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四处看去,这一看不禁有些呆愣住了,刚在车上并未察觉, 只觉路上不大好走, 有些颠簸, 如今方知, 她们竟是进了山 , 不,应该说是山脚下。 皎娘生在燕州自然知道燕州是有山的,实际上燕州便是依山而建的一座城,虽地处北地却山明水明, 风景极好, 正因如此才成为北地难得的一处繁华之地。 只不过皎娘自幼身子弱,三灾九病不断, 能保住这条小命都实属不易, 哪里还有精力欣赏风景, 出嫁前,便是连潘家巷都极少出。 后来住进别院,也几乎不出内宅,也就上次送冬郎进京的时候,在外头待了些时候,却因冬郎远行,心中满是离愁别绪,哪有心思看风景,算下来,今儿真是头一回这般正式的出来游玩。 算是游玩吧,虽是被硬拉过来的,如今看来倒也不虚此行了,而这一处选的极妙,依着山是一大片空地,特意平整修葺过,并无砂砾石块,只有茵茵碧草,贴着地面的蔓延开去,倒似铺了一层绿油油的毡垫,踩在上面有些绵软却也弹性十足。 四周围了帐幔,每两米处立着一个旗杆,杆上黑白两色角旗,白旗上一个偌大的楚字,黑旗上是一个月亮的形状,大约是北国的标识,两色角旗分在两侧在风中猎猎而动却也泾渭分明。 帐幔外侧围了栅栏,有全副武装的兵士把守,想也是,且不说北国使团里那位贤王地位尊贵,便是其他人,不是燕州的官员,也是有头有脸的望族,若真出个什么差错,只怕便是知府大人在场也不好交代。 更何况,还有众多女眷,皎娘早便知道有女眷列席,不然叶氏也不会硬拉了自己过来,而这些女眷皎娘几乎都不认得,虽不认得却躲不开,因自己跟着 叶氏而来,叶氏正是燕州知府的夫人,这样的身份便她想低调也绝无可能。 果然,她们刚一下车,一众女眷便迎上来见礼,叶氏并不端架子颇随和的寒暄了几句,见众人目光落在自己旁边的皎娘身上,一个个脸上掩不住好奇,虽没人开口询问,却都暗暗打量猜测皎娘的身份。 从年纪上看不过十六七,生的极美,却也端庄,并无半分风尘气,可见并非外头那些不正经的出身,难道是知府大人新纳的良妾? 也不对啊,便是良妾也是妾,总不会跟主母并肩吧,况瞧叶氏夫人这个亲热劲儿,哪里是对妾侍的态度,倒似亲姐妹一般,那份亲热可做不得假。 更何况,这穿戴打扮也不像个妾啊,只今儿能站在这儿的都是燕州府有头有脸的,见识自然不凡,虽说皎娘今儿穿戴的看似极寻常,可只懂行的一眼就能瞧出,哪怕耳上那耳坠子,以及手上那细细的戒指都不是寻常东西,那是玉生香的,随便一件都堪比内造。 更别提她那衣裳料子,脚上的绣鞋,乃至捏在手里的帕子,都不是市面上能见着的,这一身穿戴,看似简单,可若论价儿,真真是天价了,这样的穿戴能是做妾的吗,若不是知府大人的妾,那这美人是谁? 大约知道她们心中猜疑,叶氏夫人笑着拉过皎娘道:“这是我弟妹,平日里不大出门,想来你们也都未见过,今儿是被我硬拉出来的凑热闹的,她刚过门年纪又小,你们可别吓着她。” 头先那个穿酱紫色衣裳的贵妇道:“瞧夫人您说的,难道我们是一群吃人的老虎不成。” 旁边一个妇人道:“我可记得你就是属虎的,夫人这话说的原也不错,你不正是母老虎吗。”众妇人听了都是一阵笑。 那穿酱紫衣裳的妇人却性子极好,或许跟那妇人交情也好,并不恼,只作势打了她一下便作罢了,虽心里仍对皎娘好奇不已,却也知道不能明白的问出来,遂簇拥着叶氏往女眷席上坐去。 叶氏自然坐了上首主席上,拉着皎娘坐在她旁边,其他人一一落座,韩妈妈倒了茶来,皎娘喝了一口,方往前望去。 