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怪事频频 她骂完之后,觉得心中十分畅快,从前淤堵在心口的那股恶气瞬间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丽太妃竟然在心中开始想:早知道如此,便应该早些跟这个虚伪的女人撕破脸皮。特别是现在,瞧着她陡然变化的脸色,她别提多开心了。 “丽太妃!” 太后的声音阴冷而低沉,目光仿佛一道锐箭,要将她扎透一般。 “你未免也太放肆了!” 放肆? 丽太妃咂摸着这个词,突然就笑了。 她笑的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好半晌,才停了下来。 擦去眼角的泪珠,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放肆的人,一直是你吧。” “先皇的身子一向好好,为何会突然发病?还有你,那一日带着皇上出宫去李家,你以为没人瞧见吗?你为了泄自己的私愤,铲除掉李家,便重用了察哈这老贼。如今,是不是也骑虎难下,自尝恶果了?” 丽太妃说着说着,又开始笑了。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得意的笑容:“只可惜,你机关算尽,却无法将李家完全铲除。朝廷文武,都跟李家有藕断丝连的联系。便是皇帝如今的师傅,都是李家的三公子,太后,我很想知道。你这么费尽心机的去破坏皇上的基业,他究竟是做了多么对不住你的事,要你恨他如此?” 太后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脸色差的好像一张白纸。 丽太妃自说自话:“只可惜,先皇瞎了眼。不过也好,他早早的就走了,也不必瞧着自己心爱的女子,马上就如临大敌了。” 太后的神色陡然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今日来,就没想着再回去过太平日子。”丽太妃的柳眉舒展,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你还不知道吧,察哈那老贼看上你了。” “胡言乱语!”太后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一脸森然的望着丽太妃:“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我信!我当然信!”丽太妃苦笑:“我是谁?家族的弃子,被人玩弄的残花败柳,我已经交代了身边婢女,百年之后,用麻布掩面再下葬。可是你呢,你也离我的命运不远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一阵微风,却又像巨石,重重的砸在她心头:“察哈要我设计你,我累了。他的胃口被你养的越来越大,先是你,而后,恐怕就是金銮殿上那个位置了。” 一直到丽太妃走,太后都没有从这个冲击中回过神来。 她一直以来,竟然当真活的像个笑话。 丽太妃说的没错,她想要报仇,却压根动不了李家人分毫,能做的也就是下毒而已,却坑害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妹。 而察哈这狗贼,更是自己引来的。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亲手埋下了这颗雷。如今,自己的命丢了是小,倘若牵连到儿子,那才是她最痛苦的悲哀。 慈宁宫的烛光,亮了一整夜。 孟卿最近的脸色有些差,李瑾出门的时候,特意叮嘱了她要好生休息,自己一回来会替她整理剩下的药材。只是没想到,出门才走了几步,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发现眼前四个男人膀大腰圆,脸上的容貌很好认出是北狄人。 身上的衣服不俗,看得出,应该是出自大家。 李家虽然如今落魄,然而在京中也有自己的关系网,是以李瑾虽然留在盛京,却并未遭受多少刁难。如今见这一状态,心中顿时警醒,沉声问道:“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为首的壮汉嘿嘿一笑,挽着袖子逼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儿您撞到我们兄弟四个手中,算是倒霉了。放心,我们动作快,大人别反抗,也就是遭受点皮肉之苦就过去了。” 李瑾冷笑:“好大的口气,殴打朝廷命官,尔等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您还真别拿这个来吓唬我。”那人嘿嘿一笑:“很快,您就不是朝廷命官了。” 说吧,一挥手,恶声恶气:“兄弟们,上!” 见他们蜂拥而至,李瑾冷笑,也跟着卷起了衣袖。 他虽然从文,却不代表不会一点武功,更何况,家里还有三个武将。 这些个大块头,脚下不稳,脸上虚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这种人若是他都对付不了,那未免也太废柴了。 一盏茶的时间,尽数解决! 李瑾回头,看着地上东倒西歪鬼哭狼嚎的壮汉们,慢慢的放下了袖口:“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有什么事放在明面上来,只会背地里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算是什么大丈夫。” 这些人哪里敢说什么,没想到他一个文弱书生竟然竟然是个练家子。加上身上的疼痛,一个个的抱着胳膊不敢言语。 因为早上的风波,李瑾自然是迟到了。 小皇帝眼尖,瞧见了他手背上的一块儿淤青,不由关心道:“先生的手怎么了?有无大碍,要不要朕把太监请来?” 他低头,这才发现手背处原来受了伤,约么是揍人的时候手上没个准头的缘故吧。 他淡淡的笑了笑:“多谢皇上厚爱,不过是皮外伤,不打紧。皇上昨日的功课温的如何了?” 提起这个,小皇帝立马的拿出自己昨晚上研究许多的功课成果来给他瞧。 李瑾看完之后,指点了其中一二。便让他继续读书。 帝王的功课繁多,每一种都选当世大家。所以李瑾只负责其中一样,一个时辰之后,便会由教授理学的大儒前来。他也就完成了今日之事,可以回家了。 只不过今天,却频频出现怪异的现象。 他刚出院门,便被一个细高个头的太监给拦住了。 “李大人,老奴是慈宁宫的。主子请您跟我走一趟吧。” 太后? 李瑾愕然。 事实上,自从六年前出了那件事之后,太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便是连如今的位置,皇上的学业,她也都是差人来问,从不露面。 而今日,却又为何突然要见呢?
