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魏三娘知道他要去里正家,叮嘱:“去了好好说话,别着急,问起原因你就如实回答,有啥事还有娘呢。” “哎!那我走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李二郎不仅奇怪:“娘,我大哥干嘛去啊。” “吃你的饭!” 现在事情还没出个眉目,李三娘也不想叫人知道,敲了敲二郎面前满当当的碗:“吃不下就是还不饿,一会儿再去地里干一上午,回来啥都能吃下了。” 这话吓的李二郎赶紧抱起碗呼噜呼噜的往里倒,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魏三娘吃罢也起身走了,只剩下收拾碗筷的张氏和由氏。 她眼珠子一转:“哎,弟妹,你知不知道娘叫你大哥干嘛去啊。” 张氏摇头:“没听娘提起哩。” 算了,反正等晌午自己男人就回来了,到时候再问也是一样的。眼下更着急的是…… “哎,弟妹。” 由氏捏着手里的筷子,靠的离她近了些,低声道:“那下水的法子,当真不是咱娘教你的?” 张氏正忙着收拾碗筷呢,胡乱应了一声,便扭身去厨房。 “哎哎哎!”由氏追到厨房,笑道:“瞧你小家子气的,我跟你说,咱俩可是妯娌啊,互相应该帮衬着些。从前我哪儿做的不对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张氏将碗放在一旁,又从水缸里舀了两大瓢水到锅里,点点头:“知道哩嫂子,我没多想过。” “真没多想,那做啥就不告诉我呢。”由氏追问:“弟妹,你就告诉嫂子吧,我保证不告诉娘,行不?” 张氏顿了顿,而后低语:“嫂子,我听娘的话,您就再忍两天吧。等两天过了,我手把手教你。” 说罢,端着灶上已经刷好的大锅,大步往外迈,去倒水了。 留下由氏一人气急败坏直跺脚:“行,你有能耐了,往后有本事别求我。” 还没到晌午呢,李大郎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直接就钻进了魏三娘的屋。 “娘,里正说话了。” 李大郎进来的时候魏三娘正在数自己那包银子呢,自从重生回来,每天不看个三五遍的简直心底就没个底。听见是大郎的声音,这才拿帕子轻微一遮,坐端正了身子:“啊,他咋说的?” “里正说,这几年收成好,都是要买地的,还没听说要卖地的。还问咱家是不是遇到啥困难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帮忙。” 魏三娘着急:“你没按着我的话说啊。” “说了。”李大郎将桌子上的茶壶拎起来,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才道:“我说咱家要搬了,这地也没人种。里正挺可惜,说帮咱们留意着,若是有人买,第一时间就过来通知。” 魏三娘心底的一块儿石头总算是放下了,眼睛也笑弯了:“只要里正点头了,咱家这水田不愁卖。大郎,最近你也别总是在地头忙活了。抽空去镇上打听打听,咱们一大家子搬过去总要置办套宅子的,你是老大,这事就你定了。” 李大郎大吃一惊:“娘,这地卖了的钱拿去买宅子,往后一家人咋过啊。不如等我和二郎先去找到工了,再说也不迟。” “你只管去,这事啊,我自有主张。”魏三娘笑眯眯的拍了拍帕子,里面的银钱被她拍的索罗索罗响:“听到没?这就是咱们的宅子。” 由氏扒在窗户口,听到有脚步声,连忙站直身子,理了理鬓发。瞧着忧心忡忡的李大郎从屋里出来之后,忙转身上前:“大郎,回来了。累不累,饿不饿,先去屋里喝口水吧。” 李大郎摇了摇头:“不累,你先回屋歇着吧,我去看看牛。” 由氏眼珠子一转,跟上去,笑着撒娇:“大郎,我刚在院子里,咋听到娘说,卖地啥的,是谁家要卖地啊,该不会是咱家吧。” 话音刚落,便见身旁人陡然停住,锐利的眼神扫过来,糊的她一愣,嘟囔:“这么看着我干啥,谁叫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的,想不听都不行。” “丽娘。” 李大郎义正言辞:“这件事还没个准,你先别提,免得家里人心乱了,知道吗?” 由氏的眼睛顿时瞪了溜圆,小嘴惊讶的长着:“这么说,是真的?” 她顿时着了急:“大郎,你跟我说,咱家到底是初了啥变故了,咋好好好的要卖地啊,该不会是……” 见由氏眼珠子往里屋瞟,李大郎顿时明白,拉下脸:“瞎说什么呢,都跟你说了,这事八字还没一撇。等我会原原本本跟你说清楚的。” 说罢这话,李大郎抬脚便往屋后走,宽阔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由氏眼睛左右乱飞,心下觉得这事大不妙,得寻个机会,去跟她娘透透气才好。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里虽说大家对吃的都颇有微词,连从不挑三拣四的李大郎饭量都锐减。可由氏还是硬着头皮用白水煮面撑了过去。 做完第三天的早饭之后,由氏觉得自己的嫩手变糙了不说,面色都被熏黄了。赶紧用井水赶紧净了面,手指头剜出一块儿香脂,在脸上涂均匀了,这才挎着张氏晃着晃着回了娘家。 当然,都是事先得了魏三娘的首肯的,她叫张氏跟着过去做一遍,只此一遍,至于能学会多少,则是看她们的造化了。
