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惊鸿却未想到皎娘不仅不像以前那样,恼恨得走了,反而问自己哪里好看,愣了一下,眼珠转了几转,继而大喜,嘻嘻笑着牵了皎娘的手摩了摩道:“哪儿都好看。”说着便不再提这个,而是岔开话题道:“明儿我去潘家巷把岳父岳母接过来,这边地方大人手多,怎么都比潘家巷方便。” 皎娘听他真要接爹娘过来,不禁道:“就怕爹娘不应。”她娘倒还好,她爹虽只是个蒙学的先生,骨子里却有些读书人的清高,冬郎要另置宅院,让他们搬过去都没答应,又怎会同意到姑爷府里来住。 梁惊鸿却道:“若是以前怕是不会答应,如今却不一样了。” 皎娘不免好奇:“何处不一样?” 梁惊鸿道:“虽不知道寿哥儿这小子哪来的福气,却不得不说,这小子当真是人见人爱,昨儿在潘家巷的时候,岳父一个劲儿问我寿哥儿的事,瞧那意思恨不能立刻就能见着。”说着顿了顿又道:“想必岳父还不知底细,以为寿哥儿是亲外孙儿了,如此倒正好,有寿哥在,明日我去接他们,便不会推拒了,你说我这主意可好。” 这人有时真有些孩子气的,见他有些雀跃的看着自己,那洋洋得意的样儿,像极了需要大人称赞的孩子,咧开嘴笑着,颊边的酒窝时隐时现,皎娘微愣了愣,原来他竟有酒窝,或许先前并未见他如此笑过,也或许他笑的时候,自己并未注意这些。 这样笑着的他,今天看起来像个心无城府的少年,跟他的年纪身份极为不符。 梁惊鸿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喜欢,遂道:“你若觉着不妥,明儿我把寿哥儿带过去也是一样。” 皎娘知道他误会了,摇摇头道:“何必这么麻烦,而且,五皇子跟寿哥儿如今日日在一处,你若带了寿哥儿去,五皇子势必也要跟的,倒不如接过来,更何况,不说要去郊外看蹴鞠吗,接过来一并去也方便。” 梁惊鸿点头:“你既同意了,我明儿一早便去潘家巷。” 皎娘道:“我也去。” 梁惊鸿知道皎娘是担心岳母,怕老人家不肯来,便应了。 回了屋,梁惊鸿便去沐浴更衣,收拾妥当过来的时候,皎娘已歪在外间大炕的迎枕上睡过去了,想是在听松院支应半日,累狠了。 衣裳未换,就这么睡了,梁惊鸿瞧了一会儿,不敢给她换衣裳,一是怕惊动她,再一个对自己也没信心,毕竟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眼前又是自己日思夜想了好几年的人儿,就这么瞧着她时候长些都控制不住心猿意马,更何况宽衣解带。 梁惊鸿心急吗自是急的,可再急想想以前便越发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得等,等到皎娘心甘情愿方能水到渠成,在这之前唯有忍,反正已经忍了五年,再忍些日子也没什么。 故此,只轻手轻脚的把皎娘头上的簪子拔了,头发放下来,让她睡得舒服些。 皎娘这一觉睡了有一个时辰,睁开眼便看见梁惊鸿,他坐在对面,两人中间仅隔着炕几,他手里虽执着书卷,目光却并未在书上,而是盯着自己。 故此皎娘一睁眼便对上了他的目光,见她醒了梁惊鸿放下书道:“正要唤你起来呢,白日里总不好睡得太多,错了盹夜里便睡不好了。” 皎娘坐起来,却发现头发散了下来,不禁微微一愣,下意识看自己的衣裳。 却听梁惊鸿道:“怕惊动你,只把簪子帮你卸了下来。” 皎娘抬头,见他眨着眼冲自己笑,一脸的无辜,可皎娘总觉着这厮笑的不怀好意。
