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羌气得手持拐杖狠狠敲了下地面,“这黑心肝的柳氏,竟敢将东西都吞了,真打量我们贾家没人了不是?” 贾羌再也忍不住,坐上马车赶去白府。 今日休沐,白炜廷也在府上。 他近来过得并不如意。 大女儿虽嫁得一顶一的好,却和他离了心。二女儿风风光光的三皇子妃,说废就废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居然还和他断绝关系跑去要和他姐夫住。 偌大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唯一得以慰藉的,就是刚出生的小儿子。 他给小儿子起名叫白绍辉,这个名字,包含了他所有的期望。 他现在每天有空,都会陪在小儿子身边,并暗暗发誓这个孩子他要亲自培养,断不能再养出个白眼狼来。 这不,他正让孩子骑大马呢,下人就着急忙慌的跑来,说是贾羌来了。 他听这名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是他的老丈人。 只是贾羌自贾玥死后已经十多年没有来往了,怎么这会儿突然找上门来了? 还不等白炜廷想清楚,他就远远瞧见以贾羌为首的一群人,不顾下人们阻拦,气势汹汹闯进来。 白炜廷再定睛一看,他身边一左一右跟着的,正是陆憬和白染染。 这两人怎么又来了? 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白炜廷瞬间就来了脾气,把怀里的孩子丢给柳氏,大步上前骂道:“私闯民宅,我去报官你信不信?” “那就去报。”白染染是真巴不得,“我们最好就对簿公堂,好好聊聊柳氏做得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因为先前的事情,白炜廷也对柳氏离了心。 如今听到又有她的事,气急败坏地冲柳氏道:“你又做了什么!” 柳氏被他吼得一激灵。 她一见到贾羌,就知道从前做得那些事彻底瞒不住了。 白炜廷是她的远房表哥,他们从小一处长大,白炜廷曾许诺金榜题名时便娶她,可真等到他被圣上钦点了探花郎,就被贾羌榜下捉婿,定了亲事。 柳氏得了消息,哭闹不止,白炜廷紧紧抱着她,跟她承诺等贾玥入了府,便迎娶她进门,让她做平妻。 左右她一介商人之女,登不上大雅之流,定不敢说什么。 玉树临风的探花郎,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柳氏就信了。 她那日便将自己给了他,从此当上见不得人的外室。 贾玥嫁入白家那日,十里红妆,鞭炮齐鸣,在场围观的人,无一不羡艳。 也是那日,她默默躲在人群中,反复告诉自己要相信廷郎,很快,很快廷郎也会八抬大轿来娶自己。 可等她怀了孕,等她生了珞儿,等她在见不得光的私宅里等了一年又一年,也没等来白炜廷说的娶她。 又此白炜廷喝醉酒来了她这儿,被她问得烦了,终于说出了心声:“你和她比什么?样貌,家财,哪一样比得过贾玥?要我娶你做平妻,你配吗?” 正头娘子的美梦被无情击碎。 柳氏却不甘心。 她想,只要白炜廷和贾玥和离,那正头娘子的位置就还是她的。 于是她故意给白炜廷吹枕边风,叫他误以为贾玥是以色侍人得来的生意。 白炜廷果然上了勾,夫妻争执,还引来了贾羌出面。 结果比她想象得还要好。 贾玥竟这么没用,没几年便郁郁而终,而她也终于,如愿嫁入白府。 后面的事情就更顺理成章了。 她写信挑拨了贾羌和白瑶的关系,瞒下贾家搬家的消息,彻底断绝了祖孙二人往来。 她以为自己终于高枕无忧了,却想不到纸终究包不住火,她到底被她所做的恶反噬。
第二十九章 贾羌将柳氏做的事都说了, 白炜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贾玥死时他也不是没有悲痛过,知道贾羌连亲生女儿的葬礼也不来了,直叹岳父狠心, 干脆断了往来。 谁曾想这里头居然有柳氏的手笔。 再想到他和贾玥离心,这其中本就是她在推波助澜,白炜廷心里一阵阵发寒, 抬手狠狠打了柳氏一巴掌, “贱妇, 你怎能如此歹毒!” 他用了狠劲,柳氏被这一巴掌扇倒在地。 她捂着红肿的脸, 怔愣着,不可置信地抬眼望着眼前的男人,“廷郎, 你打我?” 他怎么能打她呢? 这么多年的花前月下, 耳鬓厮磨,就做不得数了吗? 细想起来,她何错之有? 是贾玥抢了她的廷郎在先,她又抢回来罢了。 她只是太爱他了啊…… 眼泪从柳氏眼角慢慢滑落,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直看到白炜廷又软下心肠。 贾玥强势,唯有在柳氏身边时, 她的善解人意, 嘘寒问暖, 才叫他觉得自己像个一家之主。 白炜廷便有些后悔打了柳氏了。 他忍住要扶她起身的欲望, 板着脸同贾羌道:“内子做出这等丑事, 实乃我这个做夫君的管教无方, 我私下定会严惩, 然贾玥毕竟去世多年,我与岳父也无甚情分,白某的家事,岳父就不必插手了。” 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 白染染对白炜廷失望透顶:“你这么做对得起母亲吗?她到死都没能见上外公一面,你这样偏袒柳氏,就不怕她在天有灵,觉得心寒吗?” 白染染说到此处顿了顿,又冷笑道:“也是,细论起来,错得哪里是柳氏?分明是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你既心有所属,又何必答应娶我母亲?既娶了她,又为何不肯给她自由,叫她活生生被你蹉跎至死?