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襄君瞧着离上辰宫远了,地道也偏起来,佯装疲累走得愈发慢。 白衡心忖不好,小声:“娘娘可是累了?” 许襄君抿唇吊眉,微微细喘:“你说的亭子在何处?” 白衡皱眉远眺:“还有一段路程... ...”出门前就怕这种情况,还是出现了,白衡心尖犯麻。 许襄君顺路望去不见尽头,娇嗔小性说:“太远,本宫在此歇歇,你回去招人抬轿,暑气闷得本宫不想动,累得本宫心口有些犯慌。” 指节顶推额角,面色有异。 “... ...”白衡听闻她心口犯慌惶恐起来,忙四下打量。 满塘荷叶坠着零星花骨朵,沿路绿柳随风舞动,景色宜人,各处空寂。 但她一人回去这怕是不好吧,婕妤身旁没人,陛下知道可是要怪罪的。 宫内四年多未有皇嗣诞生喜讯了,阖宫上下都盯着这胎。 “奴婢不... ...”白衡不敢松手。 许襄君出声冷冷斩断她的话:“本宫热坏、累着了你担待得起?”凤眉一瞪。 白衡连忙屈身,喉头紧了紧应声忧心:“是,那奴婢快去快回,娘娘小心。” 离去时白衡一步三回头,完全放心不下。 脚下行程越赶越快,遂后小跑起来。 许襄君仰头乘风,白衡倒是个不错的。 直到白衡淡出视线,许襄君便起身,站在塘边略微不平整的石块上,折了根柳条击水玩,余光暗地四处打量。 “慢啊慢,来得真慢。”她浅声感慨,“这天燥死了。” 弯腰将柳条伸得更深,搅乱了这片池水。 涟漪荡开的水映入一抹云髻边角,许襄君掐眸朝旁躲闪,随之入影的红友色宫装以两手推搡姿势扑进水中。 ‘扑通’一声后溅起格外大的水花,裙边当即湿了一片。 许襄君心下一惊,有人在上辰宫外打探,没想到竟是要直接对她下死手。 她丢掉柳条,正想恶狠狠俯身捞人审问一二。 余光又见另一位同样着装的宫女,狰狞着面目扑来,动作与前一位如出一辙,想要推她入水。 知道许襄君有所防备后,那人厉眸狠瞪,更为谨慎小心预判着,目的性极强。 许襄君抬腕拨下头上位置最顺手的簪,握紧发现恰是黎至所制的玉簪。 她眸子一紧,想也未想斜身扬手横向一刺冲来的人,由于宫女往前扑的惯性原因,玉簪轻松斜刺入喉,玉簪也拦腰断裂在那道刻痕上。 许襄君被力道带着朝后颠簸两步,扶住树干才惶惶稳住身形。 这宫婢浑身跌撞几步失力朝前栽入水中,嗓子倒出来的血水当即染红一片。 “啊!”水中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许襄君看去,先入水的婢子惶悚得朝没血水的地方游。 惊恐看着沉浮在水面上的同伴,颈侧额角青筋爆裂得十分吓人,沉浮间呛了好几口血水。 她恶心地干呕起来,捂住嘴试图游得更远。 许襄君敛眸,因玉簪断裂原因血迹喷溅得不多,只在她指腹掌心沾染了微末。 她走到水池旁,扔掉半截玉簪废料,‘咚’得溅出一圈水纹。 许襄君舀起不沾血的水净手,清风玉质的嗓音不明所以地轻声问:“你怕什么呢,难道推本宫入水后本宫不是尸体?” 修长指节沾水荡出的水纹沾到那宫婢脸上,婢子惶悚不安地盯紧她,嗓子像是被人扼住般说不出话。 许襄君满眼狠戾,姣好容颜蒙了层杀意,冷冽锐利眸色看得人心有余悸,宫婢谨慎非凡得往水深处游。 许襄君懒散一眼:“快回去报与你主子你们办事不利。” 闲散着净完手后她起身用帕子擦拭指尖,俯视莲叶下的人影,温煦可柔说:“切莫让她漏了身份,本宫不喜被人欺负,此事定当以牙还牙,恶心便用恶报偿。” 那人在六月天里狠狠打了个冷战。 “娘娘。” 白衡声音陡然响起,又远又小,许襄君循声侧脸,白衡小跑起来,身后软轿都跟不上她。 许襄君收起帕子往他们走近,与这块池水拉开距离,弯眼抿笑。 白衡走近后先是上下打量她,没事才狠狠歇口气,指着许襄君拖脏一大块的裙摆:“娘娘裙角怎么湿了,沾了这些灰。” 许襄君曳着湿处往轿子上坐,顿做了个回想动作:“方才本宫想用柳条钓鱼,许是离水太近裙角掉进去了,无事。” 白衡往那处眺望,地上确实掉了根柳条。 许襄君拉扯她胳膊,将视线逼回来:“本宫闷得有些晕,快回去,裙子湿重不舒服,拖的腿有些软。” 当即白衡心思全转到许襄君身上,忙扶正她,大惊地嘟囔:“您怎能到水边,失了足该如何!您要看重自个儿身子啊。” 瞧眼许襄君眉间疲态,白衡调整语气:“娘娘坐稳,我们这就回去。”她招呼着起轿。 轿子走出几步,许襄君撑着下颚回眸。 那块水面平静,荷叶交错下除了染红颜色不正、与一截红友色布料之外,风平浪静,什么也未曾发生般。 许襄君抠紧轿子扶手,胸间一阵於堵让人哽噎。 只是一个性别难分的胎儿罢了,没想到头遭便是这样直白,下手未免过于狠毒了。 黎至在不远处山亭上瞧完全程,捏紧医书的指节泛白,惊怕后冷汗润湿了脊梁。 他狠狠绷唇,推手将一碗药挪向旁边。 平珠两腿发软地瘫坐在高亭石凳上,手绞缠在一块抠紧,高度紧绷下小腹缓缓生出一阵刺疼。 “安胎药,服下吧,小心身子。”黎至开嗓,清冷中凶戾至极。 平珠哆哆嗦嗦伸手,黎至瞥眸,平珠当即一慌,两手捧起一口仰尽。 