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天哪。 阿姐打哪来的狗屎运,给他找了个神仙姐夫! - 白染染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后人已经躺在了寝院的床上。 窗外天色还亮,时辰尚早。 白染染随意披了件外衣,起床出了里屋。 明珠一直在屋外候着,见她醒了,少不得道:“娘子醒了怎么不叫我,这也穿得太少了,出门会冻着的。” 白染染身子骨本就不差,大抵是放下了心结,这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况且虽是隆冬,但下了几场雨后天气放晴,院子被午后的阳光照得暖洋洋的,她并不觉得冷。 白染染遂摆手道:“我没事,他们人呢?” 院落里除了下人,四处空荡荡的。 明珠说得有些结巴:“老爷,老爷和小少爷还在书房呢。” 白染染觉得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子若能学这么久?我去看看。” 她说着提起裙摆要往书房去,明珠却着急将她拦下:“娘子,老爷嘱咐过的,不准你贪凉,回头要是染上风寒,就要怪罪我了。” 他这人惯会大惊小怪的。 白染染心里腹诽,嘴角的弧度却不自觉上扬,点点头道:“那我去换下。” 见白染染转身回了里屋,明珠这才松了口气,忙冲一旁的踏雪使眼色:“快去武场通知伴鹤,夫人醒了,让老爷和小少爷快回来。” 交代完这些,明珠也跟着进了里屋,服侍白染染穿衣。 待到白染染终于穿戴齐整,去到书房,白晔果真还坐在书桌上,陆憬站在一旁,正在考问他论语。 子若背得很不错。 果然是状元郎,要不怎么皇子也要他讲学呢。 白染染欣慰地点点头,敲了敲门走进来,“学了这么久,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说着看向白晔,见他发间潮湿,面色通红,更有些气喘,怪道:“是不是炭加多了,你怎么流这么多汗?” 白晔立即道:“确实有点热。” 白染染忙道:“那快出来透透气吧,我带你去看看老爷子。” 白晔是个坐不住的,自然不会拒绝。 三人便又一道去了玉清阁。 白晔很会闹腾,陆久彦很高兴。 他年轻时其实不大喜欢孩子,而今要油尽灯枯,又很乐意和孩子呆在一处。 他羡慕他们身上那种朝气蓬勃的生命力,好似靠得近些,他也能年轻一些。 难得聚在一起,白染染提议晚上出去吃,顺便逛逛夜市。 白晔一年大半时间都呆在国子监,能出去玩,自然举双手赞成。 偏这时张叔赶了过来,恭敬禀报道:“白府派了人,说柳夫人诞下一子,要小少爷早些回来去看看。” 白晔立刻道:“我不去。她又非我生母,生下的孩子于我何干?” 白染染听了也是冷笑。 她今早被气晕了头,还未和柳氏算账,这会儿倒好,自己上赶着送上门来。 “去,为什么不去?”白染染道,“白府填了新丁,这样的大喜事,作为长姐,我要和子若一道去祝贺。” 话虽如此,她指尖却不自觉地掐进肉里。 白府的事情如一团乱麻,白染染心里清楚,今日过去,白府从今往后,便再也与她无关了。 她可以不认白府,但子若呢? 他是白府的嫡长子,日后也当照拂白府。 她和白府决裂了,子若又要如何自处? 理智和情感相互交织着,压得白染染喘不过气。 “我随你一起。”陆憬突然道。 他走到白染染身边,一只大手牵过她的,于她指尖轻轻按了按,似安抚。 白染染抬起头,不出意料地和陆憬那双眼睛对上。 杏眸柔情似水,冲她弯了弯眉眼,“染染,我说过的,你做自己便可。镇国府是你的靠山,也可以是子若的靠山,无需害怕。” 白染染眼眶忽然就红了。 陆憬总是这样,用冷静的话和她说他一直都在,温和又有力量。 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白染染用力回握住陆憬的手。 - 张叔已经备好马车,陆憬一行人很快抵达白府。 白炜廷没想过白染染会过来,更没料到陆憬会一道跟过来。 今早在镇国府门前,白晔当众说的那些话他已经听说了。 虽不满柳氏自作主张,但却更气白晔胳膊肘往外拐。 他是叫他回来劝架的,不是让他回来煽风点火的! 白炜廷十分气愤,等到柳氏安全生下个儿子,心中底气立刻便足了,差人要叫白晔回来。 他要认认真真告诉白晔,白府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这家业,他也可以给别人。 只这些,总不好当着女婿的面说的。 尤其是他前日才和陆憬不欢而散。 白炜廷面上的笑比哭还难看,“这么晚了,怎么好劳烦你们一起来?” 白染染却是连客套也没有,开门见山道:“柳氏呢?还在屋里吗?” 白炜廷立刻低斥道:“没大没小的,她是你母亲!” “母亲?”白染染好笑,“她联合白清珞一起害我的时候,我可没觉得她把我当成她的女儿。” 她说完也不等白炜廷说话了,径直往府里走。 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地方,白染染很熟悉,一路没有停留,很快就走到了柳氏所在的院子。 屋内灯火通明的,各色奴仆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白染染没有任何阻碍就进了主屋。 柳氏刚生产完,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脸色有些苍白,望向床前酣睡的孩儿的目光温柔又慈祥。 