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再等等,苏其央强迫自己狂如鼓擂的心跳静下来,仔细辨别着韩安平的嘴型,他似乎在向某个人说话。 她便顺着那目光看去,似是禁军中为首之人。 场面忽地安静下来。 苏其央又看向韩安平,发觉他没有再开口了。 未等身旁的贾艽多做反应,苏其央的直觉告诉她——就是现在! 她一手架起贾艽的胳膊,一手从腰间解下兵符、牢牢地握在手中,飞身而下:“众禁军听令!兵符在此,谁敢不从!”
第86章 韩安平抬眼看去,待看清来人后,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兵符为何在你手.你竟然帮他?” 他想不通,也从未想过有这个可能性——苏其央居然会选择和国师贾艽联手。 苏其央也不知怎的,面对韩安平时止不住地心虚,索性不去看他。 落地后,苏其央便将一身囚衣的贾艽往前推去,随后望向韩安平身后的众人:“你们可都看清楚了?不仅大原的国师在此,兵符也在我的手上!你们还不速速退兵,如此方能保得一命!” “这.”印之选很快反应过来,正准备问韩安平,却发觉韩安平的脸色臭得要命,及时地住了口。 “苏其央!你为何要这么对我!”韩安平听见印之选开口了,却没有理会,怒视着苏其央,“不惜和杀父仇人合作也要对付我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以为,苏其央最多也就是不给吴晚然下药,却从未想过她会背叛自己。 谁来做这个皇帝,对苏其央而言有什么不同?为何他韩安平就不可以? 苏其央心一横,还是没有看他,将手中兵符举得更高:“我问你们!可都看清楚这兵符了?” 察觉到气氛已是时候,贾艽也厉声喝到:“你们还在等什么!见此兵符,便如同见到陛下,你们为何还不跪下行礼!” 印之选回头望去,身后的弟兄们大都面面相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跪下行礼。 不必点明,军心已经散去许多了。明明方才还是胜券在握,兵符一出,局势瞬间颠倒。 “陛下?哪儿来的陛下?如今的皇位可是空着的!”韩安平冷笑着反问,眼神死死地锁定着苏其央,“不知国师是想让我们给谁跪下行礼呢?”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的陛下自然是太子殿下,只不过还未行登基仪式。怎么,你们还不听命?是都想死么!”贾艽目不斜视地盯着韩安平身后的印之选,“众禁军听令!今有贼人韩安平意图造反,速速将其捉拿归案,即可功过相抵,免于死罪!” 印之选咬了咬牙,拔刀,快速将刀刃横在韩安平的咽喉前,轻声:“对不住了。” “哈哈!”韩安平仰天大笑,将佩剑扔掷在地,“印之选,你很好。两面三刀、见风使舵,你果然大有前途。苏其央,你也很好,你.你们都很好,好得很!” 苏其央打了个冷颤,终于没忍住看了过去,对上韩安平死人一般的眼神后,又不自觉地错开。 韩安平所带来的精锐不过只有几千人,如今的局势,他已毫无胜算。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败在一个女子手中。 . 两日后。 天牢中。 已经即位为原太宗的吴晚然独自一人前来。 韩安平的四肢都被锁链捆绑着,听到有脚步声逼近,却也不抬头。 “义父,认罪吧。我会让史官把你写得好一些,叫你罪不至死。”昏暗的牢房寂静得如死水,吴晚然的话语是唯一的声音。 韩安平听到他面对自己,却不自称为朕,到底有些动容,还是抬头看他:“那些文人晦涩难懂的春秋笔法,我韩安平还不屑于在乎。” 这并不是吴晚然想要听到的答案。 见吴晚然不做声,韩安平一顿,又道:“我韩安平此生也许对不起天下人,却独独对得起你吴晚然。” “义父,我并不想杀你,至少不想亲眼见他死。就像你不想让我亲眼看见你造反一样。”吴晚然沉声应他,一顿,“我大概知道你为何要造反。你以为我快要死了,你怕我那皇侄吴来度也会苛待于你。” 韩安平不置可否。 “可我不会那么早死,义父。钟御医此前来看过我,说我的病都是子虚乌有,运气好的话,我或许还能长命百岁。”吴晚然接着说道,笑了起来,声音中透露着些别的情绪,“可你不会来问我这些。” 韩安平心下一惊,随后自嘲地笑笑,若早知如此,他也不会造反。 吴晚然静静地看着韩安平,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他不是从前那个将死之人二皇子,也不是从前那个对皇位毫无欲望的二皇子了。 只有他是这名义上的皇帝,苏其央才能替她的文姨报仇。 “喂,吴晚然,你还好吗?”苏其央伸出手,在吴晚然的面前挥来挥去。 吴晚然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已经走了出来。他轻轻握住苏其央的手,轻声笑道:“我为何会不好?” “我看你边走路边发呆。”苏其央收回手,笑了笑。 吴晚然思量片刻,料想她应当是自觉有愧于韩安平,于是开口:“你进去看看他吧,我在马车处等你。” . 苏其央赶到之时,韩安平正望着前方出声,眼神没有落在何处,像是悬空一样。 正是因为她,韩安平如今才会被关在此处。 “抱歉。我不能让你称帝。”他那日不是问自己为何会与贾艽联手么,事到如今,苏其央终于整理好思绪,打算坦然地告诉他,“我必须要成为皇后,如此方可有参与内政的机会。我想要做的事,必须要参政才可以。” 