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忘了梁惊鸿的性子,不由分说便握住她的手,把她扶下了车,下了车仍未放开,就这么握着进了府,刚进了大门,迎头便碰上秦妈妈。 秦妈妈扫过两人握着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道:“小侯爷跟大娘子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老太君哪儿都要遣老奴去潘家巷了。” 被秦妈妈撞到,皎娘羞的脸红似血,想挣开梁惊鸿的手,却又顾虑他手上的伤,怕自己一挣弄疼了他,只得强自忍着。 梁惊鸿可不会不好意思,笑道:“早便出来了,只是在路上耽搁了些时候,老太君可还好,做了什么?” 秦妈妈道:“你们走了之后,老太君吃过午饭歇了半个时辰的午觉,醒了,表姑娘陪着往花园子里逛了逛,还夸这园子齐整,就是那水面小了些,养荷花却不能划船。” 梁惊鸿道:“老太君若想划船还不容易,这燕州府郊外边有个湖,依着山,又凉快,风景还好,待老太君歇歇,两位皇子也便到了,到时候去那边搭了帐篷,住上几日都成。” 秦妈妈道:“这个主意好,老太君听了指定喜欢。” 说话到了老太君住的听松院,听松院离着花园近,院里并无花草只种了松树,白天便是晌午院子里也是凉快的,夜里松涛阵阵,颇有些意境,夏月里这院子住着最是舒服。 进了听松院,梁惊鸿终是放开了手,皎娘这才松了口气,真怕他牵着自己进屋去,放松之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梁惊鸿却冲她眨了眨眼,气的皎娘别开头去,梁惊鸿轻笑出声。 两人这番眉眼官司自然瞒不过秦妈妈,只不过秦妈妈识趣的紧,只当是什么都未瞧见,心里却不免感叹,到底是年轻啊,正在热乎头上,就这会儿功夫都得拉拉手,老太君哪儿还担心两人有嫌隙不亲近,这哪是不亲近,在外头都舍不得放开,进了屋一关门,还不定怎么亲呢。 两人进了屋,给老太君问了安,老太君拉了皎娘坐在身边问她,亲家二老身子可好,家里还顺遂吧等等,皎娘一一答了,又说爹娘本想过来给老太君请安的,又怕扰了老太君。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般客气,等两位皇子跟寿哥儿到了,把亲家接过来住些日子,人多了才热闹,光我一个孤老婆子有什么意思。” 皎娘笑着应了,一时传了饭,用了饭,又吃了一盏茶,两人方告退出了听松院。 两人前脚一走,老太君便道:“我怎么瞧着今儿这小两口有些不对呢,莫不是闹别扭了吧。” 秦妈妈笑道:“您老这回可没猜中,哪是闹别扭了,老奴瞧着是好了,您是没瞧见,刚在院子里的时候还拉着手呢,直到要进屋了才松开。” 老太君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拉手好,拉手好,年轻小夫妻就该热乎些,先头那样冷冷淡淡的,让人瞧着都糟心。” 说着想起什么道:“可知道小六儿的手怎么回事儿?” 秦妈妈道:“老奴刚还纳闷您怎么没问呢?” 老太君白了她一眼道:“我是那么没成算的吗,他今儿跟着皎娘回娘家,我若当着皎娘的面儿问了,岂不是怪责亲家招待不周吗,快说,倒是怎么弄得,伤的厉害吗?” 秦妈妈道:“您老就放心吧,刚我已寻李顺儿问过了,不妨事。”说着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老太君不乐意了:“你说就说笑什么?” 秦妈妈道:“老奴是笑小侯爷为了哄媳妇高兴,可是没少下心思。” 老太君顿时来了兴致:“哦,下了什么心思,快说与我听听。” 秦妈妈便把梁惊鸿搭鸡窝使苦肉计哄骗皎娘的事说了,老太君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好半天方道:“这才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小六儿这么个霸道性子,就该遇上皎娘这样的,别瞧着柔柔弱弱,却能降的住他,搭鸡窝,哈哈哈。”说着想起自己孙子竟去搭鸡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而皎娘这会儿却有些忐忑起来,因一出听松院,梁惊鸿便又握了她的手,皎娘略挣了一下,只她一挣,梁惊鸿便叫一声疼,皎娘便不敢动了,只能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沿着游廊过了两个腰子门,进了一个院子。 刚一进院,便嗅到一股花香,并不浓烈若有若无,在这样的夏夜里幽幽淡淡的,沁人心脾,忍不住问了句:“这院子种了花?” 梁惊鸿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到廊下,那边有两棵栀子花树,有半人高,灯下开了满树雪白的栀子花,难怪有花香呢。 梁惊鸿道:“知道你喜欢杏花,可惜如今时气不对,过了花期,想着栀子花也是白的,便让他们移了棵过来。”说着觑着她的神色忙又道:“你若不喜欢,赶明儿让人掘了,再种旁的来。”
