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碰到坏人了吗? 卫潇听到了苏央的动静,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苏央咬着唇,纵使勉力保持镇定,纤细小巧的身子依旧打着颤,连声音都发着抖。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你的车上?” 卫潇终于觉察出不对劲。 往日里她虽然总是客客气气地叫他将军,但也不是今日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模样。 “我是你夫君。” 话一出口,卫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既然已经和离,他又如何能称得上苏央的夫君呢? 夫君? 苏央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惶,她努力的寻找着关于眼前男人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头越来越疼了。 苏央皱着眉头,只觉得自己被无穷无尽的记忆吞噬。她越努力回忆,便越觉得痛苦不堪。忽然,眼前一黑,苏央又晕了过去。 ………… 回府后,卫潇派手下请了名医。 那名医替苏央切了脉,又再三看过之后,告知卫潇。 “夫人身子虽然有些虚弱,但没有大碍。” 卫潇摇头:“她忘记了许多事。” “若是撞了头,的确有一定的概率患上失忆症。这病没有什么良方,只能保持心情愉悦,切忌刺激夫人。如若不然,也许又会再次晕倒。” 没有药,也没法治。能保持现状已然不错,能好起来只能看机缘。 听到这些,卫潇的眉头越皱越深。 名医走了之后,卫潇坐在榻旁。 即便在梦中,苏央也是紧紧蹙着一弯柳眉。她额间是涔涔的细汗,胸口起伏不定,嫣红润泽的唇微微张着,似在呓语什么。 “将军,章副将求见。” 卫潇身边的许二来请示卫潇。 他今日告了假,既没有去学堂教授兵书,亦没有去衙门处理公文。大小事务全丢给章疏元一个人,章疏元粗人一个,依他的火爆脾气,现下怕是想要骂娘。 卫潇起身,轻轻掩上房门。 苏央是在晚间才醒过来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苏央掀开幔帐,起身点了油灯,方才看清楚房内的陈设。 这不是她在苏府的住所。 苏央有些局促,十四岁的她住的屋子不比受宠的丫鬟大多少。并未住过这般华美的屋子。 她忽的想起来她在马车里晕过去之前男人同她说过的话。 他说,他是她的夫君。 所以,这大约是她夫君的府邸。 想到这里,苏央的脸忽然烧起来。十四岁的她连亲事都没有定,醒来却嫁人了。嫁的还是这般英俊的夫君。 沉香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欣喜地推门进来:“姑娘,你醒了!” 沉香自小服侍苏央,是她两次醒来之后见到的唯一一个认识的人了。 苏央眼尾殷红,长长的羽睫微垂,沾着莹莹的泪光,既忐忑又不安地问道。 “我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沉香一愣,这还是她第一回 听苏央用“夫君”两个字来称呼卫潇。 她本想将昨日发生的一切都从实道来,可想起苏央正处病中,卫潇出门前对院子里所有下人的嘱咐—— 不可以再讲起任何会刺激到苏央的事情。 她斟酌着言辞:“卫将军是大盛第一战神,很受百姓景仰。” 苏央没有想到自己会嫁给一个将军。她心底有些打鼓,为什么卫将军会娶她一个庶女。 她这般想,便这般问了沉香。 沉香有些为难,若是解释这件事,势必要提到三年前的宫宴。那是苏央最不堪的经历。若当真再也想不起来了,倒也不一定是一桩坏事。 她岔开话题:“姑娘晕了一日了,先用些东西吧,奴婢让小厨房给您做些吃的。” 苏央的确是饿了。 这一整天她就没怎么吃东西,现下一经沉香提起,便更觉得腹中空空。 于是苏央便道:“我想吃小馄饨,你再寻几本话本来,我吃馄饨的时候看。” 苏央在苏府的时候便有窝在自个儿屋子里一边吃饭一边看话本的习惯,后来嫁到将军府,一举一动都要遵守规矩,便再也没有这样做过了。 这习惯一经提醒,沉香便觉得眼眶有些热了。 卫潇刚同章疏元聊完公事,听说苏央醒了,便动身往望月斋来。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苏央正在一边吃小馄饨,一边看话本。 她背对着门口,正看到一个有趣的地方,听到有人推门,还以为是沉香进来了。苏央唇角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连声音都透露着轻快的气息。 “沉香,你猜这个秀才碰见什么倒霉事?” 身后是许久沉寂,等到苏央觉得有点奇怪了,方才听到回应。 “是我。” 低沉喑哑的声音,不是沉香,而是早上救了她的男人。 苏央纤细的脊背不由自主地僵了僵,她放下汤匙,转向卫潇,紧张地咽下一口津液。 “夫君来了。” 男人微微一颔首,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他似乎并未有打扰她的打算,他于苏央不远处的一张胡桌前坐下。很快便有手下送来一叠公文给他。 她不记得过去是如何同卫潇相处的。事实上,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四岁之前,就连卫潇是谁都不记得。 她颇为忐忑的望着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慌乱。 卫潇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脚上。 她没穿袜子,一双玉足踩在地上。方才坐在椅子上吃小馄饨的时候,却总爱悬空着一晃一晃。雪白娇嫩的皮肤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豆腐,干净地晃人心神。 卫潇默默把视线收回,一双凤眸幽深暗沉,看不清情绪。 “冷吗?” “啊?” 屋内烧着暖和的地龙,怎么会冷呢? 苏央有些疑惑,直到透过卫潇的目光落在自己没穿袜子的足,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脸颊烧红,扯了扯裙摆,莹白圆润的脚趾蜷缩着,往水红色的留仙裙下藏,裙摆簌簌摇晃,似有漂亮花朵层层叠在少女脚下次第绽放,一步一生莲。 苏央后退一步,纤瘦的脊背撞上椅背,衣裳上挂着的金色小铃铛清脆作响,在安静的内室极为明显。 少女一双清润的眸子慌张地抬起:“夫君,我……我不冷的。”
