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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你自找的！”阮琼华从牙缝里挤出，同时心中也恨极了她：“这些人，原本就没个好东西。你可知她们兄长父辈的军功都是怎么来的？那都是一个个南朝士兵将领的头颅换来的。这样的人，我恨不得将她们生吞活剥了，你竟然还要与这种人为伍。简直就是不知廉耻，自甘堕落！” 这是她第一次发这样大的火。 这一刻，她真的充分的体会到了为何婆母对她不喜，为何说往后要少与她接触。这个章韵致，简直就是一个毒瘤！ 章韵致被骂的有些发晕，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是我家！”她仰起头，临危不乱：“阮琼华，我念你是个晚辈，不同你一般计较。可是你要记清楚了，你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这里，是我和你舅舅的家，我是女主人！” “我知道你能干，被器重。但那是在李家，你愿意当家，请回你的家中去。在我这儿，容不得别人来指手画脚！” “好，好！” 阮琼华怒极反笑：“我不知你当初用的什么手段，蒙骗了舅舅。不过今日既然让我知道了你的真面目，我就不会让舅舅再错下去。你等着吧，很快，这里也不是你的家了。” 说罢，生气的往出走去。 留下章韵致和丫鬟，站在原地。 “小姐。”丫鬟胆怯的过来：“老爷会不会真的挺了她的话……” “废话！”章韵致低声道：“那丫头在郝啸心目中的位置很重，等着吧，一会儿郝啸定然会回来跟我闹。” 说罢，章韵致嘀咕：“谁能想到，这皇帝竟然如此短命……罢了，幸好没进宫，我再瞧瞧吧，总得要找一个跳板，不能在这死瘸子身上耗一辈子。” “小姐当初就不该找他的。” 丫鬟刚埋怨一句，便被章韵致打断：“不找他找谁？当时你我的处境，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再说，原本以为，攀上他了，能与李家走的近一些。可谁想到，李泾之那个老东西竟然这么的怕媳妇儿，让人没有半点用武之地。如今，只有先慢慢等待时机，等到了好时候，这个死瘸子就是求我，我也不会留下来的。”
第530章 可惜没有如果 却说阮琼华出了门之后，怒气冲冲的到了郝啸盘的铺子里。 她一进来，也不管迎上来的伙计，先劈头盖脸问道：“你们家掌柜的呢？” 小伙计一脸茫然，见她怒容满面，有些胆怯：“这位夫人，您有什么事啊？” 她不耐的挥手，想要往里面冲，然而伙计当然不干，便去拦她。 突然，有声音从楼上传来：“让她进来吧。” 阮琼华瞪了他一眼后，径直上了楼。 这个铺子跟从前在大同时候的自然不能比，楼梯又短又窄。而郝啸，则坐在二楼窗边的位置，也没回头，直接说：“坐吧。” 阮琼华走过去，坐了下来。 水曲柳桌面上，简简单单的摆着三个酒壶，有两个是明显已经喝空的，歪歪斜斜的倒着。还有一个，也已经快要见底了。 “舅舅。”阮琼华不免心疼：“怎么大白天的喝这么多。” 郝啸没有回答，而是问她：“你是刚从家里过来吧。” 阮琼华点了点头：“舅舅，我问你，你当真打算要你她过一辈子吗？” 郝啸慢慢的转过来头。 这么一看，阮琼华吓了一跳。 原来才这么几天的功夫，他的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巴也是一层杂乱无章的胡茬。特别是两鬓，也夹杂了些许银丝，看上去跟老了十岁一样。 阮琼华大惊，失声道：“舅舅，你怎么……” “怎么老了这么多，对不对？”郝啸苦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琼华啊，你要好好的跟大郎过日子，知道吗？” 阮琼华一把抢过他的酒盅，放在桌子上：“舅舅，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若是不喜欢她，和离便是，为何要这么的折磨自己。” “你不懂哇！” 郝啸摇头：“章家对我有恩，何况章姑娘还在为难之时救过我的性命。做人不能忘本，我，我更不能做下个不仁义之事。” “舅舅，你只顾着对旁人任意，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吗？”阮琼华真是恨铁不成钢：“那章韵致，满脑子都是荣华富贵，与舅舅压根就不是一类人。你这样下去，只能让自己受罪！” “是啊！舅舅是个没出息的人。” 郝啸的脸上尽是苦涩，哪里还有从前那个意气奋发的男儿。 阮琼华劝了半天，看都不见效，然而时间已晚，她也不能继续下去。只有先回去，却打定了主意，这件事一定要想出法子来。 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找人帮助。 李琰现在在大同，尚且不知事情进展的如何，她也不愿再叫夫君为这个分心。唯一的便是去求助公爹了。 可是今晚李泾之去城外大营，尚未归来。只有等明天再去跟公爹相商了。 阮琼华如是想，想着公爹足智多谋，并且说的话在舅舅心中也有一定的分量。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已经睡熟的儿子，也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却说郝啸酒吃的酩酊大醉，宁可在店铺的桌椅上凑合一夜，也不愿回去。没想到，章韵致的贴身丫鬟却来请他了。 “老爷，回去吧，夫人亲手做了一桌饭菜，等着您呢。” “夫人？”郝啸醉眼朦胧：“什么夫人，我，我没有夫人……” “看您，又开始说醉话了。”丫鬟使了个颜色，便有两个小厮过来，将郝啸搀扶上了马车。 一路平平稳稳，等将人搀扶回去的时候，郝啸已经睡着了。 