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不禁道:“南楼月可是男子?” 皎娘这一句话倒把梁惊鸿逗乐了,这丫头着实有些天真,想也是,她爹是个老学究,虽教了女儿读书知理,可外面花花世界里的故事,却不会说与女儿听,加之她自幼身子不好,极少出门,偶尔见的也不过是她爹爹的学生,而那些学生便在外面纨绔荒唐,去了先生家也会收敛些,断不会胡言乱语。 后虽嫁了潘复,却又是个虚头夫妻,哪会知道这些。她这般天真,倒让梁惊鸿想明白了些事,为何她嫁了潘复一年之久都未发现潘复隐着的癖好,并非未发现,而是从未往哪上头想过。 表姐说她是个最正经不过的女子,而在梁惊鸿看来这不是正经,是天真,这丫头虽顶了人妇的名头,却根本不知这些风月上的官司。 如此却让梁惊鸿心情大好,窜起的嫉火也熄了,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计较这些,想着不禁笑了出来。 皎娘以为他又动了什么坏心思遂道:“你,你笑什么?” 梁惊鸿挑眉道:“我笑皎娘怎的如此可爱。” 皎娘何曾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男人,怎样肉麻的话都能说得出口,又恼又羞,索性别开头不想看他那张笑脸。 梁惊鸿却不以为意,忽倾身凑到她跟前儿道:“莫非皎娘不知,这男人跟男人也是能快活的,若皎娘心下好奇想知道底细,不若惊鸿说与你听啊。”他声音极低,透着十足的不怀好意,说话时还故意吹了口气。 热辣辣的气息喷在皎娘脖颈间,皎娘顿时满脸通红,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梁惊鸿却并未得寸进尺,而是把手肘撑在炕几上笑眯眯的望着她:“我可是好意想为你解惑的。” 皎娘一张脸连脖颈都是红的:“谁,谁想知道这些。” 梁惊鸿点头:“原来皎娘不想知道,那是惊鸿想错了,以为皎娘问那南楼月是好奇这些呢。” 皎娘虽天真却不傻,梁惊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倒是自己糊涂了,一时忘了,古往今来是有不少男子与男子的逸闻,古时候有,现今自然也不稀奇,只是没想到潘复竟有此好。 梁惊鸿度量着她的神色道:“他当日上门求娶便没安好心,不过是为了名声,借着你身子弱的由头,顺理成章隐下此事,一见了南楼月,便什么都顾不得了,急巴巴写了这和离书,与你和离之后好跟南楼月风流快活,这样一个见色起意无情无义的混账男人,难道你还舍不得?” 见色起意的混账难道不是他梁惊鸿吗,梁惊鸿把潘复说的如此不堪,听起来仿佛此事与他并无干系一般,可皎娘却知道,此事必是他设计的,从一开始便是他刻意结交潘复,先是来家里给自己看病,又热心的送了韩妈妈来熬煮药膳,撺掇潘复押了房子参股他的医馆,再然后便是南楼月,如此一步步引得潘复入了套,才写下了这和离书。 如此费劲心机,都是为了自己,终是得手又怎会放过。而他也早计量好了,不怕自己想不开,他刚才哪里是惦记冀州的好景致,分明就是提醒自己,冬郎在他手里,若自己今日不在这和离书上签名画押,只怕冬郎那儿便会生出变故来。 其实皎娘想不明白,他这般费尽心思的要自己和离是为什么,若为了人,如今自己已在这别院之中,便自己不愿,他若用强,既不能一死,除了随他还能如何。 