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宫门又要下钥了,沈云翘只好离开宁寿宫,往宫门口走,只走了一刻多钟,穿过御花园,沈云翘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抹暗红色的身影,她脚步一顿,随着那人脚步越走越近,沈云翘清晰地看见他的脸,那张绝艳勾人的脸。 刘曜长得俊美瑰艳,皮囊像是世间画技最好的画工耗尽毕生所能,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他皮肤滑腻的有些像细白瓷,眼窝比起常人深邃,长长的眼睫根根分明,鼻梁挺拔,薄唇则红艳艳的,像是冰糖葫芦上那层糖霜。 虽然回京后,沈云翘已经见过刘曜几次,然而沈云翘再次碰见他,还是愣了下神。 宁寿宫送她出宫的宫女如意见沈云直直盯着刘曜,忙扯了扯沈云翘的衣袖,沈云翘回过神,微微低头福身。 男人应该是要往她来时的方向去,十来步后,沈云翘见他就要越过自己了,忙出声道:“陛下,臣女有事要说。” 刘曜似乎并不在意这一路上遇见的宫女太监臣女,直到这声音响起,他才微微侧头,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 沈云翘找了他两日了,终于逮到机会了,就要再出声,这个时候,男人忽然轻轻笑了声,笑声轻飘飘的像羽毛,但却不容忽视,“朕不想听。” 沈云翘一怔。 刘曜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旋即抬脚离开,眼看他就从自己面前越过,只留下一个背影,沈云翘再叫了他一声,“陛下,看在四年前臣女救过你一次的份上……” 这话很有用,还未说完,刘曜忽然转过头。与此同时,他唇角噙着的那抹笑也越来越浓,只越是浓,沈云翘越是觉得不对劲儿,就感觉像如芒在背。 她颇感不妙地住了声。 刘曜却一步一步向她走近,三步后,他在距沈云翘一臂之遥的地方站定。他一站定,沈云翘就感觉有个红到浓稠,变得幽暗深邃的影子罩住了她,她微微抬起头,看见了刘曜颠倒众生的漂亮脸蛋。 他浓长的眼睫垂下来,眸光带笑,然而沈云翘看着他,觉得他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感。 她忍不往后退了一小步。 “四年前。”刘曜轻笑一声,目光投在她身上,“你还要提四年前?四年前你做了什么,你忘了吗?” 沈云翘脸色一白,她愕然地盯着刘曜,四年前的事他不是忘了吗?她以为他忘了才敢提四年前她救过他事,而若是那几个月的记忆他已经想起来了,沈云翘顿时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第2章 记忆丢失中二 刘曜望着沈云翘泛白的脸色,好像颇为欣赏,半晌后,他才疑惑道:“你忘了吗?当年你可是亲口说了,就当你没救过我,不求我报答,也让朕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原来是这件事,不是想起记忆了,沈云翘微微松口气。但这时又见刘曜唇角带笑问她,“怎么,你要食言?” 沈云翘想了一下,轻轻问:“我可以食言吗?” “你说呢?”刘曜微笑。 沈云翘思忖片刻,点了点头:“我说可以。” 刘曜语气温和,笑着说:“你若是食言,别说给你药材了,信不信明日太医院里,没有一个太医敢给太后看病。” 沈云翘安静了。 刘曜心情很好地理了理暗红色衣袖:“你还可以吗?” 沈云翘:“……” “嗯?”他拖长了尾音,好整以暇地追问。 沈云翘沉默了瞬,道:“我不可以。” 话音一落,沈云翘就看到对方的目光里露出了几分讥嘲。 讥嘲就讥嘲吧,沈云翘脸上露出一个恳求的笑,“陛下,太后娘娘的病需要千年灵芝调养,听说你私库里有这味药,你要是愿意将药赠给……” 话音未完,就被刘曜打断了,“你再说一句,朕心情可是不太好。” 他微微颔首,盯着沈云翘,随他动作,玉冠两侧的垂珠和肩头飞龙拉出一点距离,然而很快距离消失了,垂珠又压在飞龙之上。刘曜嫣红的唇瓣轻勾,“信不信朕现在就让人给你灌一碗哑药。” 他说的漫不经心,但沈云翘一下子住了嘴。 因为她是有些相信的,可能四年前失忆的初七清冷善良,但刘曜可不是温和仁慈的君主,他登基五个月,他的兄弟已经死了三个,虽然死因不相同,有病死的意外死的吃错东西死的,但这么短的时间内死了三位王爷,真相是什么大家都有数。 刘曜见沈云翘一下子安静乖巧下来,他冲她嗤笑了一声,之后往另一个方向走,走了几步之后,刘曜的步伐忽然放慢,他在心底缓慢地念了念沈云翘这三个字。 字和字之间的间隙拉的极长,仿佛虽然只是一个字,但有无数的念头缠绕其中。且那些念头应该是不好的充满歹意的念头,因为这三个字念完,刘曜激动到身体微颤,唇角更浮现出一个诡异又阴森的弧度。 这抹弧度被刘曜身旁的大总管赵得信捕捉到了,他浑身一激灵,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有点好奇陛下刚刚想到了什么,同时也觉得奇怪。 他觉得陛下最讨厌的人应该就是当初和他争权夺位最厉害的二皇子了,可就算是收拾二皇子的时候,陛下也未这么兴奋过,兴奋到阴鸷残忍。 他身上的戾色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暗,那暗色不见一点杂质,阴黑到极致,就算是夏日午后最灼热的烈日,他也完全能用这抹黑将它包裹住,然后缠绕绞杀,最后烈日沦为黑色余烬,整个世间不见分毫光亮。 只是想到,赵得信就全身发寒,毛骨悚然。 