第258章 并不了解他 皎娘不想理会他, 侧头见窗外天色不早,便唤了婆子打水去旁边净房梳洗,洗了脸打算换衣裳的时候, 却见梁惊鸿倚在隔扇屏风边儿上, 笑眯眯的瞧着,皎娘不免脸一红:“我要更衣了。”意思是他该回避。 不想梁惊鸿似是没听懂一般,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身子却一动未动,哪里有半点回避的意思。 皎娘大窘,只得道:“你在这儿,如何更衣?” 梁惊鸿眨眨眼:“我在这儿, 怎么就不能更衣了。”说着仿佛明白过来道:“难不成我在这儿待着,你还害臊。” 是这心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就变了味儿, 显像是自己不讲理似的。 梁惊鸿笑眯眯的道:“你我老夫老妻的有甚可臊的。”见皎娘脸色有些不对了, 方道:“好, 好, 我背过身子不瞧便是, 这样总行了吧。”说着真就转身过去。 这厮当真无赖的紧,偏偏皎娘不知该怎么应付,让她当着他的面换衣裳,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们俩算什么老夫老妻, 真亏他说得出口。 正不知如何是好,外头李顺儿遣人传了话来说李总兵前来拜访六爷。 梁惊鸿道:“知道了, 我这就去。”说着转回身对着皎娘道:“外头来了客, 若是旁人寻个借口支应过去也罢了, 却这位李总兵的父亲当年曾追随过祖父,五年前我剿灭山匪,更多亏了他帮忙调来精兵悍将,也算欠了他个人情,如今他亲自登门拜访,倒不好推脱。” 皎娘有些愣,恍惚记得以前他也总跟自己说话,可说的都是无感紧要的琐事,要不便是肉麻的甜言蜜语,似今日这般正经的交代客人的来头,却是从未有过。 皎娘虽不大懂这些官场的事,却也知道总兵是手握兵权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是了不得的,寻常官员只怕想见也见不着,如今却亲自登门拜访,自是不能怠慢。 皎娘忙道:“那赶紧去吧。” 梁惊鸿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折返回到道:“这个老家伙,虽说已是天命之年却仍不服老,最好吃酒,今儿既来了,必要陪他喝个尽兴,便不知什么时辰了,回来怕要扰了你的好眠,今儿晚上便在厢房里安置,你只管睡得你的。”撂下话这才去了。 皎娘愣了好一会儿,琢磨他这些话的意思,是不想跟自己同榻而眠吗,不然怎忽然要去厢房安置,说什么怕扰了自己的好眠,他何时如此替自己着想了,当年自己身子还不好呢,他不一样没放过自己。 想到这些皎娘忽觉一阵脸热,自己瞎想些什么,他不来还不好,难道自己还盼着他跟自己同榻而眠不成,如此岂不正好,也省的自己提防他了。 虽如此想,心里却仍有些莫名憋闷,似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上似的,有些闷闷钝钝的。 发了会儿呆,见时辰不早,忙换了衣裳,梳好头发往听松院去了,到了听松院,却见清净的很,除了叶氏旁的人,连同四皇子跟两个小的都不见影儿。 叶氏见她一脸疑惑,遂道:“今儿来了贵客,前头开了宴席,男人们都陪客去了,故此今儿晚上就咱们俩陪着老太君用晚膳了。” 皎娘心道,难怪刚一进来便见老人家有些意兴阑珊呢,原来都陪客去了,皎娘不免道:“怎么寿哥儿跟五皇子也去了?” 四皇子也便罢了,年纪到底大些,加之稳重早慧又是储君,自是要见客的,但五皇子跟寿哥儿两个才多大,既不懂事也不能吃酒,他们去了,别说陪客了不添乱都是好的。 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般,老太君招她过去坐在炕边才道:“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名利富贵皆唾手可得,相应的也比寻常人家的孩子累些,百姓人家的孩子,像寿哥儿五皇子这般大,正是满世界疯玩儿的时候,可咱们家的孩子,就得出去应酬历练了,小六儿跟寿哥儿这么大的时候,族中家宴之时,便得给各位族老敬酒了,小小一个人儿,端着老大的碗,一圈敬下来,满头都是汗,瞧着都叫人心疼,可也没法子,谁让侯府嫡脉就他一个呢,如今有他顶着,寿哥儿倒不用受这个罪了,可外头席面上的应酬也该见识见识,这是我的主意,你不用担心,咱梁家的子孙,没有一个孬种。” 