皎娘忽自己有些可笑,如今这般境地,便想明白了能怎样,到底是逃不过这一劫去的,本还顾念着潘复,虽两人并无夫妻之实,到底也是三媒六聘的正经名份,成婚一年,便不如旁的小夫妻恩爱却也相处和睦,如今他既写下和离书,她们夫妻的缘分已是尽了,那点儿稀薄的情份又算得什么。 更何况,梁惊鸿这男人手段阴险,喜怒无常,自己如今落在他手里,却不知往后是死是活呢,何必还要牵连不相干的潘复,说到底,梁惊鸿算计他是因自己而起。 想到此,把那和离书放回到炕几上,梁惊鸿度量着她神色便知想定了,吩咐备了笔墨等物过来,亲去了拿了湖笔蘸满香墨递了过去。 皎娘也并未迟疑,接过便在那和离书上写下玉氏皎娘,搁下笔蘸了些朱砂印泥按将下去,留下一个纤细秀气的指印。 梁惊鸿拿起瞧了瞧,并无遗漏错处,起身走了出去,隔着花窗听见他唤了管事,吩咐了几句什么,皎娘并未底细听,想是把和离书送去府衙录入落底。 到了这时候,还在意这些岂不可笑,她心里清楚,梁惊鸿如此着急的把事儿办了,不过是想断了自己最后一点儿念想罢了,如今和离书已成,自己先头那个有夫之妇的借口也便没了,哪里还能拦得住他满腔的虎狼之心。 皎娘忽想起成婚前夜,母亲与自己说的那些私密事,莫名有些怕,忍不住垂首抱住自己的胳膊,想他忍了这些日子,今儿必不会放过自己了。 正忐忑着,忽被一双胳膊圈住一揽,便把她整个身子都抱在怀里,耳边是梁惊鸿的声音:“可是冷了,虽入了春,日头一落,这外间屋到底有些冷,倒是那帐子里暖和些,莫如咱们去里屋帐子里说话儿可好。” 他虽如此说,却并非真要征求皎娘的意思,只是顺嘴一提,根本不等皎娘应不应,已把她抱了起来,几步便进了屋里,置于榻上,见她并不似上回那般挣扎反抗,心中有些奇怪,不免低头瞧了瞧。 这一瞧,倒移不开目光了,大约是不想面对,皎娘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睛闭着,眼睫垂下遮住了那双动人的眸子,挺秀的琼鼻下贝齿雪白,却死死咬住下唇,她咬的极用力,都能瞧出淡淡的血丝从那片润红中渗了出来。 梁惊鸿有些郁闷,自己是生的丑怪还是怎的,做什么这样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当自己要行什么酷刑呢,遂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感觉皎娘身子颤了颤,不禁低笑出声,俯身凑到她耳边道:“皎娘莫怕,日后你便能知道,此是世间最快活之事……”说着一挥手,纱帐便落了下来。 哪里快活,皎娘只觉自己要死了,活活疼死的,或许死了也好,死了便不用受这样的疼了,想着眼前一黑,到底不疼了。 叶氏这儿刚用了晚膳,正在榻上吃茶,忽听见外面隐隐有糟杂声,像是旁边院子里传过来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下半晌惊鸿在自己这儿还没说几句话呢,一听皎娘醒了,便急急的去了。 道也不稀奇,馋了这么好几个月的肉,终于到嘴边上了,不急才怪,先头他那安稳样儿,叶氏还道是改了脾气呢。 忍了这些日子,今儿怕忍到头了,这一去不定怎么折腾呢,想到皎娘那弱巴巴的身子,叶氏是着实有些担心。 担了心事儿,晚膳都未用多少,这会儿听见声响,哪里还坐得住,忙起身去了正院,想瞧瞧倒是出了什么事儿? 还未进院呢,迎头就碰上了李顺儿,不禁道:“李顺儿这天都黑了,你着急忙慌的往外跑什么? 李顺儿忙道:“我这不正要去跨院里找您吗?” 叶氏:“找我做什么?” 李顺儿:“六爷让问问您,可知这燕州城最好的产婆子住这儿,让我这就去接了来。” 