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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着张氏，上下打量，见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 “瞧你，我是进宫看我妹妹，又不是去无底洞，怎么会回不来呢” 孟卿这才发现张氏的面色有异，仔细一瞧：“二嫂，你哭了？” 张氏连忙捂脸，侧过身去：“没，我没哭” “你还骗我！” 孟卿拽过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瞧瞧，这双眼睛都哭成杏核了，还骗自己呐！” 说罢，扭头吩咐下人：“去准备两个煮好的鸡蛋，再打一盆热水过来。” 等下人将东西都准备齐全拿过来之后，将剥了壳的鸡蛋放在张氏的眼睛上，小心的揉着。 张氏闭着眼睛，妹妹那蒙着的双眼瞬间又出现在眼前，霎时，她的眼泪又从眼角滑落。 “二嫂。” 孟卿柔声问：“你若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藏在心里。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法子不是？” 张氏闭眼，摇了摇头：“弟妹，我有些累了，只想休息。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去找你。” 孟卿无法，临走时多了个心眼，把她身边的环翠给叫了过去。 环翠老老实实的把宫中所见所闻告诉了孟卿后，孟卿拧眉，迟疑道：“太后的眼睛，当真瞧不见了？” “应该是。”环翠道：“眼睛蒙的很结实，还有一股子浓郁的药味，香都遮不住。” “你退下吧。” 孟卿叮嘱：“一定要仔细瞧好你们奶奶。” “三少奶奶，您瞧出这里头的不对劲了吗？” 孟卿摇头：“我也说不好，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母亲和长嫂今晚在庵中也不回来。还是等夫君回来我们再商议吧，在此之前，你只要瞧好了你们奶奶就是，千万别处岔子，有拿不准的就来跟我汇报。” 送走了孟卿后，环翠轻手轻脚进屋，见张氏还躺着，一动不动。 她慢慢上前，往铜盆里兑了点水，将帕子捞起来拧干后，慢慢的替张氏擦着手，瞧瞧的大量她的神色。 张氏就那么静静的躺着，睁着眼睛，目光不知看在哪里发呆。也叫人猜不透她的脑中在想什么，好几次，环佩想说话，但被这压抑的气氛弄得最终，一言不发。 暮色将至，李家的男人们终于回来了。 李琢一进屋，便脱了外衣，不断的搓着手：“这鬼天气，明明下雪的时候还没那么冷，怎么化雪冻成这样。这两天可叫安安别出去了，再冻坏了身子。” 接过环翠递来的帕子，热乎乎的往脸上一搭，滚烫的毛巾仿佛熨平了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里的寒气都被拔了出来，舒坦极了。 等了半天，得不到回应，他丢下帕子，望着张氏：“哎，怎么，睡着了？” 见环佩脸上神色不对，他不禁扭头问道：“怎么了这是？” 环佩没敢言语，端起铜盆就往外走，临走时给了他一个眼色。 李琢奇怪极了，走过去，见她虽然闭着眼睛，可眼角湿润，呼吸急促，一看就是刚才哭过。不禁摇了摇她的肩膀：“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张氏缓缓睁开眼，泪眼模糊中，见夫君关怀的望着自己，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到他怀中，呜咽起来。 “二郎，二郎，你帮帮二丫吧。她真的是太苦了。”
第509章 小儿约定 李琢扶起她的身子：“不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天进宫去了？” 张氏抽抽噎噎，将今天的事情尽数对她道了个遍。 说罢之后，李琢笑道：“我还当是多了不起的事呢，原本就是一家子，有什么隔夜仇。这件事我晚上去跟父亲说明白了，选个日子，咱们把岳父岳母接来。她们辛苦一辈子了，也好享享清福。” “当真？” 张氏瞪大了红肿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喃喃道：“二郎，我以为你们不会原谅她了” “说的叫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 李琢替她擦去眼泪，直起腰叹气：“人都会犯错，她的做法，多少寒了爹娘的心。可到底也是自家妹子不是？如今遇到难处，能帮就帮，只要她是真心悔改，别再骗咱。” 张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信誓旦旦：“她真的知错了，二郎你不知道。原先我没进宫的时候，我也恨她，怨她。可见她那般，我心里是真难受。她的孩子没了，夫君也没了，孤儿寡母的，你说下半辈子可杂活。” “好了好了。”李琢温柔的替她擦着眼泪：“她下半辈子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这眼睛再哭下去，明儿就真见不得人了。” “二郎” “放心。” 李琢道：“一会儿我就去跟爹说清楚，明天就着手安排人去大同接岳父岳母。现在非常时刻，你的身份也不易整日在宫中。倒是不如岳母去陪着，她心里也能舒坦点。” “二郎。”张氏温顺的躺在他怀中，将胸中淤堵的气叹出：“幸好有你，否则的话，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琢拍了拍她的背，哄着：“我是你男人，你不靠我还能靠谁？往后有啥拿不定主意的，就告诉我，千万别再自己绷着。这脑瓜子本来就不灵光，憋成傻子，还不是我吃亏受罪？” 说着，轻轻的弹了她脑门一下，然后，低下头，烙上了一个滚烫的吻。 正在这时，突然穿来一个声音：“二哥亲嫂嫂了，哈哈，我是不是又要有一个小侄女了。” 