第21章 嫣然邂逅 两人走后,魏三娘也不闲着,今儿她要进城去一趟。 依她猜测,这水田估计很快就能卖掉,倒是回头镇上的房子一时间寻不了那么合适的。再来,也是为自己的小馆子提前做点准备工作。 她换了一件蓝底白花的粗布大褂,地下是一条黑纹粗布的裤子,可镜子里面的少妇面皮白的透亮,乌发压鬓,一双眼儿自带笑意。想了想,又拽出一块儿花头巾,将自己脑袋整个包了起来,这才压住几分姣好容貌。 也难怪村子里的妇人看着嫉妒,说三道四,这都已经三十岁的妇人了,看上去却跟二八的姑娘一样,真真的叫人眼馋。 “娘,好了吗?” “哦,来啦。” 想了想,又打开柜子,多拿了一串铜板装上,这才落了锁出去。 一出去,就瞧见李大郎已经套好了牛车,扶着她直接坐上去后,一抽鞭子,老牛慢悠悠的往前走。 这还是重生之后,魏三娘第一次出门呢。 她的眼睛跟不够瞧了一样,贪婪的望着这景色。 日头才刚出来,淡淡的金辉给整个村头镀上一层祥和的光芒。路边的柳枝抽出了嫩芽,绿的直逼人眼,那一丛丛的迎春花黄灿灿的分在两旁,不时还有几朵零星浅紫二月兰夹杂其中。黄紫相间,分外好看。 村子里的人都吃完了早饭,扛着锄头准备下地。走在阡陌小路上,不时能撞见,李大郎憨厚的打着招呼,她也跟着回应几句。 活着,真好啊! 魏三娘的胸口鼓鼓胀胀,似乎被一股激荡之情给充斥着,难以抒发。她的眼睛越来越亮,嘴角的笑容满的溢了出来。 引入戚大川眼中的,便是这般光景。 一个年轻的妇人,翘着脚坐在牛车上。尽管穿着是粗鄙的衣裳,可她眼底璀璨的星光和嘴角的笑容,都叫人忍不住侧目。 不知不觉,他竟然忘记自己还骑在马上,眼睛不自觉的跟着去看,一直到缰绳被身旁人使劲的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戚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那小娘子将您的魂都给勾走了?” 一旁的同僚笑开着荤玩笑,他却莫名的烧红了脸,骂道:“小王八犊子,连老子的笑话都敢看,一会儿回去罚一个时辰的马步!” 话虽如此,可眼睛却不自觉的想要追随方才那抹倩影,岂料,再回头,佳人早已消失在路的尽头,只剩下一个小黑点,渐行渐远。 “娘,前头就到了。” 魏三娘却心不在焉起来。 方才那一队人马,虽说穿着普通的衣裳,可一看就是当兵的。难道,驻扎的事情提前了? 那她的手脚要更快些才行。 却不知,方才那擦肩而过,却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来镇上第一件事首要的肯定是去看看李三郎了。 家里四个孩子,三郎可说是最不被重视的那个孩子了。 李大郎是长子,又是一家的顶梁柱,二郎那孩子,自幼体弱,难免多心疼了些。小妹是遗腹子,又是个老闺女,疼爱自不在话下。这么一来,就可怜了三郎。 兴许是性子的原因,他十分平和,为人不争不抢,唯一自主了一回便是十岁时说不想下地,反而对药材感兴趣。 李大郎便托人在镇上寻了一家药铺,送他去做了学徒。 这一学,便是三年。 整整三年,他似乎只有年下才会回家,平日里,也见不到人。魏三娘身边有大郎和小妹,渐渐的也对这个不亲的儿子疏远起来。到最后在榻前爬不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三郎最后到底如何了。 带着愧疚,她终于到了药铺。 魏三娘叫大郎先去把牛车套好,自己则进去打听。 这是镇上最大的一家药铺,可惜寻进去之后人家说李三郎跟着郎中出诊去了,得下午才能回来。 魏三娘失落的紧,不过也不好在这儿白等着,正好趁机先把正事办了。 她们现在到的是大同偏偶的一处镇子,比起乡下很是繁华,街头巷尾处处都是人来人往,耳边荡着悠长的叫卖声,鼻尖弥漫食物的芳香。 山西人喜面,大多都是面食为主,但凡是面,在他们手中可谓是做出了花来,什么洋芋擦擦,不烂子,揪片,莜面窝窝,琳琅满目,勾的人腹中馋虫都快出来了。 既然要开铺子,就不能只做现有的那几样,毕竟在一个地方住久了,口味也会被慢慢同化。北朝的士兵偶尔也想尝尝大同美事,所以她都得了解了解。 看的累了,就找了个铺子,要了两碗削面。 “得来!” 高大的老板揭开锅盖,滚烫的沸水冒出了雾雾霭霭的白烟,只见他左手捧着一块儿雪白的面团,右手拿着柳刀,刷刷刷刷,面片似柳叶一样整齐有序的飞向沸水之中,一起舞蹈。 待那面片齐齐浮在水面之后,老板用一漏网捞起,放在碗中。又从几个碗中各抓一把葱姜末,最后将青蒜苗切的整齐,摆在上头,浇上一勺炖了一昼夜的琥珀色牛肉老汤,再来一勺红亮亮的油泼辣子,别提多美了。 只是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 李大郎自然是一碗不够的,又添了一碗,这才吃舒坦。 两人吃的肚儿圆,也逛累了,索性去牙行看起了宅子。 所谓术业有专攻,原本以为最费劲的事,没想到一下子就解决了。 按照她们的要求,牙行直接将魏三娘带去了城南的一处宅子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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