良久以后,韩安平才动了动干裂的唇:“.多说无益,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苏姑娘回去吧。” 苏其央弯腰蹲下,强迫韩安平看着自己:“韩将军,你还是没有明白。你想当皇帝,是因为陷入了执念,你并不清楚坐上皇位后应该做什么。我无权置喙韩将军想做什么,更无权指责韩将军的动机。只是若你称帝,我便无法做我想做的事情。” “苏姑娘实在不该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成王败寇,我不会苟活。”韩将军别开脸,合上眼帘。世人都说盖棺定论,不知道他死后,会在世间流传出怎样的故事。 苏其央察觉到韩安平的不对劲,忽地想起从前在姑射山上看过的那些话本子中,常有人咬舌自尽,连忙上前用力捏住韩安平的双颊。 她捏得十分用力,韩安平因突如其来的疼痛下意识打开口腔。苏其央连忙将食指与中指伸了进去,撑开他的上下颚,确保他无法合上口腔。 “你疯了?”苏其央用另一只手抓起韩安平的乱发,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你知不知道在这世上,有多少人、有多少女子想活都活不成!” 一想到文姨,苏其央就愈是悲愤交加,可还是按捺下来,迫使自己看上去冷静些:“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韩安平,你不许死。我想要你活着,吴晚然也想要你活着。你就不想看看,我不惜抛开杀父之仇也要和国师联手,为的是什么吗?你再苟活十年,我一定会让你看见那副光景的。” “我现在放手,可你要保证不会再自寻死路。听明白了就点点头。”苏其央松开韩安平的乱发,迟来的悔意涌了上来。她实在不该这么激动,韩安平若真是一心求死,她不过一个外人,能以什么样的立场劝阻。 “罢了。”这么想着,苏其央收回了手。 韩安平神色晦暗,没有点头,也没有做别的动作。 “保重。”苏其央后知后觉地想着,倘若有一天她也被关进牢里,一生都无法逃离,她也会想要自尽么? 文姨那时,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自刎的呢? “相国公可有回京?”韩安平忽地问了句不相干的。 苏其央愣了数秒,回答道:“自从原太zu驾崩,便有人快马加鞭前去巴蜀接相国公回京,此刻应当还在路上。” “待他回京,你去叫他和他那儿子一并来见我。” . 五日后。 吴晚然已经正式搬进皇宫,苏其央便把修王府当作自己家。 她正在自家的屋檐上暖洋洋地晒着太阳。 “苏姑娘,国师来找你了。”玄林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吓得全身心都放松着的苏其央差点滚下去。 “你不是吴晚然身边的暗卫么?怎么不去皇宫,还在修王府里?”苏其央抚平受到惊吓的心脏,缓缓起身。 也不知道韩安平和吴晚然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吴晚然居然还是将玄林留了下来。 “走吧。”苏其央一跃而下,拍拍身上的灰尘,要动身时才发现玄林面露难色,“怎么了?” 玄林也跳下屋檐,轻声道:“陛下今日在早朝上力排众议,不顾三年的守孝之期,扬言要在这个月底迎娶苏姑娘为皇后。国师应当是为此事来的。” “什么?月底.那也就是十几日后?”吴晚然并没有和自己说过此时,苏其央不免发懵,略一思量,“所以那老头子是觉得他说不动吴晚然,却能说动我?把我当软柿子捏?” 玄林摇摇头:“应当不是。” 苏其央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问:“那是?” 玄林一愣:“陛下让我交待给苏姑娘的事情就这么多,别的我也不知。” “.”苏其央的眉毛无语地跳了几下。 所以吴晚然让玄林来传话,只是想让自己知道,他们的成婚之日要定下来了。
第87章 修王府,议事堂。 贾艽正襟危坐,木桌上摆了两盏茶水。苏其央进来时便是这样的景象。 屋内并无其他人,这茶水似乎是贾艽亲手沏的,这么想着,苏其央觉得十分受宠若惊。 “陛下将你在上党城的遭遇仔仔细细地说与我听了。”贾艽见苏其央推门而入,也不客套,直奔主题,“说说吧,你想如何参与变法,如何辅政。” 苏其央颇为讶异,没想到吴晚然对贾艽如此坦诚相见。 “国之根本,在于人才。首先,要培养更多的人才。原朝男子与女子的比例不差太多,可如今的原朝却不许女子读书、从商、参加科举。”苏其央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自然,我明白此事不可一蹴而就,不如就从开办男女可共同读书的学堂开始,再逐步下达鼓励女子参加科举的政策。” 至于贞洁这绑架了众多女子的两个字,苏其央还没有想好要如何才能从世人的意识中将之擦去。 “除了读书习字,女子还应当习武。”苏其央呷了一口茶,尝试着找出更有说服力的措词,“原太zu忌惮武学,也不无道理。那不如罢免男子习武的机会,改由女子来代替。世人不是皆以为女子不如男么,如此一来,日后若是女子引发动乱,反倒容易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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