第3章 “拿一双袜子来。” 卫潇可不相信苏央的话,不管屋内再暖和,大冬天赤着脚在地上走,苏央一定是怕自己的身子恢复的太快了。 许二拿了一双雪袜上来。 苏央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低头穿袜子,可脑袋刚垂的低一点把袜子套在脚上,就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 苏央这边的动静引得卫潇抬起头来,她看见苏央狼狈的模样,蹙起眉头。 “怎么了?” 苏央痛得眼泪汪汪:“夫君,我头晕得厉害。” 她因为马车的事故额头磕了一个拳头大的伤口,头上包着一圈厚厚的纱布,此刻又带着哭腔,看着就像是一株行将凋谢的海棠花。 卫潇似是有点无奈。 他走到苏央面前,声音依旧清冷:“袜子。” 苏央不明所以的将雪袜递给卫潇。 卫潇半跪在地上,不轻不重地握住苏央纤细白嫩的脚踝,搁在膝上。他修长的手指无意中掠过那因为紧张有意绷紧的足尖,给那小巧的玉足套上一只雪袜。 许是除了地龙,金丝锦帘下还放着烧着银丝炭的火盆,到处都充斥着暖洋洋的气息。 苏央的心砰砰直跳,有点平静不下来了。 她咬着唇瓣轻声道:“我当真不冷了。” 卫潇似乎是轻笑了一下,抑或是她的错觉。苏央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听见上方男人泠泠如冷玉的声音:“我去处理公务了。“ “好。” 苏央松了一口气,她低头盯着绘着红鲤鱼的白瓷碗,小汤匙戳了戳鼓鼓的小馄饨,又怕卫潇说她,只好将剩下的三个馄饨吃完。下人进来收拾碗筷后,苏央就觉得自己有点无事可做。 沉香只给她拿了两本话本,说是自她嫁来将军府后便不爱看话本了。如今这两本,还是她从手底下的婢女手中借来的。 苏央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十四岁的苏央去看十七岁的苏央,总是有许多不明白的事。 她把看完的书阖上,支起脑袋望着卫潇。 男人坐在那乌木制的书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支细长的狼毫笔,正在批阅公文。他的衣冠整洁端肃,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似是注意到了她打量的目光,卫潇抬起了头,询问般看向苏央。 “夫君,马车里的其他人怎样了?” 沉香方才已经同她大致讲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她十分疑惑,那马车除了她和沉香以外,还有一名小厮和车夫。那两个大男人,缘何会不见了,倒需要沉香一个弱女子趁着夜色从山道步行到将军府报信。 卫潇道:“那车夫和小厮是父子,出了事怕担责任,便卷了马车里的金银细软跑了,现下已经被抓回来了。” “哦。” 苏央点了点头,她同他说话的时候一双清亮的眼眸微微睁大,绾住墨发的一根银蝴蝶步摇轻轻扇动翅膀。卫潇其实很少同苏央这般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室之内。过去的他们不是冷漠疏离,便是尖锐的争吵。 卫潇自觉自己有些留恋现下这般光景。随即又将这念头摒弃出脑海——他和苏央已经和离了,等苏央身子好些,他便要将实情告诉她。 到时候,苏央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而是像昨日那般决绝的离开。 “你身子既无事,我便先走了。” 卫潇看不进公文,他最是讲究实际的人,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苏央有些困惑:“我们不一起睡吗?” 卫潇道:“我们平时大多时候是分房睡的。” 苏央懵懵懂懂地点头。 翌日上午,沉香进来服侍苏央洗漱,之后,小厨房端了早点上来。 是红糖包和牛乳。 苏央一看到早点便笑弯了眼睛,她在苏府的时候只吃过一回牛乳,还是苏婉婉不爱吃才送给她的。没想到在这里连早点也可以喝到牛乳。 沉香看到她喜欢,心里也跟着她开心:“姑娘要喜欢,以后我们早上便天天喝。” 苏央欣喜地点点头,又想起了一件事:“夫君不在吗,我要和他一起吃早点。” 沉香有点尴尬,苏央过去从来没有和卫潇一起用早点的习惯。所以她压根没有想到苏央会如此问。 她只好解释道:“将军已经去上朝了。” “哦。” 苏央垂下漂亮的眼睫,遮住眼底的失落。 一整天,无论是午饭还是晚饭,苏央都没有见到卫潇。 苏央的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她的夫君虽然生的很好看,还是人人爱重的大将军,但是她和夫君的感情,似乎并没有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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