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说完看她,“然后我就回来了。” 四目相视里,早前都坦然,但眼下,似是方才多了的暧昧绮丽,都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目光,也都不由避开。 “那,怎么会那么快?”温印也没想到他会突然从密道中出现。 李裕沉声道,“我想,反正都要回来了,我怕你担心……” 温印看他。 他低头,“黄昏前后,我砸了东西,我怕你多想,生气,所以就一路跑回来的……” 一路跑回来,在密道里? 温印微讶。 但李裕丝毫没有察觉,有的只有他心中的庆幸,“幸好我跑回来了……” 他刚回来,就听到贵平带禁军入内,口中那句“夫人,小人还有一事冒昧要见废太子”。 他当时听到有禁军蹬蹬上楼的声音,也听到贵平同黎妈在屏风后对峙的声音。 “阿茵。”他唤她。 温印惊讶转头,“李裕?” 他回来了,但当时已经来不及关上密道的门,密道绝对不能被贵平发现,他和温印,还有这一屋子的人都会出事! 李裕只想了一刹那,迅速判断。 温印刚好开口的时候,他伸手捂住她嘴角,同他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一样,紧张,但沉稳,淡定。 温印愣住,他松手,一面脱着衣裳一面让她闭眼睛。 温印怎么可能闭眼睛。 他轻声,“阿茵,别怕!” 温印看他。 “阿茵,别怕,相信我。”他也紧张得喉间轻咽,没时间了。 温印闭眼,倏然间,听到的是衣服被撕开的声音,她睁眼,他赤着身子抱起她抵在木柜门上,背后一片冰凉,他吻上她颈间,她下意识挣脱,但挣脱不了,里衣也被他退至脚踝处…… 下一刻,贵平就推开了黎妈,出现在屏风前。 温印攥紧李裕的手臂,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而后就是方才的一幕。 整个过程极其短暂,也刚好卡住了时间,若是迟一个瞬间都来不及。 李裕继续道,“赵记酒肆的酒窖藏酒太多,酒香浓郁,我入密道前,黎妈提醒过我,我的衣裳用度离院中有人盯着,所以出密道时,我特意把外袍脱下放好,所以外袍上没有酒香。因为在酒窖中呆了很长时间,所以里衣和中衣上都有酒香浓郁,刚才是一瞬间想到才脱了衣裳,我不是……” 温印低声,“去洗漱吧。” 他颔首。 避开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暂离。 耳房中,李裕仰首靠在浴桶边缘,脑海中都是刚才的场景,良久都没散去,也不想这个时候离开耳房去屋中,只想在耳房中多呆些时候…… 许久之后,才开始重新思量赵记酒肆的事,等安润回来,应当就知道赵记酒肆的情况了,如果能从赵记酒肆找到安稳离开酒窖的路,那无论是见江之礼,还是东山郡王,还是借由赵记酒肆的伙计的名义离京,便都有希望了。 *** 李裕在耳房中呆的时间很久,久到安润都已经从密道中折回。 安润不知道苑中早前发生的事,兴致勃勃得同温印说怎么探清赵记酒肆内部的构造,分布和路线,遇到的问题等等…… 还提起可能要再挑一个时间,光明正大去一日赵记酒肆,看看各时段的客人往来情况,还有伙计换班情况,以及确认路线安稳。 等安润说完,见温□□猿意马。 “夫人?夫人!”安润在她跟前挥了挥手,不是没听吧,他说了这么大一通,夫人没听?! 温印看了看他,一字一句道,“把赵记酒肆买下来就好了。” 安润:“……”
第045章 长身体 隔了很久, 温印才听到李裕从耳房中出来的声音。 温印原本也没上楼,一直在底楼屏风后的案几处翻着册子打发时间,听到李裕从耳房出来, 又隔了许久,应当是李裕歇下了, 温印也放下书册,在小榻上躺好。 清维见屏风后的人影躺下了, 上前轻轻问了声,“夫人, 熄灯吗?” 夫人睡觉不喜亮光, 哪怕夜灯都要放在离很远的地方, 所以清维才会问起。 温印轻嗯一声。 清维俯身熄了夜灯,只留了屏风前的一盏夜灯,还放在案几下。 温印在底楼小榻上入睡,清维便在此处值夜。虽然清维心中有些奇怪,夫人今晚怎么歇在这里,但才经历早前的惊心动魄,夫人应当是不想折腾了。 李裕和温印两人其实都没怎么睡着, 各自在床榻和小榻上辗转反侧,也都睁着眼睛清醒了很多。 今日一整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应接不暇, 也险些让人喘不过气来。虽然最后都逐一化解了去, 绝处逢生,但大抵都还有些惊心动魄藏在心底。 两人都躺在床榻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如浮光掠影一般, 在脑海中掠过, 也反复推敲, 最后旁的都想完,便停留在彼此身上。 —— 夫人跟着娄长空去的(南顺),身边跟的都是娄长空身边的人。 不知为何,李裕脑海中回想起的,都是这几句。 温印是永安侯府的嫡女,身份嫌贵,又生得貌美,求亲的人将永安侯府的门槛都踏破了,京中这么多子弟,多少人都想娶她,但温印的婚事,永安侯府一直没有动静,都说是因为永安侯宠女儿,不想这么早将女儿的亲事定下来,所以一拖再拖。 