正前方便是蹴鞠场,是呈东西向长方形的一片场地,她们这一侧坐南面北,正好纵览全场,是最佳的观赏角度,依次搭了十几个凉棚,中间那个最大的大约是知府周大人跟北国使团的人,左侧几个小凉棚里,是燕州府有头脸的人物,皎娘她们这边是女席,中间有屏风相隔,其实也隔不了什么,不过就是为了区分开男女席罢了,如此一来,倒方便说话,只小声些别人便听不清楚。 虽听不清,皎娘也知道这会儿旁边小凉棚里的女眷们肯定正在谈论自己,皎娘是有些局促的,她自小身子弱,极少出门,更别提应酬了,后来嫁了潘复实在避不过,也就去过几次潘府。 而潘复虽说跟潘府沾亲,却是远亲,赶上年节儿自己去了也就是全个礼数,潘府那些夫人大约都不知潘复是谁,也就让下面的婆子应付两句打发了了事。 故此潘府的夫人们并未正经见过,至多就是不巧碰上,照了一面,故此,皎娘倒没想过潘府的人能认得自己,她局促是因从没一下子见这么多人,且这些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这令她颇不自在。 只得尽量不去想,把目光落在正前方的蹴鞠场上,这会儿还未开始,蹴鞠场上颇为空旷,只正中央竖了两根竹竿,高有三丈,上面用网子络了个约有一尺的门,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正想着,忽听旁边的叶氏道:“瞧见上面那个网子络的小门了不,那叫风流眼,等会儿咱们南楚跟北国分成两队站在两边,哪一队把球踢进风流眼的多,哪一队就赢了。” 皎娘瞅了瞅凉棚外筐里彩球,刚听人说过那个就是蹴鞠的用的,遂忍不住道:“那网子络的风流眼又高又小,能踢的进去吗?” 叶氏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话一听就是外行,惊鸿可是蹴鞠的好手。”说着顿了顿道:“你瞧着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第142章 姓梁的底细 叶氏话音刚落, 便听一阵鸣锣鼓响,正是从场下传来,接着便见两队人进了场中, 在那高杆两侧站定。 两队都是十人, 分穿黑白两色衣裳,东边穿着白色,均是紧衣箭袖, 下身阔裤束脚,脚下金线丝缎勾履,胸前背后皆是一个大大的楚字,字用金线攒边儿绣成, 在日头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格外醒目,想来是南楚这边的。 正想着, 便听叶氏道:“惊鸿这么一穿戴, 倒让我想起前些年了, 记着上回见他这般穿, 还未及冠, 这一晃眼的功夫,就成大人了,性子也沉稳的多了呢。” 皎娘早看见梁惊鸿了,毕竟他个子比旁人高, 还头先一个站着, 只要眼睛不瞎绝无可能看不见,虽穿着打扮都一样, 可那张脸却与众不同, 即便皎娘也得承认那张脸过于好看了些, 男人如他长得这般的着实不多见,以至于他站在众人中间,颇有些鹤立鸡群之感,也更加招蜂引蝶,皎娘甚至能听到周围女眷席上兴奋的窃窃私语。 皎娘旁边凉棚里有个少女的声音响起,虽声音不大,却因离的近,也听在了耳中,那少女道:“头先那个公子长得真俊,是哪家的?怎以前未见过?他旁边的那个是表哥,咦,以表哥身份竟然比他还要错后一步,难道他比表哥还厉害……若真如此,怎听都未听过?” 表哥?皎娘目光落在梁惊鸿旁边人身上,那人皎娘正巧认得,是潘明成,旁边凉棚里的少女想必是潘明成的表妹了,恍然记起刚跟着那位穿着酱紫色贵妇后面是有个穿着粉衣的少女,年纪不大,瞧着也就十四五的样子,皎娘还记得是个圆脸大眼的少女,微有些丰腴,虽不是多美却娇憨可爱,一看就是在家里颇得宠的。 