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钟副将忽然进来,一身的战场血色风霜,他急道:“将军还没醒?” 荣婳和荣忆站起身,军医转头看向钟副将,蹙眉摇摇头。 钟副将眼眶微红,对军医道:“一定要让将军醒过来!突厥仗着他们重伤了将军,言语嚣张,士气高涨,若是城破,这满城的人,都活不下来……” 荣婳蹙眉,得鼓舞士气守城,至少得撑到江淮送来兵器,让他们能够打出去,不然的话,一旦城破,以荣峥的情况,便是连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荣忆于此时走出来,看向钟副将,掷地有声道:“如果我穿上哥哥的盔甲上阵,装作是哥哥,能不能鼓舞士气?能不能让突厥忌惮?” 钟副将转头看着兄弟俩相像的脸,眼里燃起一丝希望:“两军交战,很难看清正脸,若是可以,是个法子!” “好,我去!”说着,荣忆便去取荣峥的盔甲。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条鞭子从他身后甩过来,将他缠了个紧,随后身子被重重一扯,未及反应,荣忆已被拉到柱子上,三两下被荣婳绑住。 荣忆大惊:“姑姑!” 荣婳冲他笑笑,说道:“就这?上战场?”她被江淮教过一阵子,蒋澄泓那种军中都尉,都在她手里走不过一招。 荣忆被荣婳“看不起”,可他却一点儿顾不上生气,挣扎道:“姑姑,你放开我啊!” 荣婳看看榻上昏迷的荣峥,再次看向他,认真道:“你们兄弟俩,总不能都搭上。不然我这做姑姑的,是真没法儿跟你爹交代了。好在,你们兄弟俩的长相,都随姑姑。” 荣婳冲他一笑,转头对屋中人命令道:“看好他!谁也不许放开!” 说罢,荣婳看看玉骨,玉骨明白,转身帮荣婳取下了荣峥的盔甲,一同拿着进了侧室。 钟副将看着方才动作干脆利落的荣婳,心下当真是又担心又放心。 侧室中,玉骨帮荣婳换上荣峥的盔甲,好在甲胄只过膝盖,并没有显得太大,也恰到好处的遮掉了她胸前的起伏。 换好盔甲,荣婳擦掉脸上全部的脂粉,取出随身黛笔,对镜加粗眉毛,加深眼窝,并在五官轮廓处,以深色勾出棱角,霎时间,整个五官都锋利了起来,竟真的看起来像个秀气的少年郎。 整理好妆容,荣婳从玉骨手里接过盔,稳稳戴上,随后挂好她的剑,又取过荣峥的枪,走了出去。 荣婳出去的瞬间,所有人怔住,竟真的看起来和大将军很像。若是凑近看,她纤细的身子在盔甲中显得细小,但远看,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而玉骨,本就生得爽利硬气,眼下换上盔甲,倒是比男子还精神。 荣忆见她出来,再次挣扎急道:“姑姑!姑姑你放开我!” 荣婳理都没理他,直接走到钟副将面前:“走吧。” 钟副将点头:“好!” 在荣忆着急的一声声姑姑中,荣婳随钟副将出门,玉骨亦持枪陪在荣婳身边。一行人出门上马,直奔城楼。 钟副将看了看身边的少女,举起大旗,高声道:“大将军无碍,力抗突厥,坚守城门!” 钟副将一路喊过去,就像是一剂定心丸落到了众人腹中,逃亡的流民慢了脚步,留在后方的将士心中再起信心。 众人在城楼下下马,疾步上了城楼,荣婳身披荣峥的盔甲,出现在城外突厥人的眼中。 突厥将领蹙眉,用突厥语跟身边人说道:“这些汉人是铁打的吗?这就起来了?” 荣婳的出现,让突厥重伤汉人大将的嚣张气焰,一下落了八成,一时突厥众人心里不觉泛起了嘀咕,为什么他们终于有了曾经汉人手中那等神兵利器,他们还能这么硬气? 荣婳站在城楼上,看成城楼外一眼望不到边的人海,心下竟是一点儿害怕都没有。 这一刻荣婳忽然觉得,几百人是人,但是这么多人,就不是人,是一个数字,一群蚂蚁,毕竟看起来真的很像。 荣婳就像个吉祥物一样,站在城楼上稳定军心,钟副将在一旁主持放箭投火,配合的天衣无缝。 突厥士气渐弱,汉军信心大涨,不多时,突厥便见败退之势。 可攻了这么多天,突厥又怎甘心就这样败退。酉时消停了约莫一个时辰,天快黑时,突厥忽然再攻。 而这次,他们上了盾兵,一路挡着城楼上雨点般的箭矢,朝着城门处而来,中间夹杂着抬着巨木的士兵,朝城门撞来! 钟副将蹙眉道:“得出城迎战,把这批盾兵灭了。还真是奇了,突厥居然也能有这么大批的盾。”毕竟他们资源匮乏,能铸造出那么些好兵器已是不错,现在居然还有盾兵,看来突厥人也进化了。 钟副将看向荣婳:“出城迎战,你行吗?” 荣婳刚才一直在城楼上看着,基本见识了一些突厥人将领的招式,私心估摸着,她应该能顶一阵子,打退这波盾兵没问题。 念及此,荣婳便对钟副将道:“行,走!” 说着,荣婳随钟副将一同下楼,她不懂调兵遣将,站在光线较暗处,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态,在一旁等着钟副将点兵。 待集结妥当,荣婳率先上马,打开城门,带着一众士兵就杀了出去。 突厥大军有城楼上箭兵牵制,短时间内无法冲上前。等他们全部出去,城门再次关进,跟那些盾兵打在一起。 这虽是荣婳第一次接触真正的战场,但许是局势太过紧张,她连害怕都没想起来,出去就马上持.枪和突厥人打在一起。 玉骨本还有些担心,但见荣婳这么淡定,反而是有些出乎意料,专心围在荣婳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打了一阵子,玉骨发现,荣婳招式虽然利落,但是她打突厥,跟打江大人差不多,根本不下死手,不杀.人。 玉骨:“……”也罢,本来也是临时抓出来的,还是别让她杀.