他松松嗓:“这就是她想让你看的,且记住这一幕。”沉眸,“没应付的本事就不要往外想,尤其是现在。” “皇后娘娘再找你,你可会做?” 一字一句、每分语气都如寒冰般贴敷在她骨髓上,实在令人胆寒。 平珠要跪,黎至一个目色她便不敢动弹,喉咙哽咽滚动:“我什么都没应,不敢的。” 她头皮乃至全身已经发起麻,打起寒颤。 黎至搁下医书,起身收碗,将小竹篮推给她:“回去好好休息,这次惊动是要养护几日的,药我会按时送到你手边。” “劳你同她说声,我要晚些时候回去。”黎至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下山亭。 平珠觉着腹部刺疼,颤栗着打开篮子,里头还有碗安胎的汤药,倾腕又抖索着饮尽。 趴在桌面一刻后腹部才缓缓好些,她捧着瞧不出形的肚子深呼吸。 难怪黎至要带她去太医院,还要了两碗... ...竟是一滴也没浪费。 平珠里衫此刻湿漉漉的,风一吹身上便觉得凉。 没有黎至,许襄君也不是善茬。 这一对她真是一位也惹不起、一位也不敢惹。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得,改不出来......
第25章 夏明勤滚 ◎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白衡两手绞在一块儿, 绷紧肩线地看着小厨房,身后所有人也都战战兢兢看向几扇敞开的门。 里面有一忙碌身影,衣袖束起, 头发编成辫子扔在背上,和面切丝、准备配菜, 时不时看着案板旁的书册学习。 虽然一切都有条不紊, 门外人依旧看得心惊。 许襄君余光瞥向厨房墙角,窗边靠着一抹浑然不清的身影, 半昏半暗间黎至模样从中剥落而出。 许襄君对着书册:“天都黑了才回来,饿了吧, 我煮了面, 一会儿好。” 声音控制得格外好,出不了小厨房, 门外只会以为她对着册子自言自语步骤。 黎至抿唇, 细细看着许襄君的一举一动, 动作娴熟精练。 灯火下影随身动, 纤窕身姿百般难描, 浅浅一句:“嗯。”目光灼灼地盯紧她。 这一幕是他曾经企盼过的, 没想会能实现。 当此景叠入脑子,黎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走近她。 看向门外, 满院子人死死盯着她。 无数双眼睛的原因, 他一步也走不出这处角落, 指节背到背后揪紧粗糙衣料,喉咙凝噎。 许襄君闻声轻笑:“给你加了两块肉, 够不够吃。” 黎至拧眉, 肩线绷了下:“够。” 听着声气变化抬眸, 瞧着黎至眼中想趋近的神色, 许襄君放下手上物件,走到门前用脚尖阖门。 白衡往前激进两步,满脸忧色:“娘娘,您一人在里头怕是不妥,还是让奴婢进去伺候。” 黎至跟着往后踩进阴影里,生怕被人瞧出。 听到步子许襄君心一沉,双臂顿在半空。冷声:“本宫头遭做卖相不佳,不让你们进来看笑话。” ‘哐’合上门。 白衡走近,焦急道:“娘娘,您现在身子重,一个人在厨房油烟气这么重的地方怕是不好。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腹中龙嗣想想,娘娘,奴婢在旁随侍行吗。” 许襄君脚尖抵住门,骄蛮嗔道:“门外候着别扰了本宫,你们盯得本宫不适。” 白衡要再言,许襄君厉色斩断:“别烦扰本宫兴致,退开。” 当即便没了好语气。 白衡站在门外三步,半厘也不敢往前进,只好再讨嫌地说:“那奴婢在门外候着,娘娘万事小心着,有事您喊奴婢。” 只剩这点期盼。 许襄君用手肘搭上门栓,敛了厉色,翩然转身。 抬眸黎至便撞进视野,几乎与她贴身而站。 他这处是暗角,门上没有影子。 黎至抬手挽起她右臂掉下来的衣袖,看着她两手面粉。 “下次我只要素面,你不喜油星粘手,我记得。” 许襄君挑眉怔了一息,努努嘴:“才不,你清瘦许多,我定要将你养回往日那般俊逸。” 拉住他的手往灶旁走,染了他一手白。 黎至保持着阴暗交界处与她并行,直到灶台前才松开她的手,仍旧分道同行。 他们隔着灶台对立,黎至一直缱绻深瞧着她,始终挪不开目光。 许襄君拿起筷子翻搅锅里面条:“你会得不少,我亦然,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面锅氤氲中她满眼星光,亮得人气息紊乱。 黎至弯起眸:“嗯。” 但‘般配’二字当下他不敢说。 许襄君从锅里挑起一根尝了半口,爽弹清香,味道不错。 剩下半根扔进碟子里,连带筷子推到黎至手旁:“门外瞧着喂不了你,那就你我分食,且将就下。” 黎至端起小碟,垂颈咬住她咬过的地方。 半根面夹杂着青菜、白面和汤料的清香,他眉眼舒展:“好吃。” 许襄君洋洋自得俏起音:“自然,你也不看是出自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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