张氏扭头一看，原来是安安牵着嫣儿，站在门口望着他们偷笑。 张氏臊的连忙坐直了身子，拢了拢鬓角的头发。反而是李琢，满不在乎的问嫣儿：“嫣儿是想要小侄子还是小侄女？” “小侄女。”嫣儿现在明白了，自己虽说年纪小，可论辈分高啊。斩钉截铁道：“家里的秃小子够多了，我可不想再来一个了。” 一席话，逗的李琢哈哈大笑，走过去一手一个，将她们给抱起来，一人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好，那二哥卖卖力气，争取明年给嫣儿添一个小侄女。” 嫣儿欢呼着拍巴掌，引来张氏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而后，走过去，接过嫣儿胖胖的身子：“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没睡啊？” “睡不着。” 安安已经初显闺秀样了，说话细声细气的：“今晚有些想母亲了。” “好。” 才经历了宫中那些，让张氏的心也有不少的触动。牵着女儿软软的手，心中才好像被填满了一样。 “那娘今晚陪安安和嫣儿睡，好不好？” 两个孩子自然是开心的，可李琢却不满了：“那我怎么办？” 张氏撞了一下他的身子，低声道：“你去书房睡。” “二哥年纪都这样大了，还要嫂子陪着？真不害臊。”嫣儿声音脆脆的，冲着李琢扮了个鬼脸。然后抱着张氏的胳膊，央求：“二嫂二嫂，我还想听上回你说的故事。就是猪八戒吃西瓜的那个” 安安抿嘴，眼中含着笑意看了一眼李琢：“爹爹就应了嫣儿吧。” 没办法，李琢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家闺女撒娇。这软软的声音，就好像是迷魂汤一样，叫他不知不觉，什么都顺从了。 从屋里被成功赶出来的李琢，抱紧了怀中的大氅，顿时感觉到那股暖意全无，一股寒气逼来，将他脑子成功唤醒，还让他的鼻子一痒，一个喷嚏应声而出。 “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看着窗户上投来的剪影，不禁念叨：“这叫个什么事啊，小的进去倒是把老子给赶出来了。” 一阵风吹来，感觉这是更冷了。李琢不禁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思索着张氏说的话，便向主院的书房走去。 张氏躺在床上，给两个孩子讲完故事后，发现嫣儿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小脸红扑扑的睡着了。 而安安则睁着眼睛望着她。 “怎么了？” 她替安安将被子盖好，柔声道：“是不是晚上吃多了，这会儿睡不着？” 安安摇头：“娘，福哥现在好吗？” 张氏心中一震：“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大家说，先皇薨了，现在是国丧。可先皇不就是福哥的父皇吗？他那么喜欢他的父皇，可是他却不在了，福哥心里一定会恨难过的。” 女儿软软绵绵的话，又勾起她心底的感伤。 “是啊，谁的爹不在，都会难过的。”张氏拍了拍她的背：“万幸的是，福哥还有你姨母，还有娘，还有很多人爱他。他会慢慢走过这段岁月的，会撑过来的。” “娘。”安安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要是我上次答应福哥就好了，好歹他能开心点。” “哦？”张氏来了兴致：“答应什么？你们莫不是还许下了什么小秘密？” 安安想了想：“算了，还是不告诉娘了。这是我和福哥的小秘密。出了这样大的事，肯定很久之内他都不能来咱们家了。娘，明天爹当值的时候，你叫他替我告诉福哥。只要他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用功读书，做一个好皇帝，我就答应他。” 张氏不明白孩子在说什么，不过她天性温柔，又觉得这么大的孩子，不过是随口说的什么小玩意，当不得真。便笑道：“好，娘一会儿就告诉你爹去，那安安现在可以睡了吧。” 安安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娘可千万别忘记了。” “不会的，放心吧。”张氏哄着女儿，她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这一句，会给日后带来什么样天翻地裂的改变。此刻的她，只想着女儿快些入睡，妹妹快些熬过去这段岁月。她的亲人们，都能健健康康，平平稳稳。
第510章 父子谈话 李泾之听完了李琢的要求，沉吟片刻，问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媳妇儿的主意？” “她提起的，不过，做主还是我。” 李琢笑道：“不瞒您说，起先我也生那丫头的气，可现在话说开了。这么想想，的确是，她这不是被拓跋宏那小子给逼的没办法，才出了昏招嘛。如今那孤儿寡母，也怪可怜的，所以叫她娘进宫陪着，好歹心里能宽慰宽慰。” 李泾之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依着你的意思，我还得谢她了？” “那道不至于。”李琢笑嘻嘻的坐在了他对面，顺利捏起一个果子送到嘴里。 嘎嘣脆。 “不过都一家人，哪儿就有隔夜仇了。那丫头片子到底是村子里的，见过啥世面，往后还不都得仰仗爹嘛。” 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李泾之皱眉：“你可记清楚了，如今她可不是什么丫头片子，新帝年幼，一切大权都掌握在她手中。这样的女人，你敢小瞧，小心下场就是粉身碎骨。” “哪有那么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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