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容色微敛,端的是人如玉、世无双。 纵然满头青丝湿漉漉披在他身后,也无损他身上的半点风华。 他双手摸索着朝前走去,推开木门、跨过门槛的时候,他的身子还是绊了一下。 沈淮清只是一恍惚,他便跌落在地上,微微恍惚,他鼻尖尽是桃花香。他从前在宫中,宫女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他能闻见一股刺鼻的胭脂香,这其中不乏有些味道是桃花香,只是他闻见那些香味便觉得头疼。可是她身上的桃花香不一样,味道是淡淡的、清新的,像是三月枝头初初绽放的桃花,清新淡雅,闻之只觉得心旷神怡,赏心悦目。 宋南鸢猝不及防被他一撞,一时间没有防备,她也是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好在这地方是平地,纵然两个人相继摔倒在地,也不觉得有多么疼痛,只是这桃花香,到底还是让两人有些慌神。 偶尔一阵风吹过,他额角的一缕青丝落在她的面容上,像是一片树叶飘落在湖面,惊起一圈涟漪。 自从双目失明以后,沈淮清大部分时间都是双眸紧闭,可是他此时睁开了眼眸,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个瞎子,他眼前出现了一棵馥郁的桃花树、桃花片片飘落,他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一抹亮色,可是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不同于她,他的瞳仁颜色极深,仿佛一汪幽深的沼泽,可是那双眼眸现在是一片空洞。 宋南鸢能够从他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模样,这个想法让她觉得浑身颤抖、呼吸也逐渐不是那么平稳起来。 如今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但是这段距离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还以为是撞疼了,沈淮清手忙脚乱就想要站起来,可是这周围并没有任何支撑物,他好像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 相比起他的惊慌失措,宋南鸢的态度明显要从容许多。 一阵风吹过,虽然看不见,但是沈淮清还是能清楚地想象到,自己如今的脸颊会红成什么样子…… 顿时,他四肢更加僵硬,就这样待在她的旁边,不敢再动一下,生怕不小心又碰到了她。 “公子,你是故意的。”宋南鸢感受到身边人的慌乱,她并未着急出声,只是淡然自若看着他白净的面容一点点泛红,最后才极其肯定地说道。 不等他解释,她又眯了眯那双漂亮的杏眼,嗓音娇俏地数落起他今日的种种罪行,“公子,你今日先是让我看你的身子。” 说道这里,她的嗓音微微一顿,接着视线饶有深意在他面容上打量着,别有意味拖长嗓音道:“如今,你又把我撞在地上,还是以这样让人浮想联翩的姿势。” “现在,你又亲我了。”最后,她笑了笑,露出一个猫儿似狡黠的笑容。 前面的话不假,他如今真是百口莫辩,可是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时候亲她了? 接下来,沈淮清便明白了。 花落无声,她忽而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庞,轻轻抬头在他唇间落下一个吻,而后宋南鸢仔细端详了一下他发烫的面容,心中更是觉得欢愉,奖励一般又亲了一下他的唇。 顿时,沈淮清就慌张了,他正准备开口询问,只是忽然听见了靠近的脚步声,于是他悄悄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旁人在场,他要顾念姑娘家的名声。 走出房门的冷月刚巧看见这一幕,便急忙跑过来扶起了沈淮清和自家小姐。 真是奇怪,两个人一个脸颊通红、另一个却是满脸淡定。 单看都没什么毛病,可是冷月就是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事情。 宋南鸢不由自主摸了摸唇瓣,心中暗自懊恼,应该多亲两下的,要不然下次要到什么时候? 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极为自然地就想要伸手牵着他离开。 他看不见,不是吗? 他需要她,不是吗? 可是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右手的时候,他忽然缩了一下手,面容上的不自在越发浓郁。 这本来没什么问题,可是宋南鸢不喜欢别人拒绝她,尤其是他。 于是,她的眸色阴沉的两分,定定地看着他忽而笑了,灿若桃花,“好,很好。” 宋南鸢挥袖离开,不再回头。 沈淮清抿唇站在原地,他好像又惹她生气了,他右手不自觉摸索了一下指尖,仿佛上面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只是伊人已走、暗香犹存。 “姑娘,麻烦你带在下回房间。”他微微颌首,对着冷月道。 回到房中后,沈淮清便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感受到吹在面颊上温柔的风,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这种活着的感觉还是如此真切。 自幼锦衣玉食,他不会挽发,因此即便头发干了,也只是松散的披在身后。 微风吹过,他忽然听见一声猫叫。 于是,沈淮清的神色温柔了几分,他双手摸索着走出房门,站在窗边停留了片刻,仔细辨别着这猫儿的方位。 