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吞吞吐吐,宋观有些不悦,冷声道:“要说就说,不说就别说!” 楚皓一慌,忙小声道:“殿下,昨晚我路过公主院外时,听宝月姑娘吩咐下人熬姜汁红糖水,据奴才所知,那是姑娘家来月事时才喝的。” 闻言,宋观嗤然:“就这?” “嗯,就这...”楚皓眉头一抽,有些不会了。 “以后这等小事,就不必禀报本王了。” 宋观扫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行去。 “是。” 楚皓无奈地叹了叹,立即跟上去。 到偏厅时,早膳已经摆好,是几碟小菜及清粥、点心。宋观坐下后,姜玉微挑了个远点的位置坐下,也不说话,只默默用膳。 宋观瞥了她一眼,夹起点心尝了一口,尔后看向楚皓道:“今日的点心味道不佳,让人把常备的枣蜜金糕拿来。” 楚皓一怔,下意识看了看姜玉微,这才应声离开。 片刻后,他端着一盘枣蜜金糕进来,放好后,立即夹了一块放到姜玉微面前,眯着眼笑道:“王妃,这道枣蜜金糕,是殿下素日尝吃的,香甜酥软,您尝尝吧!” “嗯。” 姜玉微瞥了瞥,照旧喝着清粥,没有品尝的意思。 宋观剑眉微蹙,把筷子一摔:“本王吃好了,走吧。” “也好。” 姜玉微应了一声,不慌不忙地擦净嘴角,才起身往出走。看着她慢悠悠地样子,宋观眼里泛起一丝烦躁,快步从她身旁走过。 看着他不知从哪冒出的无名火,女子翻了个白眼,缓缓跟上去。 进宫的路上,二人都不再开口,车厢里针落可闻。 姜玉微怒气未散,也懒得理他,索性闭上眼睛休息。许是起的太早,马车摇晃的又舒服,她这一闭竟睡着了,再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车窗照了进来。 她一惊,掀开车帘往外一看,日头已经老高。 “这都快午时了,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宋观朝她瞥了一眼,淡然道:“方才本王也睡着了,如何叫你。” 姜玉微一滞,抿着祝唇,恹恹道:“那这会还进宫吗?”第一次见夫君的生母,这么晚怕是不合礼仪。 “进。” 宋观语气冷淡,姜玉微蹙了蹙眉,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二人下了马车,一路并肩,往琼玉阁走去。 途径御花园时,远远看到宋玦正从对面行来。宋观眸光一沉,拉着姜玉微准备绕道,宋玦却追了过来。 “七弟且慢!” 宋观眉头一蹙,回转身子,朝他行了一礼,神色淡然:“四哥。” 姜玉微也跟着行礼。 宋玦走到近前,问:“七弟可是要去虞妃娘娘那里问安?” “是。” “那七弟可是要白跑一趟了,听闻今个皇后娘娘的侄女进宫问安,你十一弟误以为是哪宫的宫女,就把人给...” 宋观摇着折扇叹了叹,说到紧要处,朝姜玉微瞥了一眼,把“强占”二字隐去了,道:“现在皇后娘娘大发雷霆,虞妃娘娘和你十一弟都在翊坤宫呢。” 闻言,宋观脸色大变,攥着拳头就往翊坤宫赶去,姜玉微心中一提,也快步跟上。 宋玦口中的十一弟是宋观一母同胞的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怕难以善了。 过了一会儿,二人到了翊坤宫,通报之后,宫婢将他们请了进去。甫进室内,就见地上跪着一个清瘦的妇人,容貌秀美,只因上了年纪,眼角显出几丝细纹。 在她身旁,还跪着一个俊美的少年和一个端庄秀致的少女。 看到三人,姜玉微立即明白过来,他们应该就是虞妃及宋观的弟弟宋濂、妹妹宋漪。 主坐上则坐着宁国国君与皇后,二人皆一脸怒气,尤其是皇后,气得俏脸森白,指着宋濂怒斥:“孽子,你自幼受陛下与太后喜爱,本宫对你也向来不薄,你怎能作出如此混账的事情!婉蓁是本宫的亲侄女,我弟弟已为她与丞相嫡长孙订了婚约,你这样让本宫如何对他们交待!” 说到最后,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拿起茶杯往他脸上扔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人影一闪,宋观已挡在少年身前,一杯热茶就砸在他胸口上,令他眉头一抽。 姜玉微大惊,两步跨过去,伸手在他胸口摸了摸,入手滚烫。她心中一跳,抓住他的胳膊,焦急地问:“殿下,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宋观摇摇头,将她的手拿开,尔后走到地上跪下,朝皇后恳求道:“母后,今日之事的确是濂儿的错,罪当责罚。只请念在他年纪尚幼,又多次为我大宁带来福运的份上,稍稍宽赦几分吧...”说完,深深地拜倒。 姜玉微也跟着跪下,附和道:“是啊,母后,如今木已成舟,便是杀了十一弟也无用,不如将错就错,让婉蓁姑娘嫁给他吧,至于丞相那边,就让殿下带着十一弟亲自上门致歉,父皇再另择一贵族千金为其嫡长孙赐婚吧!” 皇后眉头一蹙,忍着怒气道:“永嘉公主,你燕国风俗开放,自然觉得此事易解,可我大宁秉礼法、重节义,此事关系皇家颜面,哪是一个将错就错就能善了的?” 姜玉微胸口一堵,噎得说不出话来,若非此人是皇后,她真想同她理论理论。 皇上则扶着额头,深深一叹:“皇后,永嘉公主说的在理,事已至此,婉蓁若不嫁给老十一,怕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你身为她的亲姑姑,难道想看到她落得如此下场?” 皇后眉头一锁,往桌上猛地地一捶。 皇上继续道:“只老十一犯下此等大错,决计不能轻绕,就罚他四十杖,禁足宫中,俸例减半,没有朕的口令,谁也不许放他出去!