第608章 认错 这一次的召见,忐忑的不止李瑾一个人。 太后端坐在暖阁里有些失神。 他们多久没见过了? 纵然今时今日,她已经是这个王朝里最尊贵的女人。然而,在内心深处,仍然还有一个少女,曾经娇憨的挥汗,爽朗的喊着三哥的影子。 处置李家,将李琰李琢都发配边疆,却在勾李瑾这两个字的时候,朱笔抖动,怎么也画不下去。 她安慰自己,他只是个书生,能成什么气候?何况先皇的遗愿便是编纂书籍,将他拘在眼皮子底下吧,也算是成就了先皇。 六年来,她召见过皇帝的所有老师,唯独,除了他。 一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心中是对他有愧的。 太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怯懦和犹豫。 如若当年,如若当年魏明玉不嫌弃,姐姐胳膊肘不往外拐。那么,她也不必整日在这个冰凉空档的宫殿夜夜难眠,不用一个人带着儿子如此艰难,更不用,失去所有的亲人,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贴身太监见她的面色不大好看,凑上头来,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太后,李大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唔。”她站起身,点了点头:“走吧。” 短短几步路,却似乎走尽了她的一生。 书房内,一个高大的背影陌生而又熟悉。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他猛然转身,那张在记忆深处埋藏的面容,就这么措不及防的出现在了眼前。 李瑾站的端正,行礼,恭敬道:“草民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是了。 因为李泾之的缘故,六年前,他便被剥夺了所有的名号。是以一个十分尴尬的身份留在京城。没有俸禄,没有封赏。甚至,连官服都没有一件。穿着一袭布衣行走在禁宫里,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太后垂眸,没有言语,而是由众人拥护,坐在了他面前的凤椅上。待贴身太监努嘴,周围的人鱼贯而出后,她才缓缓开口。 “三哥的心里,是怨我的吧。” 李瑾没有言语,半晌,才道:“微臣不敢。” “好一个不敢啊。”太后苦笑,曾经面色丰腴的少女,如今却枯瘦如柴。 “我这辈子,从未想过会与宫廷沾上关系。说白了,我只是个农村的野丫头,心里想的,无非就是嫁个待我好的男人。谁成想,错打错招,竟然一步步到了今天。” 李瑾依旧站着,这么多年过去,他似乎还和当初一般。岁月如此厚待于他,或者说,岁月从来都是宽待了幸福的人。 她突然想起了坊间的流言。 朝中文武,百姓家中,若是有那待嫁的女子,都希望找一个李家儿郎这样的夫婿。 夫妻和睦,鹣鲽恩爱,身为女子,这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曾经,她离幸福那么近。可如今,她却只能与它为敌。 “错了,都错了。”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手指尖一片冰凉。 六年来的日日夜夜,她办了一件又一件的蠢事。她自私的将一切都推在了李家人的头上。不顾江山社稷,祖宗的基业,差点就因为她的一念之差,毁于一旦。 “是哀家错了。” 她拼了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一直埋藏心中的话。 “姐姐死的时候,哀家就悔了。可哀家自私,不愿意一个人独享痛苦,便将你们拖下了水。李家,是在功臣良将,哀家不该,不该……” 她突然觉得也呼吸困难,剩下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幸好,一切都早做好了打算。 桌上的紫檀匣子里,放着崭新的明黄色圣旨,随着圣旨一并的,还有两个半片的虎符。 “这是丰台大营和大同的兵符。” 她将匣子推到了李瑾的面前,双眸隐隐藏着哀求之色:“愿李将军,好生的护着皇上。” 李瑾猛然抬头,望着她。然而,她却早已经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 桌子上,那只精美的匣子静静的躺着,黄色的绢布上面,是让人为之疯狂的东西,如今,却唾手可得。尽管不愿意将她想的如此不堪,然而,她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少女了,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李瑾不确定。 突然,他想起了早上时候的小变故,又联想到皇上前两日说宫中传来奇怪的声音。不由的伸出手,将那两块虎符,紧紧的攥在手中。 太后一路手脚冰凉,直到回到慈宁宫中,还在发呆。 曲唯上前,轻手轻脚的递过去一杯暖茶,她捧在掌心,任凭氤氲茶雾徐徐弥漫在脸上,才觉得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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