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奚心情颇好,“好了,都下去吧。本座要与千面大人单独聊聊。” “是。” 一群人退了出去。 关上门,屋里便只剩了被五花大绑固在床上的南衣,还有风尘仆仆将将赶到的晏大山主。 一回头,晏奚就对上了南衣“怒目圆睁”的双眼,着实愣了一下,而后笑出了声。 “不装睡了?” 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蛊美人,南衣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下——灯下看美人,果然很蛇蝎。 稳稳情绪,南衣用下巴指了下自己身上的绳子,“你我好歹相识一场。许久未见,这般谈话,是不是不大合适?”这个时候不能怂,怂了就输了。 “确实许久未见。”晏奚缓步走近,侧身坐在了床榻边沿,双眼一直没有离开南衣,“这般状态,也确实不大合适。”说完,他继续坐在床边,视线不紧不慢地扫过她的面颊。 “烦请晏大山主帮忙解一下?” 被绑了这么些天,南衣一直憋着气呢。如今见到“始作俑者”,更是火上浇油,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 “解开?然后再看着你逃?”晏奚后倾身子,靠在木制栏杆上,抬了眉头,“一次两年……本尊可等不起。倒不如一直就这么绑着。” ——你! 南衣心中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平缓语气,“要不您换个对象?换了旁的姑娘,定是非常愿意的。” 何必偏偏揪着老子不放? 晏奚面上表情复杂了起来,“你以为,本尊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会喜欢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别的菜不好吃?” 老子这么随便的人你都能喜欢,怎么就不能随随便便喜欢别人了! 晏奚笑了,“可惜本座挑嘴得很,就这么一道菜入了眼。” 南衣艮了脖子,“成天这么纠纠缠缠,是不是太有失尊上自己木山主的身份了?”不掉价吗? “不会。”晏奚摇摇头,悠悠然,“若不是为了寻你,本尊何必要接木山这个破烂摊子?” “破烂摊子?”南衣气笑了,“若真是破烂摊子,柳霜霜、叶舟怎么都抢着接?” 别什么帽子都往老子脑袋上扣!为了寻我当木山主,你骗鬼玩呢! “信不信由你。”晏奚忽而轻轻一笑,“反正本尊如今是假公济私,把千面大人寻出来了。”话音落,他还抬了下眉,看在南衣眼中分明就是“挑衅”。 “有种你放了我,别来阴的。老子能躲到天荒地老,你信不信?” “信。”晏奚叹了一口气,表情愉悦,“所以,我不准备放了你。” ——再睬他,老子就是智障! 南衣一个侧头,闭眼不理人了。 没了吵闹的声音,屋中立时静了下来。 晏奚疲惫地揉了下眉心,这几日接连赶路,实在是太过耗神。看了眼躺在榻上的南衣,他起身走了出去。 嗯?这就走了? 听到关门声,南衣立时睁眼转脑袋,屋里已经没了人。 ——喂!老子还被捆着呢! 一刻之后,蛊美人去而复返。 这一次,他的发梢滴着水,还换了一袭玄色衣袍,明显是刚刚沐浴过。 看着他一路往床榻走来,南衣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了——这厮要作甚! 瞧见她紧张的小模样,晏奚淡淡道了一句,“时辰不早了,也该歇息了。” 南衣艰难地咧咧嘴,“在下觉得……您不如换个屋子?” “本尊觉得这个屋子就很不错。” 晏奚已经走到了榻边,无视南衣的眼神,施施然坐在了她边上。 南衣警觉地盯着他,整个脸都绷得紧紧的。 “这张床是本尊的。”蛊美人冲她笑了笑,而后微微俯下了身子,“所以……” 映着烛光,蛊美人的面颊忽明忽暗,勾勒出美艳线条。 看着面前这张漂亮脸庞缓缓自己俯下,南衣突然就怂了,连气都不敢喘了。 ——这才刚刚见面,不至于这么过分吧…… 心中紧张,南衣不觉咽了口唾沫,“咕咚——” 晏奚轻笑出声,在她耳边吐出几个字,“想得美。” 身下一轻,南衣整个被抱了起来,而后面前景色一转,在南衣反应过来前,她就被放到了一旁的小榻上。 南衣懵了——什么情况? “好好休息。”晏奚给她盖了条薄被。而后打着呵欠,一个人慢慢走去了床榻,放下床帐,隔开了南衣视线。 于是,南衣就被搁在了这张小榻上,那张舒舒服服的大床被蛊美人占了。 ——难不成是缓兵之计? 一开始,南衣还睁大了眼睛戒备着。 然而,直到月上中天,那蛊美人都好好睡在床帐里头,没有动静。 渐渐的,南衣的困劲儿上来了,眼皮也开始打架,不知不觉,就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她正抱着被子,睡成了一个弓字,绳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放到了一边。 此时,日上三竿,阳光正好。 视线扫过一旁的床榻,帷帐已经收起,里头空无一人。 立时坐直身子,南衣眨巴了两下眼睛,清醒了不少。而后试着动了动手脚,惊喜地发现迷烟的效果竟然也都褪了。 ——绳子是什么时候解开的?老子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活动了下身子,南衣皱着眉头看着那扇关着的房门。 该不会蛊美人又给她下了什么蛊,这才不用迷烟,也不用了绳子了? 