第253章 有儿子也不错 皎娘瞧了他一眼, 道:“你怎知我喜欢杏花。”梁惊鸿愣了愣,这话头有些不对啊:“难道是我弄错了?那你喜欢什么花,梅花, 梨花, 桃花,牡丹芍药亦或是海棠?不管什么花,只你喜欢的, 明儿就让人移过来。” 皎娘:“若我都喜欢呢,难道你都移到这院子里不成?” 皎娘本是说笑,不想梁惊鸿却往四周打量了一遭道:“这院子虽不大,辟出花圃来种个七八样花还是够的。” 皎娘愕然不禁摇头:“我说笑的罢了, 再说,外面不远便是花园,什么花木没有, 若我想赏花, 只管去花园便是, 都移到院子里成了什么, 况这院子里本就有海棠玉兰, 跟这株栀子已是极好。” 梁惊鸿道:“只可惜如今海棠玉兰的花期已过去了。” 皎娘:“花开花落都是应着节气的,便如春夏秋冬,日升月落一般,哪有一直开的。”说着顿了顿道:“花开有时, 故此我并非独爱杏花, 毕竟它们各有各的风姿,都叫人喜欢。” 梁惊鸿还是头一回听她说这么多话, 她的语速不快, 低低柔柔的娓娓道来, 在这样的夜色中伴着隐约的栀子花香,听在耳中,恰如一壶最醇厚的美酒直入喉间心里,令梁惊鸿忍不住有些熏熏然,只觉有这一刻,这多年自己所求不可见,所爱不可得的煎熬,都算不得什么了。 梁惊鸿忍不住把她拥在怀中,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怀中的是个一碰便碎的玻璃人儿,皎娘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感觉到他的小心,便放松了下来,皎娘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怕他了,若她对自己足够诚实的话,便该承认,不禁不怕,反而有一丝丝的欢喜,或许是笃定他不会如五年前那般对待自己,所以才不怕,不管因为什么,皎娘都相信这男人至少对自己是真心的。 后面跟着的婆子早便背过身子去了,只当自己是个木桩子杵在哪儿,听不见也看不见,即便如此,心里仍不免纳闷,小侯爷跟大娘子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毕竟小世子都生出来了,若想亲热只管进屋里去多好,门一关想怎么亲怎么亲,何必在院子里抱个没完没了呢。 婆子们哪里知道梁惊鸿的心思,虽说他也眼馋自己媳妇的身子,却明白身子容易,得心却难,尤其两人五年前初见是那么个境况,在皎娘心里自己一直是个见色起意仗势欺人不择手段的纨绔子弟,也正因这样既定的印象,生出许多嫌隙误会,一直到今日,梁惊鸿才确定自己并非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或许在她心里自己的地位比不上她在自己心里的万一,但至少她心里是有自己的,自己这般亲近的抱着她,也毫不抵触。 此时此刻,比那床笫之间的鱼水之欢都让他雀跃欢喜,他恨不能这么一直抱到地老天荒才好。 不过抱着抱着忽觉有些不对劲儿,虽说皎娘今儿乖巧的让自己报了,可也太乖巧了吧,这么半天都没动静,也不说话。 遂低头一瞧,不免失笑,只见怀中人儿已闭上了眼,气息轻缓匀实,竟是睡着了,想她本就身子弱,今儿在潘家巷玉家支愣了一天,晌午也未得歇觉,回来又陪着祖母用饭说话,能撑到这会儿已属实不易。 想到此,不免心疼上来,略调整了一下她的头颈,靠在自己肩上,手一抄便把人抱了起来,见她要醒过来,梁惊鸿低声道:“你放心,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抱你进去。” 也不知是困得狠了还是真放心他,这般一说,倒安稳的在他怀里睡了,直到抱进屋放到床榻上,又帮她褪了鞋袜跟外头的衣裳,也未见醒转。 梁惊鸿把旁边桌上的灯移的近些,就着灯亮底细瞧了瞧,见双眸紧闭,气息平缓,当真是睡的安稳,不免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倒是真放心,当你夫君是圣人不成,就算圣人只怕如此美人在怀也把持不住。”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你倒押中了宝,你夫君我虽不是圣人,却有些惧内,即便美人在怀也不敢轻举妄动,若让外人知道,我堂堂梁府六爷如此惧内,不定怎么笑话呢。不过无妨,只我家娘子欢喜,落个惧内之名又如何,你夫君自来视名声如粪土。”说着吃吃笑了两声,那神色不止不觉惧内丢人,还颇有些自得。 外间里等着伺候梳洗的婆子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心道,这一路上虽早知道六爷稀罕大娘子,却也未想到这么稀罕,这男人若是连惧内的名声都洋洋自得了,必是爱到了心坎儿里,不然怎会连名声都不顾了,要知道男人最要紧的便是名声,尤其六爷这样的身份,这要不是亲眼瞧见亲耳听见,打死婆子都不信霸王一般的六爷,在大娘子跟前儿竟是这样儿的,呃,没骨头。 梁惊鸿自己嘀咕了半天,方到外间来洗漱更衣,收拾停当,遣了婆子下去,方回内寝来,上了榻在皎娘旁边躺下。 虽躺下了却总觉着怀里空落落的,侧头瞧了瞧旁边的皎娘,眼珠转了转,轻轻伸了胳膊过去,轻轻把人拖到自己怀里,这才满意的闭上眼。 转过天一早,天未亮,在皎娘未醒过来之前,又小心的把人放到了旁边,其实梁惊鸿也闹不清自己为何如此,却下意识感觉不能妄动,即便皎娘不怕自己,肯让自己亲近了,想夫妻恩爱鱼水和谐还差些什么,至于差什么,或许是时机未到吧。 即便梁惊鸿把她放到一旁,皎娘一睁开眼看见眼前梁惊鸿的脸也唬了一跳,蹭一下便坐了起来,下意识低头瞧了瞧自己,见并未换寝衣,只是把昨儿穿的外衣脱了,方松了口气。 虽知道时机未到,可眼见她如此防备着自己,心里也难免郁闷,忍不住道:“皎娘,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是夫妻?”至于这么防贼似的防着他吗,昨儿晚上那般乖巧可人疼的模样,莫非是自己错觉。 她只是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他,有些不习惯,可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毕竟她也没失忆,昨儿晚上的事的可没忘,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是矫情。 梁惊鸿见她满脸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咬着唇有些无措,顿时心一软,哪里舍得再难为她,便道:“刚外头传了话进来,说一早天不亮船已到了码头,算着车程,过会儿寿哥儿他们就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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