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他也需要以色事人了呢? 他既生她的气,又盼着她能够回来找他。 他睁眼闭眼都是一片黑暗,他不想睡觉,可是除了坐着发呆,他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他唯一的期盼就是希望她能够来。 翌日,一个小厮敲响了他的房门,沈淮清这才意识到,她这次或许是真的生气了,或许她以后再也不想见他了。 他尝试着跟这小厮说了一句话,可是半天都没有会响,沈淮清这才忽然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的地方,他轻声询问道:“不会说话?” 一片沉默。 “不识字?” 亦是沉默。 沈淮清觉得自己如坠深渊,这就是她对他不听话的惩罚吗? 他看不见,睁眼闭眼都是一片黑暗,从前的期盼便是希望能够听见她娇俏的嗓音、鼻尖能够嗅到从她身上传来的胭脂香,这些事物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鲜活,让他觉得自己总归还是活着的,可是如今她不肯过来见她了。 此后,他画地为牢,余生尽是思念。 这屋中静悄悄的,沈淮清有时候觉得太难受了,他会吩咐那小厮去把窗户推开、关上、再推开,这样的事情听起来或许很奇怪,可是天知道他快被这股寂静给逼疯了,哪怕是木窗开合发出的刺耳“吱嘎”声,也能让他觉得满足。 他眼前总是一片黑暗,所以日月星辰斗转、山川大河变迁都于他没有什么关系,他眼前只有这长长久久的黑暗,他开始觉得后悔、他应该顺着她的要求的,是不是他听话,她就会永远留在他身边,是不是只要他知趣一些,她就会喜欢他? 如果呢? 可是没有答案。 除了自己清浅的呼吸声,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回应。 第一天,她没有见他。 第二天,她也没有来。 第三天,她还是没有来。 她是不是真的去找那个书生了? 她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沈淮清开始控制不住地多想,刚开始,他只是吃不下饭,药还是能喝的。日子久了,他实在是太想念她了,他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桃花香,也想念她平日里跟他是不是唠家常的场景,于是他喝不下药了,胃中苦涩、他很想她。 那小厮口不能言、目不识丁,只能执拗地递给他一碗又一碗的药,每次沈淮清喝了药,很快又会吐出来,再后来,他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起先他还能记住日子过了多久,后来竟是连日子也记不住了,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度日如年。 再后来午时的时候,他再次听见了熟悉的推门声,第一天的时候,他以为是她过来看他了,可是后来才悲哀地发现,她或许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 那么多次的期待都幻化成泡沫,他仿佛成了一口枯井,日日等着不会眷顾他的风雨。 是以,他如今听见这推门声,心中再也泛不起半分波澜。 听见屋中清浅的脚步声,沈淮清端坐在椅子上,听见这脚步声,他提笔的动作微微一顿,侧首道:“不是告诉你不要送药过来了呢,我如今喝不下。” 这小厮总是分外执拗,也不知道她给了他什么好处,这小厮对他倒是颇为上心,每次端过来药总是会推到他手中、非要看着他喝完。 摸透这小厮的脾性后,沈淮清倒是不愿意这样为难旁人,他素来都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平日里更是待人温润有礼,只是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把药放下吧,我一会儿喝。”他如是道。 可是这小厮还是不肯离开,莫不是害怕受到责骂? 沈淮清蹙眉,语气温和安抚道:“你先下去吧,若是姑娘责怪你,你尽管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她若是为难你,你便过来找我,我自会为你做主。” 他这话其实只是随口说说,想要安抚这小厮,她脾气虽然不好,但确实是个善良的为难,自然不会轻易为难旁人。 况且,若是这样可以见到她,又有何不可呢? 他已经有好多天都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了。 话音刚落,静悄悄的屋内便响起一道轻笑声。 那声音清脆的像是银铃,高高地挂在枝头、风一吹便“哗哗”作响。 “几日不见,公子倒是风姿依旧啊。” 挣扎 ======
第42章 闻言, 沈淮清的身子顿时便僵硬了,怎么会是她呢? “几日不见,公子倒是风姿依旧啊。”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方才说过的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夸他, 还是在揶揄他?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笔杆, 因为太过用力,骨节都是微微泛白, 这或许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甚至连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 可是偏偏宋南鸢注意到了。 她把药碗放在桌子上, 轻轻用力便夺过他手中的狼毫笔,似笑非笑道:“公子不是说握笔力度要适中吗, 方才瞧着公子倒是像恨不得直接把这笔杆折断。” “还会公子把这笔杆当成了奴家, 恨不得把奴家挫骨扬灰啊。” 沈淮清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或许是因为好多日子没见了, 他此时觉得她陌生又熟悉, 听见她这般暗含讥讽的话语,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解释, 可是他张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 末了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道叹息。 