人了,省得真的被吓着,现在这气势挺好。 念及此,玉骨黏着荣婳更紧了些,专门跟在荣婳身边补刀,荣婳打到一个,她就一枪补上去,将人杀了。 将这一波盾兵杀退,众人正欲开城门退回去,谁知远处突厥的队伍中,居然又补上来一批盾兵,盾兵举盾疾行,城楼上的箭矢落在他们所举的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荣婳到底是女孩子,这会儿体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看着补上来的盾兵,烦道:“怎么又来?” 不得已,没能退回去,一群人又跟新一批的盾兵打在了一起。 也不知打了多久,荣婳明显感觉手有些发麻,有些握不住枪了,而远处的突厥将领,也发觉队伍中那个“荣峥”,似是有些体力不支。 他当即了然,看来是伤没好透,就强上战场,这不是送死吗? 念及此,突厥将领手一挥,下令所有盾兵,全部冲上去,杀汉人大将,攻破丰州城门! 眼看着杀上来的盾兵越来越多,荣婳终是体力不支,被打下马来。玉骨见状,连忙跳下马,护到了荣婳身边,和盾兵厮杀起来。 这一刻,荣婳只觉眼前到处人影,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也看不清对方的招式,凭借直觉和本能,像个打架机器一样,和那些盾兵周旋。 可盾兵是那么的多,打退一波又来一波,接连不断,像是杀不完的蟑螂。 打退身边的这一波,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喘息的机会,玉骨忙问道:“将军,你可还好?” 荣婳扶着枪,喘着气道:“玉骨你跑吧,我不行了,死都比这舒服。” 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的,也就只有他们小姐,玉骨失笑,一脚踹开一个扑上来的盾兵,对荣婳道:“别说什么丧气话!你多厉害!” 荣婳亦笑,是呢,她好厉害,都上前线打突厥了呢。 而就在这时,玉骨又道:“胆子放大!杀!” 荣婳身子一凛,杀就杀! 荣婳斗志再起,也终于放开手脚,招招见杀机,许是打麻木了,她手中□□进敌人身体中时,竟也没有丝毫的惧怕。 但斗志归斗志,体力还是不受她左右的,支棱了一阵儿,荣婳真的是感觉不行了,忽觉后背重重挨了一脚,往前匍匐两步,直接跪倒在地上,随即头顶就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砍了下来。 刀刃相接的刺耳声响起,玉骨拦下那把刀,狠狠抬了出去,荣婳起身,紧着追了一枪出去,杀了那个险些杀了她的突厥人。 荣婳和玉骨两个人配合的极好,但配合的再好,也渐渐落了下风,身上挨的打也越来越多,幸好有玉骨在,她还没受什么伤,但是她感觉,在这么打下去,她和玉骨指不定就得交代在这儿。 也罢,荣家从祖父辈到荣峥这辈,守了河东道四代,她就算死在这里,那也是荣家给祖宗争光。 念及此,荣婳基本已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看着眼前的突厥人,她忽然发现,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担忧,死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只是……随着眼前的人影越晃越多,荣婳忽然想起了江淮。她低低笑笑,有些可惜,没有好好和他说过自己真实的心思。 她……想他了。 她一直拉不下脸面,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心中那些怪异的感觉,可到了现在,生死关头,她忽然觉得,自己曾经在意的面子,在意会被人笑话的那些想法,真的很可笑。 光鲜亮丽的身份,取之不尽的钱财,都及不上此时此刻,她想让荣峥平安,想和江淮再吃一碗面的愿望。 她以前,为什么要在意江淮是不是状元呢?若是这次能活下来,别说他不是状元,就算他一无所有,她也想和他在一起,至于别人会不会笑话她,真的一点儿也比不上和他手牵在一起,让她来的安心。 腿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荣婳直接单膝跪倒在地,她回头看去,正是一名突厥兵,掷出盾牌砍在了她的腿上。 见她跪地,十几名突厥兵一起涌来,荣婳心中只剩下念头——完犊子了。 就在她准备坦然赴死的这一刻,忽听城门打开的沉重声响起,随即一片箭雨射来,眼前的突厥兵全部倒下。 荣婳回头看去,城楼上的篝火下,正见江淮骑在马上,持.枪率兵冲了出来,荣忆也跟在他的身边,神色间,颇有几分荣峥的威严。 这一刻,荣婳深切的觉得,来的不是江淮,是天上派来救她的大英雄。 荣婳看着大批的将士冲出来,终于意识到,兵器到了,能正面打了! 果然,紧着荣婳就见无数的将士,每人身背四五把兵器,冲出来和突厥人打在了一起。断掉一把立马就换,大大增加了战斗力。 大批的将士,乌泱泱的压了出来,好似墨色的海浪般,一下将所有突厥的盾兵淹没。 见大越大军出来迎战,突厥也下令,远处的军队攻了上来,两军交汇,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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