确定方位以后,他便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右手轻轻招了一下,那橘色小猫便飞奔到他的怀中,很是乖巧地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他的右手。 他神色更加温柔,颇为欢喜地抱着这小猫从地上站了起来。 从前觉得这些活物吵闹,如今瞎了眼,他才知晓孤单有多么难熬,听见这小猫的声音,他才隐约感受到一种生命的鲜活,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宋南鸢在屋中觉得闷,她便走到窗边推开窗,眼前的景色逐渐开阔,她便看见了这极其扎眼的一幕。 这算是什么意思? 她捡回来的猫儿跟她捡回来的男人混在一处。 而且,他还抱着这只猫。 她眉间浮现浅浅的褶皱,深吸一口气,宋南鸢原本想要直接关上窗,毕竟眼不见、心不烦。可是转念一想,凭什么,这猫儿是她捡的、这男人是她捡的,这宅子还是她买的。 两个白吃白喝的凭什么这么自在。 不行,她不开心。 她不开心,他们也别想好过。 宋南鸢不是个好相处的姑娘,她不高兴,别人就要付出代价。其实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只是后来发现,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宅院,她若是退让软弱,别人便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只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旁人才会敬重你几分。 善良是珍贵,可是也要分人,有些人只会仗着你心软,肆无忌惮伤害你。 于是她便推门而出,走到了沈淮清身边,绣花鞋踩在浅色的花瓣上,惊起一阵涟漪。 那橘猫在他怀中懒洋洋瞥了她一眼,而后一双猫眼猛地睁开,扑棱着便逃开了。 ? 沈淮清嗅到熟悉的桃花香,再想到这猫儿如临大敌的模样,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姑娘,你吓到它了。” 一听这话,宋南鸢更是不乐意,她微抬下巴、语气娇俏道:“这猫儿就是性情古怪,难哄的很。” 谁料闻言,沈淮清忽然笑了,刹那间春暖花开,他胸腔震动、眼眸温柔。 “姑娘,你很像一只猫儿啊。” 难哄的很。 ---- 作者有话要说: 别隐藏,有小剧场,哈哈哈哈,今天忽然发现我可以发表情包啦! 沈太子:她就是想看我的身子…… ⊙ω⊙ 鸢鸢(理直气壮):是啊,我想看怎么了? 沈太子:好吧,你想看就看吧 鸢鸢(轻笑出声):我看你身子干嘛,又不好看。 沈太子(骂骂咧咧退出群聊):…… (* ̄m ̄) 看在我每天这么勤奋写小剧场的份上,宝宝们一定要记得给我的预收《公子有毒》点个收藏啊,含泪挥动小手绢~~~ 劳烦 ======
第17章 宋南鸢听见这话觉得匪夷所思。 他说她像是一只猫儿。 他说她难哄。 可是他知道什么呢? 从前,他说两句话,她便信了,她难哄吗? 后来,丞相一顶轿子把她送到了乡下,她难哄吗?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撒谎,每一个人都在骗她,她难哄吗? 那时,她应该是天下间最好哄的姑娘了。 要不然,别人随口说的两句话,她怎么会傻乎乎地信呢? 猫儿是养不熟的,尤其是野猫。 宋南鸢知道,她在他心里就是一只野猫,养不熟的,野猫多可怜啊,看人脸色过活,小心翼翼试探着他的心思、只是希望能够永远脱离困境,她做错什么了?你若是不愿意伸手,自然可以离开,只是何必要撒谎? 她讨厌极了野猫,看见那野猫就像是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眸色幽幽盯着沈淮清,宋南鸢忽而别开视线,她冷淡道:“随便你吧,随便你怎么想。” “只是,那猫儿你以后不许碰。” 我的东西,你以后都不许碰。 她挥袖离开,只留院中的一树桃花招摇。 沈淮卿怅然若失,站在桃花树下,粉白相间的桃花扑簌着掉落,偶有两瓣落在他的发间,更衬得他眉眼如画、气质翩若谪仙。 耳边再次响起一道猫叫,他唇边露出一抹笑,刚想要招手、让那小猫过来,可是转念想到她方才说的话,他的动作便中断、右手怅然若失停留在空中。 末了,他只是叹了一口气,便双手摸索着离开了。 那橘色小猫站在屋檐下,不解地看着眼前奇怪的仙人。 折腾了这么久,天色很快就黯淡下来,月亮悄悄爬上半空、皎洁的月光无声无息洒落大地,偶尔一阵清风吹过,庭院中的桃花便散落开来、像是一幅浓妆艳抹的景色图。 宋南鸢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明明是要报复他的,怎么感觉他如今过得很是悠闲惬意,这可不成,没遇见她之前啊,他颠沛流离、食不果腹,跟从前相比,他如今的日子要好过许多。 倒是她,因为他变得心烦意乱、无法安定。 这桩买卖,怎么算都是她吃了亏。 反正他今天签了卖身契,她想要做什么,他都不能反抗。 一提到这卖身契,她心中就是火大,他凭什么写假名字?难不成真以为她柔弱可欺。 她睡不着,他也别想好过。 她再度穿好衣裙下床,屋里面黑漆漆的,她便摸黑点燃了一盏花灯,花灯迢迢、散发着淡橘色的柔光,她踩着漫天星光、还有一地桃花潋滟走过庭院,最后到了他的屋子。 没锁门? 他就这么放心,当真不害怕她偷偷做些什么? 宋南鸢挑挑眉,左手提着花灯、右手推开门,她走进屋子,便发现他的窗户还未阖上,清风一阵阵吹来,窗户被吹得摇曳作响。 她皱了皱眉,走到窗户边,刚想为他关上窗户,忽然看见一双浅绿色的眸子,登时便被吓了一跳,花灯便从她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惊起一阵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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