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点到为止,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况现在李大郎的拳头已经紧紧攥着,面色也变得铁青。 “大哥。” 李三郎软了口气:“我知道,你觉得这个饭馆自己帮不上忙,不愿在家。可是,只要你还去县衙一日,娘的心也就会悬着一日。何况后宅里还有个由氏,谁知道她哪天又作妖,再来害人呢?” 李大郎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从来不曾想到,曾经的枕边人,竟然变得如此恐怖。 恐怖到,他好像从不认识她一般。 良久,李大郎才开口。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毕竟刚从那种地方出来。一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往家赶,难免风尘仆仆。 然而却依旧遮不住那双如黑曜石般的双眸。 此刻,里面深沉如水。 “一会儿我便告诉娘,从明天起,县衙的差事就不干了。” 李三郎终于松了口气。 依着他娘的性格,是宁可自己头破血流也不能让他们受一丁点委屈的。叫大哥从县衙离开的话,娘肯定不会主动提,现在大哥能自己说出来,这便再好不过了。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还有一点,三郎却藏在了心间。 这次的设局,回来的路上李大郎简单的说了一遍,他却听出了心惊。 这么拙劣的手段,他都能上套。没准,他心底,还有些旧情难忘啊。 最怕的就是这个。一个旧情难忘,一个却是存了想要整死对方的心,这样的对手相逢,李大郎只有吃亏的份。
第91章 去找张氏 魏三娘逼着李大郎擦洗身子,直到胳膊都搓红了这才满意。开了门将一盆水直接泼到路上,口中念念有词:“泼(破)晦气了, 泼(破)晦气了。” 又从米缸里抓了一把大米撒在路中间,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来:“行了,往后咱们家,一切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李大郎已经梳洗出来,换了身蓝布褂子,整个人瞧着清清爽爽,与刚回来时的疲惫判若两人。 魏三娘望着他的脸,在这一刻,忽然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即便她嘴上再说不愿管这群小崽子了,想要舒舒坦坦活一辈子。可事到临头,她的本能都不能坐视不管。 “娘。” 李大郎盯着她额头上的青紫,想起三郎说的话,心中一阵揪着疼。 他娘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如今却因为自己而给人磕头下跪,李大郎的心中一阵酸涩,最后哑着声音:“娘,从明儿开始,我在家帮您吧。” 魏三娘有些诧异,可抬起头对上儿子那心疼的目光猛然明白了,抖着嘴唇,半天,说了个好字。 这一夜,如同春日的湖面,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被风乍吹起池皱。实则内里,已经是波涛汹涌,暗里乾坤。 因为李大郎的回家,全家人喜出望外,都没发现还有别的变故。一直到第二天的晌午,迟迟见不到张氏,魏三娘这才发现,屋里空空如也。 问遍了家里人,谁都没有瞧见,急的她便要出去去找。结果一出门,却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李二郎。 他手里拎着一只鸟草编的笼子,里面不时发出蝈蝈的叫声。等离得近了,一脸喜色的抬起手:“娘,大哥,快来瞧瞧,我今儿也是得了个好东西。” “玩玩玩,天天就知道玩,我问你,你媳妇哪儿去了?” 李二郎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这头脑:“在家啊,她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去哪儿啊!” “你啊,就作吧!哪天把人给作没了,我看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李二郎被骂的狗血喷头,委屈极了:“哥,我干什么了我,不就是捉了个蝈蝈嘛。至于叫娘给骂成这样。” 李大郎拧着眉头,望着他:“二郎,我问你,你早上起来的时候,弟妹在不在屋里?” “我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她肯定是在厨房啊。” “那昨儿晚呢?” “昨晚熬的迷迷瞪瞪,摸黑回屋倒下就睡了。不是,“李二郎不满的嚷嚷:“大哥我是她男人,又不是下人,还能整天盯着她上哪儿不成?” 李大郎望着他半晌,许久,才吐出一句: “你也别怪娘着急,弟妹她,丢了!” “啥!” 手里的蝈蝈笼子直接掉在了地上,那里面的虫儿叫的声音更大了。李二郎只觉得原本无比动听的声音在这一刻,却无比聒噪刺耳,让人心烦。 乡间小道,绿草茵茵。 六月的白天,暑气还挺重。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耀人眼,逼的压根睁不开。路边一声高过一声的知了,叫的人心头跟浇了油似的,燥的厉害。 李二郎抬起胳膊,擦了一把汗,扭头道:“娘,要不咱们,找个阴凉处歇歇再走吧。” 魏三娘头上包着头巾,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再说,你就下牛车自己走着去。”李二郎知道她说的出办得到,顿时也不敢在言语,可是嘴里小声嘟囔:“至于么,睡个觉还睡的敢离家出走了。要我说,都是娘给惯的,反了天了。不愿回来就别回来了,在她娘家正好过几天的苦日子。” 