叶氏愣了愣,不禁道:“又没有生孩子的,找产婆子做什么 ?” 李顺低着声儿道:“是六爷吩咐下的,让问了您赶紧把人找过来,奴才听见韩妈妈话里的意思,是屋里那位要用。” 叶氏越发觉的蹊跷:“胡说什么。”心道屋里那位不就是皎娘吗,皎娘来别院才几天啊,便是一开头就成了事,也没说几天就用产婆子的,也太快了,更何况自己十分清楚,先头几天两人虽对上了,不过是说了说话儿,今儿才是正格的办事,这可是一天还不到呢。” 李顺却道:“可不是奴才胡说,是里面那位不知怎么就晕过去了,六爷急的什么似的,这才遣奴才去寻产婆子来。” 叶氏这才听明白,果真让自己猜着了,惊鸿好容易得了手,必然不知收敛,皎娘那个弱不禁风的身子,哪禁得住他下死力的揉搓,禁不得便晕了,不过这种事儿,的确产婆子比郎中更有用些。 叶氏道:“你且站下,待我进去瞧瞧再说。”说着抬脚走了进去,刚迈进外间,便见梁惊鸿正来回踱步,不时往里屋看。 脸上尽是焦躁之色,身上只套了一件宽大的罩衫,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显见是刚从床上起来,未及更衣,随便找了件套上的。 叶氏道疑道:“这是怎么了?” 梁惊鸿见叶氏一时有些不好张口,顿了顿方道:“是皎娘晕过去了。” 叶氏不禁摇头道:“我不早便提醒过你,她身子弱,禁不得折腾,便你心里实在稀罕也多少悠着些,好歹得顾念顾念她的身子。” 被叶氏一通劈头盖脸的数落,梁惊鸿半句也未驳。 叶氏见他如此倒不好再数落下去,便道:“怎么就晕过去了?” 梁惊鸿一张脸有些讪讪,今儿的确是折腾的有些狠,也不是他不知心疼顾念,而是一沾了她那身子,就剩下销魂蚀骨了,哪里还想得起旁事来。 白等把人折腾的晕了,一张小脸煞白,方清醒过来,见不对劲儿忙伸手在鼻下探了探,鼻息微弱,时有时无,真把梁惊鸿唬的不轻,忙去取了参片嚼了度进她口中,摸着脉息有了起色,方松了口气。 虽有起色,人却不见醒转,他虽通晓医术却并不很精妇人科,更何况皎娘这样行事中晕过去的,以他的经验,大多是体力不支,缓缓就好了,哪有这般晕过去不醒的,诊了半天脉,也瞧不出这是什么病症,还是韩妈妈说不若寻个产婆子来瞧瞧。 梁惊鸿眼前一亮,他通晓医术自是知道,若说妇人科的产婆子往往比正经大夫更厉害,便让李顺去寻叶氏找产婆子。 叶氏听了人命关天也不敢耽搁,忙让周妈妈跟着李顺儿去城根儿底下找孙婆子来,她是如今燕州城里手艺最好的产婆子。
第40章 不接生寻产婆子做甚 却说这孙婆子, 因上月的一桩事儿有些晦气,这一个月了都在家里待着,连大门都没, 上月头上, 有人来请她去给城南一家富户的小妾接生。 小妾原是那家老爷从南边买回的瘦马,要说模样儿也不算多出挑,倒是那身皮肉白皙的紧, 加之吹拉弹唱小嘴也甜,会哄男人,进府不过一年便怀了身子,那老爷已然六十上了, 忽闻小妾怀上了,自是万分欢喜,把这小妾看的宝贝一般养着, 盼着足月后, 给自己生个老来子。 这小妾也深知母凭子贵的道理, 愈发谨慎, 生怕有个闪失, 掉了孩子,轻易也不动,成日除了补身子便躺着养胎,眼瞅着足月了, 便来请孙婆子过去接生。 孙婆子一瞧那水缸一般的肚子, 便知不好生,妇人生子本就是过鬼门关, 加之这小妾天生骨架小, 就算孩子不大, 怕也得难产,更何况这么大的肚子,只怕孩子生不出来,命都得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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