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力大无穷的“嫦娥”仙子压下身下。 “八戒”粉嫩的脸颊霎时间烧得比红孩儿的肚兜还要红艳。 “你平日里...也是这般同你的龙阳君嬉戏?” 龙阳君是战国时代魏王的男宠, 传说其容貌比女子还要明媚妖娆, 深受魏王宠爱。故此, 后来世人都用龙阳君的称呼形容断袖男子之间的伴侣。 想到少年刚刚在他脸上胡乱落下的吻, 仿若不谙世事的孩童像母亲索要糖豆般纯真无邪, 青涩稚嫩的毫无技巧可言。 可是在故意敷衍自己? 不知为何,穆清灵总觉得镇南王此刻面色有些不善, 她迟疑片刻,模凌两可道: “小人断袖之事一直瞒着家中人, 因此...平日里只敢在心中揣摩, 还未真正交往过龙阳君。” 听到她的胡编乱扯, 眼前的镇南王却突然咧开嘴笑了。 男子素日里不苟言笑的清冷面庞,骤然一笑,仿若暖风拂过冰面,天山雪莲吐出嫩蕊,春光明媚。 穆清灵被王爷爽朗的笑容恍得略有失神,她听到男子淡淡道:“既然如此,本王愿对你传教一二。” 她还没琢磨透王爷话中的意思,却见近在咫尺的男子突然低下头,目标明确衔住了她的.... 穆清灵惊讶地撑大了眼,男子半阖眼眸子让人看不清其中情愫,浓密睫毛随着他的索取一下下划在她的鼻梁上,痒痒的。 同时,她的身上也似被电鳗咬了一口,酥酥麻麻。 二人前两次的纠缠,一次是在香刹寺中了迷香后,神智不清的天雷勾地火。 另一次,则是在玉兔斋误打误撞的逢场作戏。 而今日这次,眼前男子带了十足的诚意,穷追不舍的同时又温柔相待,就连她身上厚厚的束衣也阻挡不住男子身上滚烫的温度。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穆清灵仿若置身于一个大蒸笼,闷得她脑中发懵,险些忘记二人正在危机四伏的海寇老巢。 突然,门外响起刺耳铜锣声,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穆清灵趁机挣脱男子无休无止的纠缠,她深深吸了口气,急急道:“王爷技艺了得,小人受教了,只是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走为妙!” 裴明昭坐起身,袒露的肌肤因体内蹿腾不止的火焰,隐隐透出潮红,他看向罗汉床上芙蓉染满面的少年,惊讶自己居然如此轻易就被他牵动了心神,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伸手扯过紫檀嵌云石屏风上搭着的夜行衣,待他穿戴妥当,床榻上的少年也坐起身,脸上已是风轻云淡。 仿若方才二人激烈的言传身教,不过是夫子对学生的好意指点,不值一提。 借着岛上的混乱,两人悄悄登上东岸隐藏在礁石下涂抹成黑色的双帆船。 穆清灵站在甲板上,看向远方骷髅岛西侧火光冲天,宛如白昼的景象,依稀想起詹妙娴同她提过,海王帮的战舰都停靠在西面浅滩一侧。 经冰凉夜风一吹,穆清灵发沉的脑袋终于茅塞顿开。 她突然想明白镇南王提到脱身的法子是什么了? 四面临海的骷髅岛守卫森严,怎会轻易走水,除非是人为! 而这场火灾的幕后指使者,正神色淡淡站在她身旁,手中握着郑家兄弟与鹏靖元沟通的证据,扬长离去。 想清楚来龙去脉后,穆清灵不禁懊悔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她为何要自不量力献上这等愚蠢主意,差点被这个城府深沉的男子吃进肚里。 话说郑石斤犹带着疑惑走在路上,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人。 郑石斤当下如见了鬼一般瞪大了他的三角眼,指着眼前的人,结结巴巴道:“大哥...你...你不是在书房吗?” 郑万斤一脸莫名,蹙眉问:“什么书房?我一直在和赵大人在前厅议事。” 恰在此时,一名海寇慌慌张张跑来,见到郑石斤后立刻跪下,惶恐道: “二当家,穆少爷想要去寻您,结果走到半路他又说自己肚子疼,于是进了大当家内院解手,我守在茅房外面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出来,便进去查看,发现...穆少爷并不在茅房中。” 郑石斤脑子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不对劲了。 书房中的大哥只隔着屏风露出个朦胧的影子,眼前的大哥才是如假包换的真人,再加上手下突然禀报穆家少爷凭空消失了。 他娘的,自己居然被穆家那个小白脸当猴一般戏耍了! 郑石斤气得大吼一声,挥刀砍下没看住穆清灵海寇的脑袋。 正当他和大哥要去书房里擒人时,又有人来报:西岸停靠的一批战船走水了! 他们兄弟二人只得兵分两路,郑万斤前去书房捉穆家少爷,郑石斤则领人前去西岸灭火。 可等郑万斤匆匆冲进书房,却只瞧见地上扔着空荡荡的香筒... 穆清灵乘坐的双帆船扬起双层船帆,以乘风破浪之速抵达扬州渡口。 在她出海的一个月中,程峰遵照她的安排,遣散玉兔斋的小倌们,又在原地重新搭建起规模巨大的造船坊。 只可惜在重金悬赏下,前来征聘的造船匠技艺松松,全是些在荆州杨家打下手的短工,口中扯牛皮自己在杨家干了十余年,却连建造楼船的图纸都画不出来。 想到少爷临行前交给他穆家金库的钥匙,程峰觉得自己愧对了少爷的嘱托和信任。 更可怕的是,造船坊购入的各种杉木、松木和柚木堆砌在货场。