更紧了些。 皎娘被他勒的有些憋气:“你再不放开,等不走,就先被你勒死了。” 梁惊鸿听她声儿不对,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放开了手臂,皎娘咳嗽了两声,才缓过来,瞥了他一眼道:“你是见苦肉计败露想勒死我灭口吗?” 梁惊鸿刚抱着她一开始的确是演戏来着,想博她同情,不想演着演着自己竟入了戏,成了真情实感,想起她会跟五年前一样消失不见,便真怕了起来,只想把她紧紧抓住不放手,却忘了自己的力气她是禁不住的。 这会儿见她一张俏脸都白了,遂有些手足无措,想帮她捋捋顺气,手伸过去见她瞪着自己,忙又缩了回来:“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怕,真怕你走了。” 皎娘见他样儿,倒不好跟他置气了,若不是亲眼所见,皎娘做梦也想不到当年那个用尽手段的男人,竟会变成这样,或许这又是他的手段也未可知,却即便如此,他这样骄傲的人在自己跟前儿如此,她的心也硬不起来了。 梁惊鸿却好像真怕她恼似的,有些忐忑的瞄着她,这样子活脱脱一个大人跟前儿犯了错的孩子,哪里还是那个外头威风八面的小霸王。 皎娘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鸡窝可是你应了要搭的,这可刚搭了一半钻屋里来像什么话。” 梁惊鸿见她神色不似以往那般淡淡的,反而娇俏灵动,这样的皎娘看的梁惊鸿一呆,继而回过神来,她这是不跟自己计较苦肉计的事了,顿时高兴起来忙道:“我这就去搭,这就去。”说着就要出去,皎娘却叫住了她。 梁惊鸿心里一突,好容易两人亲近了些,莫不是想起以前那些事,又后悔了吧,不禁小心翼翼的道:“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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