白炜廷,你才是那个杀人犯!” 说到最后,白染染声嘶力竭。 “白瑶!”白炜廷像是猫踩到了尾巴,矢口否认:“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是你的生身父亲!” “你还知道你是我父亲?”白染染笑出了声,“你若认我,认母亲,就该休了柳氏,否则百年后还要与母亲葬在一处,她也配?” “柳氏有错,我也说过会严惩,得饶人处且饶人,白瑶,你何时变得这样刻薄难容人了?” “我刻薄难容人?那柳氏呢?”白染染眼眶发红,“她当初找了山匪要□□我时,她可想过要容人?” “早就过去的事,你怎么就揪着不放?”白炜廷语气里满是不耐烦,“那事情不也没发生吗?” “非要等事情发生吗?”白染染怎么也没想到会从白炜廷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她闭了闭眼,好不容易遗忘的梦魇又浮现在眼前,艰难启齿:“柳氏和白清珞,不仅想要叫山匪折辱我,事后竟还要在我脸上刻上淫/妇二字,再剥光了丢在镇国府外,她们母女,分明是要我不得好死!这样歹毒的手段,你说我刻薄难容人?” 饶是白炜廷再想偏袒柳氏,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愣住。 他是从来不知,她们母女俩竟想出这样阴险的招数。 他是偏心,却也护短,他是怎么也不能容忍任何人这么作践他的亲生女儿的。 贾羌是怎么也没想到白染染还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气得举起拐杖狠狠朝白炜廷身上抽过去,“你个瞎了眼的,我打死你!这样的女人你还要留着,我便去报官将她抓了!” “你不能报官的!”柳氏还试图威胁他,“这些事说出去,白瑶的名声可就烂透了!” “你当我还怕这些不成?”贾羌斥道,“我从前为着所谓的女子名声,已经害死了我的女儿,断不能在叫我的外孙女,也受这等委屈!” 他说完,又将拐杖朝柳氏身上打过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这儿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紫檀制的拐杖又重又长,柳氏根本无处躲藏,痛得毫无形象地大喊:“廷郎救我!” “够了!”白炜廷猛然出声,“我休她,我立刻休了她还不行吗?” 贾羌这才停手。 柳氏怔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白炜廷不再看她。 只要想到这样恶毒的招数是出自枕边人的手笔,他就一阵恶寒。 柳氏今日能这样对付白瑶,明日难保不会对付他。 到底有过几十年的情谊,他缓了缓,又道:“这些年你为白府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虽休了你,但也会分你一半的财产,但绍辉,要留在白府。” “我不同意。”白染染打断他的话,“你要将财产和柳氏平分可以,但我母亲留下的嫁妆,我要先带走。” “还真当我稀罕女子的嫁妆不成?”白炜廷心烦意乱,“管家,打开库房,叫他们搬!” “不要……”柳氏还要说话,却被白炜廷一个眼神吓得闭上嘴。 贾羌带来的嫁妆单子共两千八百八十件,东西太多,直到夜色笼罩才终于清点完成。 这库房里的东西,只有一千零二十件,剩下的不知所踪。 陆憬提议取出白清珞的嫁妆单子,果不其然,贾玥的八百件嫁妆,全都装进了白清珞的嫁妆箱子里。 至于另外的一千多件嫁妆,早被柳氏挥霍了。 贾羌将那些东西估算了价格,只要求白炜廷再取出十万两白银抵扣即可。 这还是按照当时的物价,打了对半以后的价格。 白炜廷这些年也置办了不少田地,开了几家赚钱的铺子,自认还是有些家底在的。 可等管家拿出账本算了一番,莫说是流动的白银,就是压下田契铺子,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二万两,真要交出去,几乎要掉他半条命。 他自有些读书人的傲骨,虽爱财,却是不肯亲自打理的,不愿意沾上满身的铜臭味。 所以他将账务全权交由柳氏掌管,自己从不过问一句。 这也是他给柳氏的信任与尊重。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柳氏却利用这份信任与尊重,把白府的家底祸害至此。这些年若非用贾玥的嫁妆吊着,白府早就亏空了。 这世上唯有最无用的男人才会花妻子的嫁妆养家,柳氏竟活生生打了他的脸面。 “你……”白炜廷扬起手又要打柳氏,可到最后,却又放了手。 他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对管家颓然道:“那十万两银子,不够的地方你用田契地铺补齐了交给白瑶。余下若还有剩的……”白炜廷深深望了柳氏一眼,“匀出一半给她罢。” “廷郎……”柳氏又哭了,梨花带雨的模样。 白炜廷恍惚间记起二十岁那年他进京赶考,柳氏也是这样哭红了眼望着他,叫他至此终年,每每想起就会心动。 后来他总是对她的眼泪没办法,哪怕有时也会心知肚明,不过是她哄骗他的手段。 但至少此刻,他能分辨的出,柳氏的眼泪是真心的。 那便够了。 就当作是给他们彼此留一个,最体面的告别。 “琴儿。”白炜廷最后一次喊柳氏的小名,“一别两宽,望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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