赵得信思及此,再抬眸看了眼自家主子,不过这个时候他唇角并未有那么阴鸷的笑容,还是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散漫之态,赵得信眨了眨眼睛,疑心方才看到的表情是抹错觉,毕竟人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表情。 正想着,就见刘曜的目光扫了过来,“有事?” “没,没有。”赵得信赶紧低下头说。 **** 沈云翘看刘曜的背影走远了,这才深吸了口气,虽然她那样说过,可她终究对他有恩啊,竟然一点恩情都不念了。 如意小声叫了她一声,“小姐,再不出宫宫门就要上钥了。” 沈云翘连忙收起思绪,道:“那我们快些走吧。”既然刘曜不愿意给,看来她只能继续在宫外打听了,千年灵芝虽然珍贵,但并非世间罕见,多花些日子,应该能打听到吧。 两人步行到皇宫东侧的宫门,沈云翘拿着宫牌出了宫,康远侯府的马车已经在宫门等候多时了,沈云翘刚走出宫门,她的婢女听燕就快步迎了上来。 早上就是听燕陪沈云翘来的皇宫,只她不能进宫,只能在外面等着,沈云翘看见听燕,眉头忽然皱了皱,因为今早上她就觉得听燕脸色不大好,过了个白日后,听燕脸色更加苍白。 两人上了马车后,沈云翘示意听燕把手伸出来,她打算给听燕把把脉,她外祖父是漠北的名医,她也学了些把脉问诊的技术,虽然开药不大行。 听燕只好把手腕伸出来,又道:“小姐,我没病,只是昨夜做了个梦,今日心神不宁。” “什么梦啊?”沈玉翘把脉,也把出了是忧虑过重导致的,她不由得问。 听燕唇张了张,她看向车厢外的车夫,犹豫片刻,道:“回府再说。” 看来是有什么不方便说,沈云翘也不在乎这几刻钟的时间,于是等回到康远侯府的春间院,沈云翘合上房门后,才看着听燕。 听燕深吸了口气,“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沈云翘在酸枝梨木圆桌旁的矮凳坐下,奇怪地问。 听燕坐在沈云翘身旁,她直直地望着沈云翘的眼睛,道:“我梦见他想起了四年前的事,他很生气,然后……” 听燕没说完,但沈云翘已经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也知道了他是谁,沈云翘手一哆嗦,像是安慰自己道:“他四年都没想起来,以后想起来的概率应该很小吧。” 听燕说:“这可说不准。” 沈云翘也学过一些医术,自然知道听燕这句这可说不准是极有道理的,毕竟失忆这种事,有可能一辈子想不起来,也有可能突然间,就想起来了。 想到听燕告诉自己,她当年是如何威逼利诱强取豪夺失忆的初七喜欢她,再想到现在刘曜的性格,沈云翘心里一咯噔。 不过沈云翘很快就又放心了一点点,“总而言之,他想起来的概率是极小的,我们先不要杞人忧天。” 听燕知道自家小姐是个心大的,只好问:“小姐还需要进几日宫?” 沈云翘说:“再有两三日,就能教会姑姑宫里那两个婢女按跷之术,就不必每日进宫了。”其实沈云翘最近每日进宫,一是为了问陛下讨要药材,二就是前些日子她进宫发现姑姑病重后,浑身酸痛不已,正好她有套按摩术能够缓解疼痛,这些日子进宫,还为了把这一套按跷术教给宁寿宫的宫女。 听到只剩两日,听燕心里略安,又道:“这之后小姐还是少进宫为好,每次你进宫,我心里就瘆得慌。”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尤其现在沈家还讨了陛下的厌恶。”
第3章 记忆丢失中三 或许是受到了听燕说的话影响,沈云翘当夜就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刘曜想起来了,想起来当初在漠北被她死缠难打霸王硬上弓的事。他沉着一张脸,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说要将她大卸八块。 沈云翘一下子就吓醒了。 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沈云翘双手抱膝,满是懊悔,虽然她十六岁那年受了伤,导致前一年的记忆记不清楚了,但听燕雪姨给她讲过,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成年刘曜和小时候长的一点不像,她当初救了他,根本没认出他是四皇子。 只以为他是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然后那个时候她年龄小,性格冲动,逮着喜欢的人就做了些不应该的事。 比如醉酒后霸王硬上弓。 想到过往,沈云翘垮着小脸躺在床上,心里骂了句孽缘,又求菩萨保佑刘曜不要想起来,祈祷姑姑的身体早日康复,她能早日回漠北。 晚上想的再多,第二天醒来,沈云翘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陪祖母用过早膳,才坐上了马车去皇宫。 一上午没什么事发生,沈云翘心定了下来。 她不应该杞人忧天的。 午膳后,太后午歇,沈云翘也让跟她学按跷术的宫女们休息一会儿。 她没有午睡的习惯,前两日这个点就跑去找刘曜,今儿不找刘曜了,便有些无所事事了。 太后觉轻,午休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花嬷嬷见沈云翘就枯坐在殿里,她陪伴了太后二十多年,也是看着沈云翘长大的,便柔声道:“姑娘,你要不要去御花园转一转?”花嬷嬷记得沈云翘幼年最喜欢到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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