他想, 无论他说什么,她或许都会生气, 那他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是不是无论他做什么事情,在她眼中都是比不上那个书生? 他想, 他已经弄丢了一颗心, 不能再丢了这一身铮铮傲骨。 他在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宋南鸢也在垂眸打量他, 不过是短短五天,他就消瘦了许多,身子更显得颀长,面容也显得更加苍白,只是一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 其实看见他这般沉默寡言的模样,她原本应该是生气的,可是瞥见他苍白的神色,她便隐隐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不好。 她吃穿用度也没有短缺他,可他为什么还是过得不好呢? 宋南鸢眉眼低垂、把棕褐色的陶瓷碗递到了他手中,嗓音平静、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公子,先把药喝了吧。” 沈淮清握着手中发烫的陶瓷碗,觉得自己原本平静如镜一颗心也重新沸腾,她这是不是在关心她,他明明应该一饮而尽碗中的药,可是他偏偏发现自己做不到,他眉头蹙起、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低声道:“姑娘,我如今喝不下药。” 他想吐,闻见这股苦涩的味道就想吐。 宋南鸢回想起那小厮为难的神情,她抬手再次结果他手中的陶瓷碗放在桌上,“饭也吃不下?” “是。”他眉眼低垂,清俊的眉眼处是显而易见的憔悴。 “怎么了?”她又问道。 沈淮清觉得好笑,她难道不知道吗,她把他一个人扔在这漫长无边的黑暗之中,她把他当成一个无聊时逗弄的玩物,她如今又关心他到底怎么了? “姑娘,我很想你。”他想了想,只是嗓音委屈道。 “想我想得饭都吃不下了?”宋南鸢原本以为会从他口中听见一些刻板无趣的回答,没想到短短五日未见,他如今倒是有趣了许多,她轻笑一声问道。 “是。” “那为什么不喝药呢?” “太苦了。”他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像是两只受到惊吓的蝴蝶,蝴蝶随风而起,轻轻降落在她的掌心。 宋南鸢心中微动,她右手指头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睫毛,果然很软。 视线再度落在书桌放的药碗上,她不自觉摩挲了两下指头,嗓音含着一丝温柔,“公子把药喝了吧,我以后每日都过来陪你。” “姑娘若是来陪我,那书生可该怎么办?”他并未答应她的要求,嗓音低哑道,他若是真为那书生着想,此时就应该抬手摔碎这药碗、冷脸相对将她赶出去,可是他偏偏露出这般憔悴的神情,话里话外都是他有多么想她、暗戳戳诉说他这些日子受了多少苦,他这是为了那书生考虑? 他怕是恨不得她以后再也不要去见那书生。 那书生最好跟他一样肝肠寸断。 他许是第一次做这样“表里不一”的事情,语气也是生疏的不成样子,瞧着倒是比起那些后院中的女眷差远了,但是宋南鸢还是被他取悦到了。 他啊,终于开窍了。 这才对嘛。 他既然喜欢她,自然应该事事都讨她欢心。 轻笑一声,宋南鸢笑着递过去药碗,许是因为心情好,她嗓音也柔和的像是一朵云,“公子,只要你一直听话,奴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先喝药吧。” 沈淮清接过药碗,有意无意他的指尖轻轻碰到了她的指尖,他抬头一饮而尽碗中的药,奇怪,平日里哭得发涩的药汁今日却是格外甘甜。 “苦吗?”她轻声询问道。 “苦,很苦。”他没有半分犹豫便回答道。 听见他的回答,宋南鸢的眸色幽深了两分,她弯腰右手指尖轻轻地挑起他的下巴,笑道;“公子,抬头。” 他方方抬头,便察觉到一股柔软的触感贴上了他的唇|瓣,她的唇像是一团云烟、一团桃粉色的云烟,这股云烟紧紧地贴着他,无孔不入、亲密无间。 那一刻,他漆黑的眼眸中绽放了千万树桃花,朵朵桃花绽放在枝头,等风来临的时候便扑簌作响。 这股久违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他竟是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于是,他不受控制地抱着她,迫切地反客为主。 天知道,他多想把这股桃花香揉碎在他的胸膛。 这是他一个人的桃花。 她让他觉得分外的鲜活。 她让他如此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如今还活着。 屋中静悄悄的,回荡在屋中的只有两个人紊乱的呼吸声,过了许久,他们二人才分开,他的唇|瓣原先是病怏怏的浅粉色,如今已然是波光潋滟,瞧着便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些旁的心思。 宋南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直到她觉得呼吸平稳的时候,她这才坐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嗓音轻柔道:“公子,如今还苦吗?” “不苦,”许是因为抱恙在身的缘故,他的呼吸还是有些紊乱,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是觉得不妥,补充道:“很甜。” 这句话显而易见取悦到了宋南鸢,她轻笑一声,拉着他的手朝着屋外走去,“公子啊,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奴家心中很是欢喜,今日带着你出去走走可好?” 她以为他这么长时间闷闷不乐,定然是因为长时间闷在一个地方,好端端一个人,没有让她养废的这个道理,她想如果带他出去转转的话,他定然会心生欢喜。 却没想到沈淮清只是顺着她的力道从椅子上起身,并未随着她超前走去,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空洞的眼神若有所感落在她的身上,她听见他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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