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裕神态轻松地笑了笑:“王爷,今日下矿,还需要您亲自去矿山坐镇。” 朱春瑾转过身:“走吧。” 一行人乘船赶去栖霞岛,姜音以朱春瑾扈从的身份跟着。 裴炀易了容,化名赵顺来,被朱春瑾提拔到身边当侍卫,正好他的贴身侍卫被姜音杀了一个。 御史台一位言官在大朝会上参奏陆沉风谋反,紧跟着数位官员纷纷检举陆沉风贪污受贿欺压百姓无视大魏律等数十条罪状,接着弹劾陆沉风的奏折一封封递到宫中,御书房案桌上堆了高高一摞。 不日,一则消息传出,先是坊间,再是宫中。 传闻当年太医院院判徐昶淫.乱后宫,高贵妃与徐昶通.奸生下了陆沉风。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没几日便传到了朝堂上,一时间议论纷纷。 皇上震怒,气得把玉杵都摔断了,广袖一挥,命大理寺彻查此事。 大理寺卿严鹤章带人查了陆沉风在京城的宅子,从他家中搜出一件龙袍,十来箱金银珠宝,以及这些年讹诈朝中官员的十几本账簿,还有两封与东洋倭寇统帅的密信。 锦衣卫陆指挥使谋反,此消息一出,满京城震荡。 百姓咬牙怒骂。 陆沉风果然不是个好东西,竟然勾结倭寇谋反,该杀,该诛九族! 可惜他孤家寡人一个,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只能砍一颗头。 陆沉风快马加鞭回到京城,刚一下马,就被大理寺的差役围住了。 百姓们站在两旁围观。 严鹤章笼着两手,惋惜地摇头:“陆指挥使,你啊你,皇上如此器重你,如今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何不满的,为何要想不开谋反呢?” 随即他便拔高声音,一脸痛心疾首地怒骂道:“陆沉风你真是该死!东洋人野心勃勃,常年侵占我大魏边境,杀我大魏百姓,你曾经也从过军,没有一身铁血傲骨也就罢了。现如今你身为大魏官员,吃着朝廷俸禄,享用着百姓的供给,不想着护我大魏百姓太平,却勾结东洋倭寇,通敌卖国意图造反,你死不足惜,当诛九族!” 陆沉风撩起眼皮看向严鹤章,扯了下唇,笑容森寒。 看着面前这人颠倒黑白,他冷笑了声,半个字都不想回应。 严鹤章又激昂地骂了一通,大手一挥,命差役把陆沉风铐起来,押入天牢。 围观人中,有人大着胆子骂了句:“陆狗官,该死!” 紧跟着一个接一个咒骂。 有人不知从哪捡了块石头,用力砸向陆沉风。 陆沉风头一偏,石头砸在他肩上。 又有人用烂菜叶子臭鸡蛋砸他,仿佛他真的十恶不赦,做了丧尽天良的事。 至夜。 陆沉风身着囚衣,背靠着墙壁坐在枯草堆上,眼眸半阖。 他一条腿曲起,手肘搭着膝盖,另一条腿伸直,晃着脚尖,嘴里衔着一根枯草。 突然牢门外响起一声“皇上万岁”,紧跟着便没了声。 陆沉风一下睁开眼,提了下唇,又懒散地闭上。 朱春明来到铁牢外,曲指敲了敲铁柱:“眼睛睁开。” 陆沉风刷一下睁开眼,弹了弹身上的草灰跪下:“罪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 朱春明抬手:“起来吧。”随即问道,“台州那边情势如何,宁王的病严重吗?” 陆沉风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枯草,拱手道:“回皇上,台州情势较为严峻,栖霞岛的矿山不能动,挖之必引发地震。岛上共有四万多民众,倘若地震,后果不堪设想。”他又道,“宁王的病,在心不在身,倘若皇上应允,臣恳求皇上让太后去一趟台州,私下里见一面宁王。” 朱春明眉头紧锁:“此事朕需得与太后商议一番。” 陆沉风没再多言,皇家之事,他一个外臣不便插嘴,点到为止即可。 朱春明又道:“你不能在京中久留,今夜便赶去台州。矿山之事,不能让他们得逞,务必要保证栖霞岛百姓的安危,不能让无辜百姓受到伤害。” 陆沉风:“臣领命。” 朱春明命令道:“进来吧。” 随即一个跟陆沉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进来,他走进铁牢朝陆沉风挤了挤眼。 陆沉风笑了下,伸手拍拍他的脸:“白统领的易容术越发精湛了。” 来人是朱春明的暗卫统领白兖,他从不以真容示人,除了朱春明,无人见过他的真实相貌。 他常伴君侧,有时候是侍卫,有时候是小太监,甚至还能是宫女。 朱春明:“别浑了,速速替换。” 陆沉风顶着一张相貌平平的脸,穿着太监服,拿着朱春明的御赐腰牌,一路畅通无阻地从宫中走了出来。 他大摇大摆地回了锦衣卫衙门,径直走去审问室。 黎江一直在审问室等陆沉风回来,除此之外还有师游和柳珩。 见到陆沉风,黎江站起身,上下看了他眼,犹豫着没敢开口。 师游笑着拱手:“见过陆大人。” 柳珩拱了下手:“陆大人。” 陆沉风伸手道:“师先生请坐,柳少卿请坐。”说话间,他走去上首坐下,看向师游,“师先生,可愿与我再赌一局?” 师游温润地笑道:“上次陆大人开的赌局,尚未结束。” 陆沉风挑了下眉,诧异道:“宁州府怀安县方老翁之女秀秀失踪案,师先生和柳少卿,你们二人携手,竟还未破案?” 