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妃也望向她,视线与她的碰在一起,还朝她笑着点了点头,那模样温和亲切,就像以往任何一次在红馆遇见时一模一样。 元墨吸了口气,大声道:“公主确实来找过十七公子,但没一会儿就走了,大家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魏贵妃和文华长公主得了这一句,连忙就要带着人离开。 “慢着。”古凝碧道,“不管公主在不在,屋内只怕有歹人,总得开门看一看,免得十七公子有什么危险。” “郡主对这十七公子还真是上心啊。”魏贵妃道,“也许人家是喝多了睡死了呢?还是莫要进去扰人家清梦了。” 和妃道:“姐姐,郡主的担心也有道理,找公主是要紧事,十七公子的安危也很重要。逢春,破门。” 逢春得令便要动手,魏贵妃这边的人连忙去拦,场面又一次混乱起来。 元墨再次大喝:“都听我说!” 她的中气比谁都足,嗓门比谁都大,哪怕是在院外挤不进来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十七公子不开门,是因为他屋里有女伎!公主走后还有女伎进去了!你们现在闯进去干什么?看春宫吗?” 姜九怀已经一整衣衫,在书案前坐下,挽袖正要往笔架上取笔,闻言不由一笑。 可怜的姜其昀。 这飞来横瓜让院外的看客们吃得滋滋有味,产生了许多的感想。 啧啧啧,姜家家主这男宠还真不愧是乐坊出身,当真粗鄙。 哇,十七公子的桃花运真是强到不行,一会儿是郡主,一会儿是公主,原以为这两位贵女是冲姜家家主来的,没想到全进了十七公子的屋子。 有了郡主和公主,十七公子还找了个女伎……嗯……精力果然十分旺盛呢。 左院屋内,姜其昀和安宁公主缩柜子里,衣衫不整。 姜其昀握紧了拳头,咬牙:“我要杀了这混蛋!” 安宁公主:“笨蛋!她是在救咱们!” “是救你不是救我!”他跟女伎们向来是以琴棋书画论知音,才没有这么穷凶极恶,歇个午觉还要拉上床!这下声名全毁了! “笨!救了我不就救了你?难道你真能娶我不成?” 姜其昀看了看她云鬓微偏衣衫凌乱的模样,不管是看第几眼,心中都是陡然受到剧烈的冲击,一时快要跳出胸膛,声音低得仿佛只能在喉咙里咕哝,“都这样了……能不娶么?” 安宁公主怔住。 母妃给了她一种药,服下之下周身散发出异样香气,闻到这香气的人便会春念如潮,遏止不住,原是要她过来同姜九怀把生米做成熟饭,可没想到她会被古凝碧故意误导,进错了房间。 在张帘幕低垂的大床上,在奇异的浓香下,她和姜其昀无法控制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该清醒过来,外面已经是一片喧哗。 两个人都是三魂飞了六魄,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来是因为干了根本不应该干的事,二来是因为这不该干的事马上就要被发现了。 从前小时候,两人打碎了御书房的花瓶,也是吓得这般躲进衣柜,企图能逃过一劫。 后来到底是受了什么责罚,两人都不记得了,一起手牵着手紧紧缩在一起的感觉,却永远地留在了心头。 只是这一次,他们打碎的不是陛下的花瓶,而是陛下把公主嫁进姜家当家主夫人的计划。 他们想都不敢想这后果。 更不敢想象,让这些人闯进来看见他们现在的模样该怎么办。 安宁光是用想的,就快要哭了。 好在元墨这番话虽然是把姜其昀打入了“白日宣淫好色无度”的深渊,但至少在场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好意思去砸门了。 魏贵妃更是巴不得这一句,连忙道:“走了走了,快随我去找公主,莫要打扰了十七公子的雅兴。” 和妃道:“是,天热,大毒太阳下的,晒坏了公主可不好,咱们快些去找吧。” 魏贵妃“哼”了一声,懒得理她。 古凝碧经过元墨身边,盯着元墨的眼睛:“你可知道,只要那扇门一打开,姜兄便永远都不用娶风家的公主了?” “郡主难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开门?”元墨笔直地迎上她的视线,不避不让,“既然开不开门,公主都嫁不成阿九,又何必再当众羞辱他们?” “死灰能复燃,咸鱼能翻身,不到板上钉钉盖棺定论,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古凝碧冷冷道,“将来若是怀兄不得不与风家联姻,你便是罪魁祸首。” 这话让元墨心里打了个突。 扬州城东那片废墟如在眼前,姜九怀父母的结局让她触目惊心。 “此事与郡主无关,不劳郡主费心。”姜九怀在屋内淡淡道,“阿墨,过来磨墨。” “哦。”元墨乐得扔下古凝碧,转身进来。 古凝碧在外低声道:“怀兄,你如此纵容她,将来定会后悔。” 姜九怀没有理会。 元墨磨了一会儿墨才抬头,古凝碧已经不见了。 “阿九……”元墨忍不住问,“我做错了吗?” “嗯,若是砸开大门,就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牺牲姜其昀一个,换取整个姜家以及我个人的幸福。”姜九怀据实以答,“以往姜家也有这样的例子,让优秀的子弟先迎娶公主,然后再立另一个韬光养晦的子弟为家主。” 