这样的目光,白染染从未在她眼里看到过一次。 白染染犹记得母亲去世刚满一年,白炜廷就带着柳氏和白清珞进了府,高高兴兴地和她说:“从今往后,这就是你的母亲和妹妹,我们染染要好好和她们相处。” 柳氏亦是亲热地挽过她的手,取下手腕上的一只白玉镯,戴到她的手上,“我们染染生得这样漂亮,这镯子很衬你。” 不过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她只知道她又有母亲了,以后出府游玩,再没人敢笑话她是个没母亲的小可怜了。 于是她拼命讨好柳氏。 刚学会的琴谈给她听,刚学会的诗也背给她听。 可官眷聚会的时候,柳氏从不夸奖她的这些好,只会故意拿她写的字同别的孩子比较,再说一句:“我们染染不要灰心,字写得丑也不要紧的。” 于是很快,所有官眷贵女们就都知道白府嫡女是个草包美人,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却是个练字都写不好的。 白染染伤心极了,她哭着跑去要和柳氏说委屈,隔着木门,却听到柳氏在屋里同白清珞道:“珞儿放心,我永远不会再让白瑶越过你。” 年幼的白染染听不懂这话里的深意,她只知道柳氏原是不喜欢她的。 那些温柔和蔼,都是伪装。 她难过地落泪,眼泪恰滴落在她手腕的白玉镯上。 这镯子比她手腕大了很多,根本不趁手,可这是柳氏送她的第一样东西,她便一直戴着。 白染染突然觉得这个镯子碍眼得很。 她从手腕中取下来,狠狠砸在地上。 玉镯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母女,白染染哭着嚷着说她讨厌她们,最后白炜廷出现,罚她跪了一整晚的祠堂。 白染染是在那一夜突然长大的。 她突然明白原来父亲早在母亲在世时就偷偷在外养了人,白清珞不过比她小一岁,原是成婚第一年,父亲就不爱母亲了。 也没有人再爱她了,白染染自暴自弃地想。 “阿姐,我偷偷给你带了桂花糕,你快点吃,别叫他们发现了。”白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小的手掌拿着块大大的桂花糕。 白染染哭着将桂花糕吃完了。 “也没有人再爱我了。”她在心里补充道,“除了子若。” 回忆戛然而止。 白染染收回神,目光转而落在柳氏身上。 柳氏正一脸警惕地望着她,“你来干什么?”她紧张地将孩子抱进怀里,“白瑶我告诉你,这里是白府,轮不到你撒野!”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么害怕做什么?”白染染轻笑了声,“不过是听说你生了孩子,过来给孩子送份贺礼的。” 她临出门前就叫明珠从库房取了长命锁。 柳氏却看也不看,“你快走,这里不欢迎你!” 她是今早在镇国府门前被吓怕了。 妇人生产本就如同鬼门关走一遭,白染染竟敢狠心丢下她不管,现在过来,谁能保证不是想要对她的孩子下手? 要知道,她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了个儿子。 有了这个儿子,就连白晔,她也可以毁了。 整个白府将彻彻底底属于她。 白炜廷在这时终于赶到,听到柳氏的话,下意识以为白染染又对她做了什么,当即像护小鸡仔似的将柳氏护在身后,冲白染染斥道:“白瑶,别以为你嫁给了陆憬翅膀就硬了!你敢对他们母子两人动手,我第一个先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又是这样。 她和柳氏起争执,无论是非对错,白炜廷永远只会向着柳氏。 好在白染染已经习惯了,她对这个父亲早就失望透顶,今日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和柳氏争风吃醋的。 她不打算计较,白晔却是听不下去,痛心疾首道:“父亲!你能不能不这么偏心!你看到阿姐手上的伤了吗?到底该向着谁,父亲心里难道真不清楚吗?” “你少帮着外人!”白炜廷恼羞成怒,那心里想的话终于脱口而出,“白晔,你搞清楚,我现在不只你一个儿子了,这白家家业,也不是非你不可!” 白晔如何也没料到白炜廷会说这样伤人的话。 他忽然愣在原地。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早在柳氏怀孕后她一直担心的,到底成了现实。 白染染深吸口气,代替白晔道:“那便分清楚。我母亲贾玥嫁进白家共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你将这些尽数归还给我们,这白府家业,子若也不稀罕。” “荒唐!我白炜廷还能贪女子的嫁妆不成!”白炜廷正在气头上,说话也没了理智,只转头对柳氏道:“有多少嫁妆,都还给他们。我倒要看看,没有白家,你白晔要如何立足!” “不可以!”柳氏却道。 白炜廷一步步做到中书侍郎的位置太久,自以为是凭自己的俸禄在养活白府,可他哪里清楚,他那点微薄的俸禄,根本撑不起柳氏奢靡的生活。 她自嫁入白府,执掌中馈后,贾玥留下的嫁妆,她就没打算还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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