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男子都被她这句话惊到了——这姑娘……是不是说得太自然了些? 裴佚尴尬地侧过头,咳了两声。 东方冠无奈扶额,倒是北库一脸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师姐,什么是隐秘的伤处?” “少问你师姐问题。”东方冠拉走了北库。 向导老李已经走过来开始帮蛊美人看伤了,南衣也准备离开——毕竟自己是个姑娘家,这大男人治伤,还是那种伤,自己在边上不合适。 狠狠拽出被晏奚捏着的衣摆,南衣又是叹息一声,接着往庙外走去。 裴佚吩咐了一个侍卫留下帮老李打下手,而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帮忙烧点热水吧。”老李与那打下手的侍卫说道。 “哎!好。”侍卫去庙后面的井打水去了。 老李掀开晏奚衣服,正要检查,却听到躺着的人忽然说了话。 “我要喝水。” 嗯?老李惊得转过头,正对上晏奚睁开的双眼,只一瞬,老李的眼神就直了。 “南姑娘。”裴佚追上了往外头走的南衣。 “裴世子。”南衣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没什么心情与他多说话,脑海中有些空空的。 “可是心情不好?”裴佚走到她侧边。 “还行。”南衣活动了下脖子。 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就是有些不得劲,总有种憋屈感。 刚才没注意,但现在她发觉了。 自己很憋屈——类似于……老子明明该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怎么这会儿还愧疚了?天大的仇怎么能看那身伤竟然就能轻拿轻放了? 走到一片半人高的围墙边,南衣轻轻一跳,坐在了石墙上。 裴佚走到边上,倚靠着了围墙,“我原以为你不会给他治伤。” 毕竟她先前想让东方冠杀了晏奚。 南衣努努嘴,“是吗?”她本来确实是这么想过的。但是——“裴世子原是出家人,不应慈悲为怀吗?” “事情不能一概而论。”裴佚笑了笑。在南衣面前,晏奚自然是要排到后头的。 “也对。”南衣抬头看了看月亮,“能说说,为什么喜欢我不?” 突然被起了这个话题,裴佚抿了抿唇,没说出话来。 “说不出来?”南衣侧了脑袋看他。 “就是觉得……南姑娘很好。”裴佚说不上缘由,但他始终记得南衣将自己合十的双手拉开,撸下自己手腕佛珠,与他说——“不许再行佛礼,不许再念什么阿弥陀佛。” “哪里好?” 被这么揪着问,裴佚一时有些无措。 “其实我挺不好的。”南衣笑笑,“你还记得六月不?” “嗯,记得。”之前就是六月,在夏樟宫遇袭的时候,一路将他送到了南衣那里。 “六月死了。”南衣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干的。”虽不是她杀的,却是她有生以来第一个决定要杀的人。 “南姑娘一定有理由。” “是有理由。但我杀了她,就变成了和她一样的人。而她那样的……不是好人。” 六月因为一己之私要杀自己;而自己,何尝不是为了除掉后患,以防“南衣”的事情暴露,这才急急对六月下了手。但事到如今,她是南衣的事情都没必要再隐藏了,而晏奚也不会再成天因为自己咳血了。这么一看,六月还真有点“白死”了。 “好人坏人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定义的。”裴佚侧过身,“于我,南姑娘是个好人。” “我对你是还行。”南衣大大方方点了下头,“不过……也许是太长时间不见了,总觉得和裴世子有些不熟。”这是实话,他已经一点儿都不像小和尚了。 “难不成,要我剃了头才能叫南姑娘看着熟悉一些?” 还会说笑了? 南衣认真打量了一下他,“我能问个问题不?” “但说无妨。” “世子爷脑袋上,当初烫了香疤的地方,还能长出头发来不?” 看着裴佚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南衣满脸真诚,“我是真挺好奇的。”视线忽然一转,“李伯,怎么样了?” 正聊着,给蛊美人治伤的李伯出来了,南衣断了话头,直接上前询问。 李伯长长叹了口气,“暂且养着吧。唉……” 连连几声叹息,听在南衣耳中很不是滋味——看来晏奚果然是被…… 李伯看了看南衣,几番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句,“那位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唤南姑娘。” 闻言,裴佚稍稍抬了下眉。 南衣看了眼庙门,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转过身,向裴佚拱了手,“裴世子,此去长梁,不知能否带上晏宫主?届时,可将他留在长梁。”毕竟那里有木山的分部。 “自然可以。”裴佚应下,余光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李伯,稍稍拧了眉头。