咚咚咚。 门响了。 “千面大人,您可是醒了?”小美的声音。 南衣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随意理了两下,“醒了。” 洗簌,吃早食,从头到尾小美都微笑着在一旁伺候。没有迷烟,也没提绳子。 “不绑我了?” “千面大人说笑了。”小美收起盘子,恭敬地退了出去。 大摇大摆走出屋去,南衣在院子里逛了一整圈都没人来拦她。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昨晚还说不会放她,怎么这会儿就让自己这么自由了?有诈,一定有诈! “千面大人。”迎面走来的是万长老,“尊上在等您,还请随我来。” 南衣犹豫了一会儿,“带路吧。” 万长老将南衣领到了一处花苑小径就停了步子。 “千面大人,您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见到尊上了。” “哦。”南衣瞥了眼四周假山花草,貌似悠闲实则处处提防地榻上了红砖小径。 转过几个弯,一座八角亭出现在眼前,蛊美人正坐在其中,听到她的脚步声,抬头望了过来,“你来了。” 南衣嗯了一声,走进亭子,见到了晏奚面前的棋盘,以及棋盘上一副下到一半的棋局。 “既然来了,不如陪本尊下完这副棋。”晏奚手里执着白子,“到你了。” 下棋? 南衣拧了眉头,踌躇了一会儿,坐在了蛊美人对面,执了一枚黑子——既然他这么沉得住气,老子也不能落了下乘。 她倒要看看蛊美人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仔细看了一遍棋局,南衣这眉头越拧越深——这棋局怎么越看越熟悉? “上次一别,这局棋边一直未曾下完。”晏奚为她斟满了茶,言笑晏晏,“今日难得空闲,正好继续。”所以,这便是两年前,在船上的那局棋。 南衣脑中弦一绷——果然开始了。这厮是要和自己秋后算账了。 指尖搓了一下寒凉的棋子,南衣牵了嘴角,把黑子往棋盘上一丢。 “在下投子认负。”这便算是下完了。 晏奚低头看着那枚黑子,伸手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不如再来一局。” 有完没完? 在他面前,南衣的耐心真是越来越不好了,“晏大山主真就是找我下棋的?” 晏奚放下茶盏,一点一点收了棋盘上的白子,“凡事应当循序渐进,若南衣觉得进度太慢,本尊也可以适当加快一些。” 这话说得暧昧,南衣心中咯噔一响。 “有人劝本座说,生米煮成熟饭,便能叫你收了心。”晏奚拾起最后一粒白子,“还有人说,只需废了你一身功夫,囚在木山,便能后顾无忧。” 南衣背后渐渐起了冷汗——这些阴毒法子都谁提意的! “可本尊不这么认为。”晏奚笑得很温煦,“本尊以为,先礼后兵,这两条法子放在最后也不迟。到那个时候……你若以死相要,本尊一定会在你死后,将你那已经成婚的师兄师妹统统找出来,送下去陪你。对了,听说你的小师妹已经有了三月身孕了。” 南衣恨恨地盯着他——他这个威胁套路,怎么那么像当初自己用过的? “你我相识这么久,总该有个说法了。”晏奚声音温和。 前前后后七年,够长了。
第85章 南衣没搭话——老子早就给了说法了,只不过您老不认。 “你就不好奇七月现下如何了吗?”晏奚忽然话头一转,提到了七月,南衣这才意识到,往常一直跟随晏宫主左右的七月此次并没有出现。 “两年前,她偷偷将你放走一事,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 理完了全部棋子,晏奚握拳悬空,让手心的棋子缓缓落入了棋盅里。一个个光面玉石棋子霹雳吧啦地叠到一起,那声音敲得南衣心头发震。 想到七月那张圆圆脸,还有成天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神情,南衣只觉喉头有点紧。 “你把七月……怎么了?” “背主之人,理当重罚。”晏奚换了桌上黑白棋盅,自己执了黑子,“难不成南衣已经忘了六月是如何受罚的?”起手在棋盘一角稳稳落子,蛊美人微笑,“到你了。” 六月……南衣耳边依稀还有着当初六月声嘶力竭的叫声。那一次借刀杀人,是她第一次杀人。 “七月她……”低了头,南衣发愣地看着自己双手,仿佛那上头染了七月的血一般。若不是自己要逃,她本该无事的。 “南衣可愿与本座一同回木山见见这个背主之人?”晏奚闲聊一般提议道。 南衣猛地抬起了头,“你是说……” “不见见,怎么能确定本尊是不是真的心狠手辣?”晏奚悠闲地喝着茶,“南衣这步棋,想得实在是有些久了。” 南衣心底松了一口气。 蛊美人这么说,可见七月应该还活着。但活成什么样,就不一定了。 如若自己不去,以蛊美人的性子……她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毕竟两年未见,如今的晏奚很是当得起“木山主”这个身份,举手投足从容不迫,轻轻松松一两句话就将她的情绪稳稳拿捏在手。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几次交锋,她都忍不住动了怒气,可晏大山主却一直言笑晏晏,轻松不已。相比之下,倒是自己有些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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