叶氏打岔道:“瞧您老说的,不知道的还当寿哥儿是上阵打仗去了,说到底不过就是前头吃席去了,你说不打紧,就不怕把您孙子媳妇吓着。” 老太君这才回过味来,自己说的有些过了,遂笑道:“是我的不是了,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想是今儿见了李大山,想起旧年的事,一时有些感触罢。” 李大山想必就是前头那位李总兵吧,梁惊鸿说这位李总兵的父亲是老侯爷的部下,想来这位李总兵来了,必然要来给老太君请安的,见了故人之子方勾起了旧事。 皎娘虽自小身子弱,却并非不谙世事,莫说侯府这样的煊赫门第,便是寻常那些富贵人家,哪家里不是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更何况梁氏一族功勋赫赫,旁支又繁茂,梁惊鸿这嫡脉一支,承袭爵位,尊荣无双,自然遭嫉,偏父母又没了,梁惊鸿小小年纪便得顶上去,若没有心机手段,只怕骨头都不剩了。 这么想着,竟有些心疼似的,急忙摇摇头,心疼那无赖做甚。 人少,老太君便也没什么胃口,皎娘本就是三餐药膳打底,正经饭却用的不多,也只叶氏正经吃了一碗饭,一时饭毕,吃了茶,陪着说了会儿话,便一并告辞出了听松院,叶氏携了皎娘的手道:“你真打算不告诉他了?” 皎娘知道叶氏说的是寿哥儿的身世,皎娘摇摇头道:“并非不告诉他,而是不知该怎么说。” 叶氏一想便明白了,是了,这两人本就跟旁的两口子不同,前头出了太多误会,又是死又是生的,折腾了五年之久,如今虽说好了,却未想到惊鸿这样的聪明人,偏糊涂起来,旁人都一眼就知道是侯府血脉,偏他看不出,还一心认为是外面抱养的,他也不想想,真要是外面抱养,跟侯府毫无干系,老太君皇上皇后娘娘能任由他如此胡来吗。 更何况,瞧瞧帝后多喜欢寿哥儿,两位皇子更是待如兄弟,老太君疼的眼珠子似的,这要不是血脉相连,怎会如此。 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寿哥儿是他亲儿子,偏他这当爹一味的犯糊涂,这时候皎娘却也不好解释,毕竟他已经这般认为了,以他那执拗的性子,便皎娘若照实话说了,怕也不信。 想来正是皎娘顾虑之处,可有顾虑也不能一直瞒下去吧,不过,这到底是他们两口子的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掺和太过,只点到为止便好,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许时机未到吧。 两人说了会儿话,方分开,叶氏去了客院,皎娘往自己住的院子走,走到廊子头上,忽听一阵锣鼓声吆喝声,底细听仿似还有兵器交接之声,喧闹非常,正是从前厅传进来的,不禁道:“不是就一位客人吗,怎这般热闹。” 那婆子是侯府的老人,故此知道的也详细,便道:“大娘子不知,这位李总兵虽任了总兵一职,却自落生便在军中,跟着一帮当兵的糙老爷们长起来,性子也斯文不起来,尤其最爱吃酒,吃了酒便要比试,不跟他比都不行。所以六爷才让您自己先睡,等陪着这位总兵大人尽了兴,不定多早晚了,必然也就吃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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