第73章 蛊美人伤得很重,之后连在马车里昏睡了两日,才渐渐好转。 李伯每次帮他换完药,都是叹声叹气的模样。 这一日,李伯正从马车出来,就看向了南衣,“南姑娘,你要不去看看?” 南衣瞥了眼马车,“不必了。” 她都想好了,等去到长梁,就把蛊美人丢给木山,让木山那边好好看管着,别成天动不动就跟过来。以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江湖不见,后会无期。 “以后,就不要再问裴姑娘这些事了。”裴佚的声音。 这几日李伯总是帮着那晏宫主说话,还几次三番让南衣去看蛊美人,实在是有些古怪。 李伯面上微微一慌,“是。世子。” 听着车外动静,晏奚左手手指微蜷,轻轻点了两下软褥,抿了嘴唇。 经过这几日赶路,车队已经到了长梁地界,明日应该就能进城了。 看着被风微微鼓起的车帘,晏奚缓缓眨了下眼——七月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这一晚,终于不必露宿。 一进到屋子,南衣就赶快要了热水,好好洗了个澡。 现在已经初夏了,这连着几日赶路,实在是忍不了。 同样忍不了的还有一直“重伤”着的蛊美人,趁着李伯给自己换药的机会,果断发动三情蛊,让他给自己备了热水。 躺在木桶中,看着自己身上褪去不少的青紫与已经愈合的鞭痕,晏奚忍不住拧了眉头——黑店那些人还是死得太容易了些。 故意弄了伤痕,他就是想要南衣愧疚。她越愧疚越自责,便越能化解之前的僵局。现在看来,南衣对自己已经没了杀意,但这远远不够。 晏奚轻轻叹了口气——少了个东方冠,竟还来了个裴佚。本座的眼光果然不错。 “嘶——”头发被扯疼。 晏奚回头看了眼正在帮他洗发的李伯,“手轻点。” “是。”李伯点头应道,目光发直,手上的动作依言真变轻柔了起来。 放松地靠上桶沿,晏奚问道,“你可知道,裴世子为何要去长梁?” “世子要去找人。” “找什么人?” “一个女人,听说与春柳宫有关。” 春柳宫,女人? 晏奚微微眯了眼,又问道,“姜半夏与你家世子是什么关系?“ “同盟。“ 果然如此。南衣身上的木魂蛊没有发作,定是寻了解药。 至于姜半夏……从这人单独来找自己说怀疑木山主的那一刻起,晏奚就知道姜半夏一定不简单。 “可知道他们同盟是为了什么?” “为了木山。具体不太清楚。” 李伯只是个向导,能知道这么多已是他自己东拼西凑了许多消息得出来的,很不容易。 晏奚又随意问了几句,见再没什么信息,便作罢了。 但是,近来的木山确实很不一样。 柳霜霜总是待在长梁,叶舟也三番两次出长任务,光京城就待了不下一个月。姜半夏也是成天找不着人。 至于木山主,更是有段时间没露面了。 听说之前木山主想再请方寻弹琴,结果没找到人。也就是那天起,木山主再没露过面。 木山恐怕事要变天了。 他自然也是要避上一避的。若是能拉了南衣一起避着,才是再好不过。 一夜无事,平安到天明。 今日车队就能进长梁城了。 南衣出门的时候,正看见蛊美人被半架着往马车那儿去。 瞧他面上气色稍稍好转,南衣心中愧疚微微散去——不过……这厮柔弱的样子果然很美。 正在此时,晏奚忽然侧过头来,一眼就找了南衣位置所在,而后便想要转过身,却被两个侍卫硬塞进了马车。 ——这小傻子还是这么认自己。 南衣心中有些怪,虽然胸口不疼,但也不是很舒服。伸伸懒腰,往马匹走去。 车队于午后进到了长梁城内。 “裴世子,这晏宫主可否劳驾您……“ “放心。”南衣还未说完,裴佚就接话道,“我会派人送他去木山分部的。” “多谢。” “不用与我道谢。”裴佚微笑道,“能将晏宫主送走,在下也是高兴的。毕竟,晏宫主的心思与在下如出一辙。” 南衣尴尬不已。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直接? 小傻子成天跟着,这小和尚见面就表白……她有些招架不住啊。 晏奚被送走的时候,一直扒着马车的窗沿看着南衣,不说话也不闹,目光直直的,看的南衣莫名心虚。 ——怎么有一种自己又是恶人的感觉? “南姑娘中午可有想吃的?这长梁城里还是有些好馆子的。”裴佚出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我都行。”南衣没再看马车,转向裴佚,“不如问问师兄他们。” 一回头,正见到东方冠与北库在一旁看着小摊上的糖人,二人有说有笑,还让那摊主按他俩模样捏一对糖人。 “师兄,你看!”北库取了糖人,笑得眼睛都成了弯月牙儿,“这糖人像不像我?” 东方冠宠溺地摸了下她的脑袋,“没你好看。” 太让人牙酸了,太让人没眼看了。 师兄也二十好几的人了,谈个恋爱怎么这么……腻歪。 “算了,别问了。”南衣撇撇嘴道,“他俩现在吃啥都好吃。” “确实。”裴佚笑了笑,悄悄往南衣边上又走了一步,缩短了两人距离。远看,他们俩站在一块也颇像是一对。 一直到马车拐弯,晏奚这才坐回了马车中,左手心已被他掐出了几道深深的指甲印。 虽然早知道南衣会将自己送走。但看着她与那裴佚站在一道,还是让他心中很是不快。 抚着还在养伤的右肩,晏奚面色沉沉——随随便便出现个裴佚便能与她相熟如此之快,偏偏自己费尽心思,也只换了个“没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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