本来不过照了一面,不该记得这般清楚,却因那少女一直盯着自己看,便记住了长相,这么说来,那酱紫色衣裳的贵妇是潘家的夫人了?皎娘仔细想了想,却不记得曾见过,想自己总共也没去过潘府几次,便照过面的也是一晃而过,又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哪能记得。 皎娘是想不起来了,可那位夫人却认出了皎娘,即便同为女子,对于美人总会格外注意些,尤其身在大家内宅,更需时刻警惕,毕竟凭着几分姿色便想着勾引主子的狐狸精可不少见,而皎娘虽没来过几次,可生的实在美,不止眉眼儿好看,那股柔柔弱弱的样子更是招人怜惜,男人最稀罕这样的美人,尤其她的柔弱并非刻意装出来的,这就更不一样了,故此虽只匆匆一面,潘夫人便记住了,后来问了婆子说是潘复的媳妇叫皎娘,这潘复她是知道的,是潘家的远亲,老家赶上瘟疫死绝户了,跑来燕州依附着进学谋了差事,倒也不常来潘府,便作罢了,不想今儿却在这儿碰上了,着实让潘夫人唬了一跳。 潘夫人这会儿心里比自己侄女还纳闷呢,这皎娘不是潘复的媳妇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跟叶氏在一处,那般亲热,刚自己可听的极清楚,叶氏夫人说皎娘是她弟妹。 叶氏夫人的身份底细谁不知道,那可是知府大人的夫人,娘家更是名门望族,跟京中的忠勇侯府又是亲戚,她这兄弟的身份自不用说,这皎娘怎可能会是她的弟妹,且不说她之前嫁了潘复,便未嫁,她一个小户平民之女,也不可能攀的上叶家的高枝啊。 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却眼睁睁摆在跟前儿,由不得她不信,她的目光落在场下自己儿子身上,他正跟前面的那位公子说着什么,也就是自己侄女说的那个未见过的公子。 那位公子潘夫人倒是在老太爷的寿宴上见过,说是明成京里的同学来燕州游历,正赶上老爷子的寿宴,潘夫人至今还记得他那寿礼,是一串十八子的手串,那手串的材质可不一般正是宝塔金丝菩提子,想来他并不知老太爷过寿,赶上了只得随意拿出一件寿礼凑数,可即便这凑数的东西都是万金难求的宝贝,可见其出身。 只是当日忙乱未及细问,便过去了,倒是知道儿子这些日子一直跟他这个同学在一处,好像他这同学在燕州置了府邸别院,如今儿子跟他一起出现在场上,且瞧儿子的样子,他这位同学到底是什么人?又跟皎娘什么干系? 想到此不禁道:“我也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你表哥了,也不知成日在外头忙什么竟是连家都不回,不想倒是跑这儿来了,跟他说话的那位倒是也见过,是他京里的同学叫惊鸿的,来燕州游历的。” 粉衣少女摇头道:“姑姑这就不对了,今儿可是咱们南楚跟北国使团的蹴鞠比赛,上面知府大人都在呢,还有那个北国的什么贤王,若他只是来游历的怎会在这儿,而且,您瞧场上明显他是咱们这边主事的。” 她这几句话倒把潘夫人问住了,虽知梁惊鸿出身不凡,可底细却并不清楚,旁边一位夫人听了笑道:“云姑娘不知道这位,也在情理之中,谁能想到他会留在咱们燕州府啊,我跟你说,这位可了不得,他的身份我不用细说,只说他的姓就知道了。” 粉衣少女好奇的道:“他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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