但其实,应当是因为娄家吧。 李裕脑海中越发清晰。 娄家早前也是功勋世家,娄家祖上在太医院做过太医,服侍过两代君王,其中一个是太.祖爷爷,娄家祖辈得了太.祖爷爷的封赏,被封了侯爵,但不是世袭,三代后就没有再承袭爵位,但凭借早前的爵位,娄家在定州一带慢慢做起了生意,成了定州一带的商贾。 娄长空同温印是表兄和表妹,娄家老太太病重的三年,温印一直在娄家,同娄长空一处,温印应当是喜欢娄长空的,每次提起娄长空,她都很紧张。 如果不是李坦借父皇的名义下旨让温印嫁给他冲喜…… 他又想起早前时候,她指尖攥紧他手臂,微微打颤的模样,温印大抵是喜欢娄长空的…… 她不是自己愿意同他成亲的,换作他是温印,他也不会喜欢方才的亲近举动。 李裕越发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床顶出神。 温印也没怎么睡。 —— 阿茵,别怕,相信我。 她耳边还是他撕开她衣裳的声音,他抱着她,背后是冰凉的木柜,她攥紧他手臂,整个人僵住,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 她也说不好。 但她脑海里都是那双紧张,却沉稳,淡定的眼睛,他将她藏在怀中,还有他亲她的时候…… 温印略微失神。 其实方才见安润的时候,她就已经心不在焉了。 真的是小奶狗吗? 方才分明有些凶,还有些沉稳,坚定…… 她是不是魔怔了? 两人都在想着早前的事情,翻来覆去,都不知道是何时入睡的。 *** 尽管睡前反复,但温印习惯了早起,昨晚的那些破事在睡醒之后,仿佛都逐一抛到脑后。 宝燕入内,“夫人醒了,可要打水洗漱?” 温印迷迷糊糊点头。 很快,宝燕打了水来,温印撑手起身,一面洗漱,一面听宝燕问起,“夫人昨晚怎么睡这里了?” 温印轻声道,“看书看过了,没留意。” 放下毛巾,温印问起,“李裕起了吗?” 宝燕摇头,“殿下还不曾。” 温印轻嗯一声,想起他昨晚说的一路从密道跑回来,密道不短,他也没好完,一路从密道那头跑回来,抱着她的时候还喘着粗气。 如果不是他跑了一路,昨晚早就出事了。 贵平没那么好应付,迟一分,这一整屋的人许是都要受牵连。 “夫人,先布饭吗?”殿下还没醒,宝燕是想问她要不要先用,她是听鱼跃说殿下睡得很熟。 温印应好。 宝燕和塘间两人在外阁间中布饭,温印见案几上堆了几本册子,等宝燕和塘间布饭的空隙,温印随时翻了翻。 她没在这里看过书,应该是李裕。 温印随手翻了几页,很快,先是脸红,然后是脸都绿了。 也忽然知晓昨晚有人那些乱七八糟举动的出处了…… 用饭的时候,温印吩咐了宝燕一声,“把屋中的话本子都收了,只要是话本子都扔了。” 宝燕:“……” 宝燕应好。 温印喝了一口粥,不能再让小孩子看这种书了…… 不知是不是采取了措施的缘故,心理作用下,这件事好像翻篇了。 温印又问起安润。 宝燕应道,“安润姐姐今晨很早就出去了。” 温印想起昨晚她同安润说将赵记酒肆买下来的事,安润应当去做了。安润机灵,当然不会自己去,他会去琉璃坊,霓裳坊,醉月楼,反正他心中有数。 用完早饭,温印同黎妈一道在苑中散步消食。 在定州三年陪着外祖母,温印养成了三餐后都会散步消食的习惯,只要在家中,就雷打不动,若是外出,也多半会如此。 眼下黎妈陪着她一道,黎妈还在感叹,“昨晚,幸亏殿下及时赶回来了。” 温印轻嗯一声。 好容易这件事才在扔了话本子之后翻篇了,黎妈忽然提起,温□□底又似揣回了只兔子一般。 黎妈叹道,“夫人同殿下……” 温印敏锐,“没有,就是当时来不及,什么都没有……” 嗯?黎妈诧异, 温印看她。 黎妈轻声道,“老奴是说,夫人同殿下,今年年关要一道回府中过年吗?” 温印:“……” 温印眨了眨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黎妈继续道,“老奴是想着腊月上旬过去了,这一眨眼就是腊月中旬了,中旬一过就是下旬年关,离院中多少冷清了些,不如府中热闹,夫人是不是带殿下一道回府中过年好些?” 温印倒是不曾想过这条。 黎妈见她在思忖,便没有出声扰她。 片刻,温印应道,“先看看这两日再说吧。” 这两日李裕见了江之礼,可能什么都会不同,先想没有太多意义。 “也好。”黎妈应声。 言辞间,远远听到元宝和铜钱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间踱步到了旧亭这处,元宝和铜钱带着腊初在跑着玩,腊初也玩疯了,看到她,又窜着小腿儿跑到她跟前,要她抱。 温印笑了笑,半蹲下抱起腊初。 “夫人!”元宝和铜钱问候,腊初也跟着汪汪叫了两声。 小奶狗,温印原本是想开口的,却莫名想起了还有一个人…… 温印出神的时候,腊初在她怀中舔了舔她指尖,温印微微怔了怔,似是释怀了,她昨晚是被小奶狗扑着舔了一口,把有人当成小奶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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