话音刚落,头上便重重的挨了一下。 “还有脸说,生为男人,不知道疼媳妇就算了。连裤裆的东西都管不住,什么出息?这次你要是不好好跟你媳妇赔礼认错,我就叫你大哥把你那东西割下来喂猪去。” 李二郎顿时觉得裤裆冰凉,连忙捂住,陪着笑:“娘,我错了,一会儿我指定好好的认错。” 开玩笑,他娘倒是不至于给割了,可是踢一下子也受不了啊。他可没忘记在城门外时,她娘踩那小混混的狠劲儿。 好在镇上到村子也不远,张氏家里穷,住的位置也偏,靠着山呢。魏三娘赶着牛车从庄子里过这一路,遇到不少乡亲。自然也有那好事的跑去张家,将这个事告诉了张氏。 张氏正在院子里头砍柴呢,一听到婆母来了,顿时吓的手一歪,斧头都掉到了地上。 她娘佝偻着背,从屋子走出来,欣喜万分:“大丫啊,快,看看那只芦花老母鸡有没有下蛋。咱家没啥招待客人的,一会儿给你婆婆打碗荷包蛋吃。”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角落处有一个简陋的鸡窝,里头那只芦花老母鸡跟自己同年,早就不下蛋了。 说罢这话,张家老娘才想到,一拍脑门:“哎哟,瞧我这个记性,大丫,去前院你婶子那儿去借俩鸡蛋吧,再借斗米。你婆婆头一回来,咋也要让她能吃顿白米饭才行哩。” 想起婶子那刻薄的样儿,张氏嘴唇动了动。可瞧着自己娘的满心欢喜,最终,还是低头应了一声,向前院走去。 要说张家从前可没这么穷,她爷爷还在的时候,家里也算得上是大户。底下一共有三个儿子,大伯早年间打仗时被征了兵时,也带走了家里许多的银钱,从此杳无音信。她爹是老二,从此便肩负起了长子的责任。砍柴喂猪,下地种田,日子也还算能过。可没想到,自幼被娇惯的三叔却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娶了个媳妇精于算计,蚂蚁从手下过都要揩掉二两油的主儿。 偏生她爹老实巴交,沉默寡言,什么都压在自己身上。结果这日子越过越差,亏空越来越多,等到家里两个老人动弹不得的时候,三叔三婶直接将他们一大家子都赶了出去。 庄子上多少人都气的看不惯,想要替老二家出气,可这两口子老好人惯了,被三叔家一糊弄便消了气。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还是自家兄弟亲。如此,自然就苦了孩子们了。
第92章 你算老几 与张氏那个茅草棚子搭成的家相比,一墙之隔的院子砖墙修葺的高高大大,气派极了。 张氏才刚进去,便瞧见了坐在院子里嗑瓜子晒着太阳的婶子钱氏。 她原本做姑娘的时候就丰腴,如今生育了一儿一女之后,更是跟泡发了的白面团子似的,烂成一团瘫在椅子上,肉从椅子背的缝隙中流了出来。 张氏上前,讨好的挤出了个笑脸:“婶子。” 钱氏抬起那倒三角眼,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站起来拉着她的手笑道:“今儿一早就听见喜鹊在枝头叫喳喳的,原来真是贵客来了。大丫啊,这是啥时候来的,咋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呢。” 说罢,看着大丫手上的盖着布的框子,脸上横肉笑的更是挤到了一处:“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你这孩子啊,就是客气,要不人都说你爹娘命好……” 张氏没拦住,手中的竹筐被她抢了去,等掀起布一瞧,钱氏脸上的笑顿时僵在那儿。 张氏很是狼狈:“是这样的,婶子,娘叫我来借两个鸡蛋。再借两斗大米,等家里的芦花鸡下了蛋就还给您……” “还等下了蛋,我呸!”钱氏厚嘴唇子上下一碰,将里面残存的瓜子皮吐了出来,双手一掐腰就骂开了:“大丫你可真有出息啊,自己嫁去李家吃香的喝辣的。平日里不说接济些你爹娘,反而还来娘家这儿借东西。养你还不如 养条狗呢,至少狗都能给家里弄点东西回来。” 张氏被骂的脸上发臊,头一扭,低着声音:“婶子我不借了。”“怎么,嫁去李家脾气都变大了。”钱氏冲着门外啐了一口:“谁知道是不是跟你家那芦花母鸡似的,都下不了蛋被人给撵出来的。没用的东西,真是晦气!难怪一大早就听见老鸹在门口叫呢,丧门星! “ 张氏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这次回来还没对父母言明呢。心中正左右难安,没成想却叫钱氏一下子给道破了心思。一想到日后爹娘会面对的非议,她就恨不得去村东面投了井得了。 心里正难过呢,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一个脆亮的声音。 “这是亲家母家吗?二郎,快,还不敢进把东西给你老丈人丈母娘抬进去。” 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分左右打开,魏三娘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张氏的嘴巴张的半天合不拢,望着婆母,颇有些心虚的叫了声娘。 魏三娘却笑着过来,直接拉住钱氏:“亲家母,这俩孩子成亲快半年了,我现在才登家门,你可千万别怪罪啊!” 说罢,扭头督促:“二郎,还傻站着干啥呢,还不赶紧的。” 李二郎也闹不清楚她娘这葫芦里卖啥药呢,只有听话的将外面马车里的东西吭哧吭哧的往院子里面搬。 这回东西可带的齐,魏三娘早就听说张氏家里的情况,将一个牛车都快装满了。这一会儿的功夫,李二郎大包小包,来来回回了四五趟,将院子一角都摆齐了,才卸了半车。 “亲家!”魏三娘十分诚恳道:“这回来的匆忙,也没备下啥好东西,你可千万莫要怪罪。听说大丫的妹妹多,这不,我买了两匹布,一匹样子素静点的,是二郎孝敬你的,还有一匹样子花哨点,给孩子们裁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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