元墨苦着脸,“对不起。我以为,经此一事,公主反正是你不可能嫁给你了……” “若是知道,你便会让人砸门吗?” 元墨认真想了想,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姜其昀和公主被大庭广众公开处刑,摇了摇头。 “那不就是了?”姜九怀笔杆轻轻在她脑门敲了一下,“错便错了,反正我也不怪你。” 因为,没有办法怪你。 哪怕明知道你做的并非最好,但因为是你做的,便是站在门槛让大吼着不让人看春宫,也是……有趣的。 所以,做你想做的就好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长公主的马场就在西山之畔,正对着西山十景之一的西山银瀑,现在正是雨季,从这个角度过去,一道银练自山顶而降,飘飘洒洒像是要化成一片银雾,美得如梦如幻,诞生过不少著名诗篇。 马场绿草如茵,健壮的马儿来回奔跑,骑手在马背上做出种种惊险的动作,惹来亭中贵女们的阵阵惊呼。 男子的长亭设在另一边,席上有美伎奏乐捧酒,席外有骏马奔驰,宾主尽欢,气氛一派和乐。 另有那些着实爱马的,靠在场上栅栏外,正在下注赌骑手的输赢,输的人置之一笑,赢的人也大方地将彩头全赐给骑手,一时间欢呼阵阵。 后来都连王子忍不住技痒下场,连赢了好几场,喝彩声更是四起。 元墨也在栅栏外,不过她主要是来安慰姜其昀。 魏贵妃一早就带着安宁公主离开了,对外的说辞是“山间风大,安宁公主偶感风寒,回宫调养”。 其实姜其昀之前没来,是因为安宁公主要他帮她淘一件奇珍,腾不出来身。 昨天正要淘着了,特意送进宫给安宁公主,结果被魏贵妃迎头撞见,将安宁公主一顿大骂,也指桑骂槐着实奚落了姜其昀一顿,说他“破罐子破摔,上不了台面”、“手伸得够长,尽贴着旁人的东西”,还厉声教训他:“从来只有当了家主来娶公主的,可没有靠娶公主去争家主之位的!” 姜其昀当场气得半死。 可现在,生米成了熟饭,魏贵妃按在他头上的骂名,全部坐实了。 姜其昀不想活了,抱着栅栏一脸的了无生趣,对身边的热闹置若罔闻。 元墨开解他:“你发愁,公主岂不是更难受?魏贵妃回去还不定怎么教训她呢。” 说完就觉得这一句不大高明,姜其昀时时都想摆脱安宁公主,公主怎么想,他大约并不在意。 可这话一出口,姜其昀猛然抬起了头:“对,我得去提亲,不能让她一个人挨骂。”说着起身就要走,元墨一把拉住他:“快写信给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辈份高,身份尊贵,是姜其昀的亲祖母,且不大赞成公主嫁进姜家,一定会大力站在姜其昀这一边。 姜其昀眼睛一亮,重重一握元墨的手:“好兄弟!” 马场上,都连王子已经赢到了第九场。 起初人们还为都连王子的骑术赞叹,后来便有不服输的贵人下场,接二连三都输给都连之后,大央的年轻子弟们便有点坐不住了,纷纷要向都连挑战。 都连视线扫了一圈,却打马朝元墨过来,“你,敢不敢同我比一场?” 元墨左右看了看:“我?”她弱弱道:“我只是个男宠,不大会骑马。” 都连傲然道:“你们央人都不会骑马,他们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你要是同我比试,跟得上我一丈之内,便算你赢,我之前赢的彩头全部归你。” 元墨恭谦地道:“那小人便陪王子玩一玩。” “不过话得说在前头,你要是跟不上我一丈之内,怎么办?” “愿赌服输。”元墨一笑,“王子说怎么办,小人就怎么办。” 她这一笑晴光朗朗,肌肤如玉,风吹得高高的马尾轻轻飞扬。 都连王子怔了一下,不由想,难怪姜家家主这样宠他,这笑起来竟比昨日那两个女伎加起来还要好看些。 元墨去挑马,向马夫道:“这一比可是关系着咱们大央的颜面,给我把最好的马挑来!” “可不是嘛,那蛮子气焰也太嚣张了。”马夫开了小门,从一间单独的马厩里牵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这是长公主最喜欢的马,名叫琉璃雪,那可是千里挑一选出来的,二爷骑上它,准保能赢。” 元墨便牵着这头神骏宝马入场,都连看了,露齿一笑:“骑术比得是术,光靠马是赢不了的。” 元墨笑道:“小人不敢奢求赢过王子,只求不要输得太难看就好,还望王子手下留情。” 都连贴向她,低声道:“你昨日当着众人糊弄我,说什么风筝传情,若不是有人提醒,我还当了真。在我大狄,敢戏弄本王子的全都要在马后拖死,你是姜家家主的人,我不能弄死你,但输了之后,你得在我马拖上两圈。” 元墨心里一惊,哪个混蛋没事找事去提醒他这种事? 但脸上还是带着笑:“王子,谁告诉你的风筝传情是假的?” 都连道:“这你不用管。” “王子,小人怕您上了人家的当。小人出身乐坊,乐坊的事,谁能比小人更清楚?风筝传情是近来兴起的,有些人不知道也有可能。但要说小人骗您,那可就太冤枉小人了,就算小人借了一百个胆子来骗您,姜家家主也犯不着帮小人说话啊。”元墨一脸诚恳,“两名女伎而已,在诸位贵人眼中只不过是两个玩意儿,小人再不识大体,也不能为两个玩意儿开罪贵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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