师游笑着叹息了声:“唉,惭愧,在下只查到与一座岛有关,后面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柳珩神色不自在地咳了声:“下官也是,刚查到历来女子被贩卖到一座岛上,然而连那座岛叫什么、在哪个方位都未弄清楚,线索便全断了,涉案之人接连几日相继死去。” 陆沉风食指点着桌面,轻叩两下,冷声道:“那座岛,叫极乐岛。”他食指蘸了蘸茶水,以指代笔,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我猜,应该与他有关。” “余傲?”柳珩蹙眉看向陆沉风,“余傲乃当朝国舅,皇后的胞弟,是湖广总督余友年之子。他虽然被封为逍遥侯,但因患有疾病,常年住在琼岛养病,并无任何实权,也从不与朝中官员往来。最重要的是,他自幼体弱多病,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怎会与女子失踪案有关?” 陆沉风笑了下,左腿一掀,搭在右腿上,姿态懒散痞气。 “余友年有一对双胞胎儿子,长子余烈自幼身强体健,一身悍力异于常人。而次子余傲却体弱多病,常年在家中养病,鲜少露面。” 柳珩接话道:“余家两位公子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余大公子年少成名,十二岁便上了疆场,十四岁与北元军在雁山打了三天三夜,孤身潜入敌营,砍下了敌军将领的头颅,以一敌万,一战成名。” 陆沉风笑道:“大公子余烈跟随他父亲余友年,南征北战,收复了北元夺去的失地,又南下征服了南疆部落。天下安定后,余友年被封为总督,坐镇湖广。听说余烈在滇中那场战役中身受重伤,一年后便病重去世了。二公子余傲,在余烈死后没多久,便去了琼岛养病。” 柳珩神色严肃道:“大人继续说。” 陆沉风道:“我在军中听人提过余烈,有几个小兵饭后闲谈,说余烈经过滇中一役后,突然性情多变,一会儿一个样,像体内有两个人似的。那时我还年少,见识少,只当乐子听,未曾放在心上。直到近来宁王一事,我猜十年前死去的是二公子余傲,而真正的余烈并没死,只是他的怪病让他无法再为将,亦不能入朝为官,所以他便以弟弟余傲的名义活着。” 黎江道:“大人,您的推测,属下认为说不通。朝中诸多官员都见过余烈,十年前余傲进京受封,若他真是大公子余烈,难道那些官员一个都没有认出来?就算他们分不清,皇后总能辨认出自己的亲弟弟。” 师游笑着站起身,解释道:“黎总旗,陆大人的推测应该不会有错。皇后成婚时,余烈余傲两兄弟才八岁,自那后,皇后就没再见过二公子余傲,只见过长大后的大公子余烈。余傲和余烈是双胞胎,兄弟俩本就长得相似。倘若余烈也有附体症,在病症发作后,变成了弟弟余傲的性格,再自称是余傲,我想别说皇后认不出,恐怕就连余将军也难以分辨。 陆沉风打了个响指:“师先生所言是也。” 柳珩两眼放光地看着陆沉风:“所以陆大人这次的赌局,是想让下官跟师先生比试谁先查出极乐岛的幕后人?” 陆沉风摇了摇手指:“这只是我为你们提供的一条线索,并非新赌局。极乐岛仍是上一个赌局。除了余傲这条线索,另外还有一人,海商周云裕,他是在明处。余傲这边,暂时先别查了,眼下栖霞岛的事,更为重要,这才是新赌局。” 师游温润地笑道:“陆大人想赌什么?” 陆沉风双腿分开,两手撑住大腿,微微倾身向前,眯眼看着师游:“赌月门。” 师游淡笑道:“如何赌,赌什么?” 陆沉风:“先生此番随我去一趟台州,在暗中配合我调查矿山之事。倘若查出月门门主在暗中操控此事,先生就输了。” 师游轻笑道:“陆大人若输了呢?” 陆沉风坐直身体,翘起二郎腿,晃着脚道:“我若输了就辞官,任先生差遣。”他腿一放,冷笑了声,“若先生输了,便助我铲除月门。” 师游毫不犹豫道:“好。” “先生爽快。”他笑着站起身,看向黎江,“收拾下,连夜奔赴台州。” 柳珩慌忙站起身:“陆大人,下官也随你同去。” 陆沉风斜睨他一眼:“你去干什么?” 柳珩一本正经道:“下官查出失踪案和月门息息相关,推断他们是互有牵连的。” 其实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失踪案跟月门有关,但他知道姜音在台州,所以他必须去。 自己亲妹妹在台州,他怎么能不去? 陆沉风提了下嘴角,讥笑道:“柳少卿究竟是想去查案还是去认亲?” 柳珩咳了声,义正言辞道:“就算小妹不在台州,下官为了案子也要过去,既然小妹也在台州,那下官就更得去了。” 陆沉风没再说什么。 以后毕竟是要做亲戚的,他现在过度为难大舅子,来日姜音怪他可就不好了。 金矿与银矿同时开挖,挖银矿的工人全是东洋奴隶,挖金矿的工人一半是栖霞岛上的普通百姓,一半是工部的人。 冯姚让姜音领着月门三十个杀手,去监督东洋矿工。 朱春瑾偶尔会乘船来栖霞岛矿山,到金矿那边看一眼,又到银矿这边,他来银矿这边主要是看姜音,在姜音身边说些轻浮浪荡的话调.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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