小厮们将郝啸放回到床上后，丫鬟连忙去跟章韵致报：“小姐，老爷已经睡着了。” 章韵致紧张的问道：“你确定？” “不会醒的。”小丫鬟道：“吃的酩酊大醉，只怕这会让他亲娘来了都认不出呢。” “这下好！” 章韵致快速的到书房，从里面找出一封写好的书信，护在胸口，默念了三次的阿弥陀佛后，才道：“若非今日听说，我险些错过。这信是我仿着郝啸的字写的。你赶紧派人送去陈小姐的府上，另外，再派人连夜将咱们的书送去国子监门口。亲自守着，等到天亮，一切就事成了。” 婢女也跟着欣喜：“早该如此了，若是刚进京的时候就这样，没准小姐都已经荣华富贵了。只是，老爷若是醒了怎么办？” 章韵致胸有成竹：“你只管去办，我在香炉里面添了香料，不到明天晌午他是不会醒来的。然而等到明天晌午，一切都办妥当了。” 丫鬟高兴的将信件妥善藏好，脆生道：“小姐您就放心吧，等太后收到书和您的信之后，肯定会重重的赏您的。” 章韵致心里美滋滋的。 她坐在床边，看着郝啸那张是睡熟的脸，在心底默念：“你不要怪我，这世界上，夫妻本是同林鸟。何况我若是得了太后的赏识，你也能跟着风光。但是若我有更好的去出，也希望你个念在情分上，放我一马。” 郝啸早已经睡熟，压根不清楚这发生的一切。在梦里，他回到了过去，妻子抱着女儿，对他甜甜的笑着。 他知道这是一个梦，然而这个梦境却给了他支撑生活的力量。郝啸翻了个身，沉沉的睡去了。 章韵致想起白天黄衣女子对自己说的讯息。 “先皇不是曾经想要修书立传吗？然而苦于资料不够。现在太后思念先皇，亲自去了龙泉寺吃斋念佛数月，就是为了先皇能早登极乐。若是现在谁能献书的话，了却了先皇的遗愿。那么这往后啊，真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没准，还能在太后跟前混成个大红人呢。” 章韵致嘴角不禁上扬，喃喃自语：“只要国子监收了书，太后再瞧见我这封信。一切东西，都手到擒来了。” 可是这世间，偏有那么多的凑巧和如果。 如果太后不是张二丫，如果她不曾在李家生活过，如果，她不曾跟着郝啸做过一段时间的学徒。甚至如果，她没有对郝啸暗生情愫过。 那么一切，将会顺顺利利，如她所愿。 只可惜，这世间太多的不确定因素，稍微的一个偏差，都会出现迥然不同的结果。
第531章 满城风雨 盛京的一大清晨，就被一件事给轰动了。 国子监的门口，堆放了整整十几马车的古籍。其中大多为珍本和善本，还有许多事南朝皇宫里的书，原本以为已经会不见天日的，如今却重新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更让人震惊的是，献书人的身份。 献书的人，竟然是一个姓郝的人。 郝啸这个名字，对于许多人来说，的确是陌生。然而一提起阮青，大家便都知道了。 据说，这个郝啸是阮青将军的内弟，两人之间亦师亦友，在战场上，郝啸是阮青最得力的副将，跟着他一起常年血战沙场。甚至这个郝啸的妻子和女儿，都是死在了北狄人的手中。可谓是跟北狄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这郝啸竟然抛下了个人恩怨，献出了这么多珍贵的书籍。 另一方面，护送书籍的人，也有些让人回味了。 已经改为汉姓的陈将军，竟然是护送书籍之人。 要知道，这陈将军可是当年射了郝啸一箭的人呐，更何况，郝啸的妻女都是死于他的手上。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也有说郝啸是大义，为了北狄而不顾个人恩怨，也有说，他没有骨气，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妻女。 总之，说什么的人都有，连卖菜的小商贩，都把它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跟人不断的讨论着。 阮琼华被公爹郊叫去的时候，还不知情呢。 “父亲，您叫我？” 李泾之手背在身后，将一封奏折重重的扔到她面前：“你瞧瞧吧！” 嫁进来这么多年，阮琼华从未见过李泾之发这样大的火，不免奇怪，拿起东西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上面清楚的写着整个事情的经过，最后的结尾是，请求朝廷对郝啸进行封赏。 “怎么会呢？”阮琼华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舅舅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我也相信郝啸，可问题是，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不信他。” 李泾之觉得头疼：“单单是献书，还不会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问题是，护送的人，是当初在战场上跟郝啸交过手的。” 见儿媳方寸大乱，他也有些后悔，立马语气婉转了许多：“你也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然而，话虽如此，阮琼华也知道公爹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人言可畏。现在的人们都瞧见的是，郝啸赠书，陈家护送，至于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谁还会想去探一究竟呢。背上了这个屎盆子，她想知道的是，舅舅能不能抗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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