日常维护开销巨大,好似一口无底深潭,眼见着流水一般的银子扔进去了,却始终听不到溅起的水花声。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接到信,说是少爷从东海平安归来了。 程峰得知消息后,立马赶去穆宅。 他在客房里等了许久,终于见到穆少爷从推开兰草卷帘,不紧不慢走到紫檀嵌珐琅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程峰觉得少爷此趟从东海回来,脸上肌肤虽然没晒黑,依旧是皓如凝脂,但身子和以前相比,好似更瘦了,就连大大的眸子里,也是布满了血丝。 少年纤弱的身子穿着一套月白蜀锦暗花对襟长衫,往宽大华丽的太师椅上一坐,半个人都陷了进去。 程峰不禁有些心酸,少爷不顾自己身体,冒着被海寇打劫的风险,前去东海赚回来的血汗银子,还不够他这边糟践的... “程管事匆匆赶来,可是造船坊出了事?” 穆清灵接过紫菱送来的清茶,浅啜一口,抬眸见程管事直勾勾看着自己,眼眶都发了红,不由好奇问道。 程峰如梦初醒,他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哭丧着脸说造船坊如今开销颇大,却迟迟招不到有本事的造船匠,现下连最基本的摆子船都造不出来,他实在愧对少爷的嘱托。 说到最后,程管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瞧得一旁的红绡直皱眉头。 穆清灵听到程管事的话,微微一笑:“我昨日刚回扬州,还未来得及同你说过此事。程管事不必忧心,造船的名匠,我已在东海寻到了,此人名叫詹天易,是百年前造船世家——詹家的后人。” 她从手边硬木云纹匣子里拿出一叠图纸,交给紫菱。 紫菱将几十张图纸和一列长单放在目瞪口呆的程管事手中。 穆清灵继续道: “詹天易在路上受了点风寒,现在正在穆宅养病,不过他的孙女詹妙娴得了詹老先生的衣钵。詹姑娘连夜画了数十张图纸,还列出需要采买的单子,明日詹姑娘便会去造船坊出工,你可莫要因对方年纪小,又是女子而心生待慢之意。” 程峰低头盯着手中的图纸,他最近夜里天天抱着造船书册入睡,也算是对船舶种类摸到了些皮毛。 他见图纸上不仅画了适于海运的遮洋船,封舟等,就连适用于作战的游哨船、开浪船、连环舟等都赫然在列。 翻到最后,居然还见到失传已久的桨轮船! 程峰紧握图纸的手都因激动而微微打颤,他连连表示有这等通天神仙,不用穆少爷敲打,他定会将詹姑娘视作王母娘娘一般好生供在造船坊里。 穆清灵淡淡一笑,她相信以程管事的聪明伶俐,定会安排好后续之事。 她想了想,又叮嘱道:“建造商船之事不急,新购进的木材,先紧着图纸上的战舰打造,务必要快马加鞭,建好的战舰,直接送去扬州水军。” 听到穆清灵的话后,程峰对眼前纤弱的少东家佩服得五体投地,穆少爷只出了一次海,不仅寻到了隐士高人,还在弹指间接下这么大的单子,为造船坊来了个开业大吉。 程管事离去时候脸上喜眉笑眼,与刚进宅子时的愁眉苦脸天差地别。 “少爷,你同程管事说了这么久,奴婢给你换盏新茶。” 穆清灵摆摆手阻止了紫菱,她靠在冰冷太师椅上,脸上面无表情,将手中有些凉的白毫乌龙茶慢慢饮尽。 然后,又走回屋中补觉。 紫菱一脸茫然,她转过头看向红绡,不解问道:“小姐在东海出了什么事?怎么回来后怪怪的?” 红绡抿起嘴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毕竟...那夜船舱内只有镇南王和小姐二人,至于王爷为何怒气冲冲敞开着衣衫走出来...这其中的缘由,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第41章 🔒袒露爱意 穆清灵在船上这几日都睡的不太好, 如今好不容易回到穆宅,只想恶狠狠地补上一觉。 只是当她躺进熟悉又柔软的被褥上,好不易闭上眼,却总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男子隐忍怒气的诀别之言。 以及那对饱含幽怨的凤眸... 吓得她从温暖的床榻上猛地弹起, 身上又惊出一层薄汗。 在穆家几艘商船驶离东海海域, 进入内海的第一个晚上, 船工们为了庆祝自己能全须全尾从鬼门关回来,嚷嚷着开启陈酿, 痛饮一番。 船上炊夫配合着大家兴高采烈的气氛,特地拿出仅剩的牛尾做上一大锅牛尾汤, 又往铁锅里扔进去大块的童子鸡肉, 土豆和红椒。最后浇上一层金灿灿的热油,霎时间肉香四溢。 对于连吃了一个多月白粥配腌鱼的众人,当真是要把馋虫都勾出的美味。 船工们喝得脸红脖子粗,抓着裴家军的手臂不放手, 发誓等他们的儿子,孙子长大了, 也要送去军营中磨练, 练就出和他们一样保家护国的本事。 那夜, 船上众人情绪高昂, 就连不喜饮酒的镇南王也多饮了几杯。 裴明昭放下手中酒盏, 深幽目光跃过众人喜气洋洋的笑脸,最终落在对面桌闷头吃饭的穆公子身上。 自从他在骷髅岛上言传身教穆公子另一种口技过后, 少年仿若是被咬伤的扇贝肉,小心翼翼缩在自己厚厚的贝壳里, 对他退避三舍, 望而却步。 似是察觉出他久久凝视的目光, 少年突然抬起头来,在触及他的目光后微微一滞,随即扯出一张敷衍的笑脸,又垂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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