至于虞妃,你教子无方,也禁足三个月,俸例减半。” 闻言,宋濂身子一软,趴在地上哭了起来:“父皇,儿臣真的不是故意的,儿臣当时虽喝了些酒,可儿臣素日酒量不浅,那一点根本不足以醉成那样。” “若以儿臣平日作为,父皇真的相信,儿臣会做出这等下流放荡的事吗?况且,儿臣又不是第一次见婉蓁姑娘,怎会不知她与母后的关系,去冒犯她?” 虞妃也哭道:“陛下,濂儿还这么小,这四十杖打下去,不死也残了,他是你看着长大的,难道你就不心疼吗?” 一直没说话的宋漪恳求道:“是啊,父皇,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从轻处罚吧。” 看着地上因恐惧而抽动的少年,再看看虞妃梨花带雨的脸,皇上拳头一拢,眼里泛过一丝恻隐,纠结了片刻,才道:“那就罚他二十杖吧,只从此以后,他必须要谨言慎行,若再行止不端,惹下是非,朕决不轻饶。” 见他终于松口,虞妃母子顿时喜极而泣,齐齐跪下谢恩。姜玉微亦松了一口气,跟着行了礼。 事毕,皇上宽解了皇后几句就离开了,姜玉微等人自然也跟着出了翊坤宫。 到了门外,虞妃却看都不看宋观一眼,只拉着宋濂的手走在前面。看着他们两人母子情深的样子,再看看宋观阴翳的眼神,姜玉微心中一刺。 据她所知,虞妃本是一名宫女,因偶然受到临幸生下宋观,才升位答应。可她并不受宠,连宋观也被送到别的的妃嫔那抚养。 几年后,她诞下一对龙凤胎,也就是宋濂和宋漪。钦天监批言,此二子乃福运之子,有兴国旺族的大气运。就在那一天,宁国大军一举扭转颓势,打败东海倭寇,发烧多日的太子也退烧好转。 国君大喜过望,立即将宋观那不受宠的生母,从一个小答应升为美人,此后,她受宠多年,最终升为虞妃。 因此她对他们特别宠爱,尤其是宋濂,简直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对宋观却一直不甚亲厚。 以往姜玉微只是听说,想着再怎样也是亲生儿子,可现下亲眼目睹她是如何冷落宋观,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厌恶,看虞妃二人时,竟带了几分凌厉。 过了一阵,终于行至琼玉阁。 虞妃立即支开宫人,目光一冷,朝宋观喝道:“跪下!”
第6章 石头做的心 宋观一怔,虽然不明所以,依旧跪下了。 姜玉微不知虞妃发的哪门子疯,连忙去扶,却被他阻住了。 虞妃继续斥道:“说,濂儿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宋观一震,眉眼泛起深深的错愕与痛色,铁拳也攥地紧紧的。 姜玉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母妃,方才你也看见了,殿下不仅为十一弟求情,还亲自替他挡了那一杯滚茶,足见他对十一弟的情义,现下你不问青红皂白,将脏水往他身上浇,你眼睛是瞎了吗?” 她生性骄纵,在燕国除了几个长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之前只是顾及她是宋观的母妃,才想讨好她,可她这般行径着实令她气恼。 见她如此嚣张,虞妃气得两眼圆睁,喘不过气来,宋濂兄妹一惊,连忙扶住她。 宋观眉眼一沉,斥道:“这是我母妃,你怎么可对她如此不敬!” 姜玉微心头一凉,气得跺脚:“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说话,你还这样说我,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宋观抿了抿薄唇,没有说话。 另一边,宋濂一面帮虞妃顺气,一面道:“母妃,你错怪四哥了,虽然他与我没那么亲厚,可他还是关心我的。你看这次,他就不顾安危挡在我身前,父皇多次说到,希望皇子们兄友弟恭,他此举正是不负父皇的教诲呀。” 听了这话,姜玉微差点没笑出声。她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子小小年纪,竟沏得一手好茶。 虞妃拍了拍他的手,看向宋观:“观儿,你看看你弟弟,他到现在还在为你说好话,有这么好的弟弟你不珍惜,还把他防的跟外人似的。” 姜玉微实在看不下去了,讥讽道:“如此说来,我倒要替殿下谢谢十一弟了。方才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明明是在为殿下说好话,可每个字都在说,殿下是为了博得父皇赞赏,才演了一出保护弟弟的戏码。” “你说是不是啊,十一弟?” 宋濂嘴角一抽,讪笑:“七嫂,臣弟可真没有这个意思,你怕是误解我了。” 虞妃也帮着打圆场:“就是,我们濂儿心性纯良,哪有那么多歪歪曲曲的心思。”顿了顿,又看向宋观,冷冷地道:“观儿,你真的没陷害你弟弟吗?” 迎着她质问的眼神,宋观眸中越发沉痛,反问:“在母妃心里,儿子当真如此不堪吗?” 虞妃目中一虚,抿了抿唇,道:“非是母妃想怀疑你,只是你素日对你弟弟那样冷淡,我知道你是在嫉恨他夺了你的宠爱。” “可观儿,是你弟弟出生后,我才受到你父皇的宠爱,你又自小养在李妃身边,虽然后来又回来了,可那时你已经八岁。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十指还有长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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