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笙一拍床榻,不客气的骂道,“别在我跟前说这事啊!想来也不是我要换的,冤有头债有主,你爱找谁找谁,别赖着我。李女使,把人好生送走。我见了她,伤口就疼!” 徐阮可不愧是徐家来两老亲生的女儿,这屁话一句接一句,也不觉得羞。 竟是些什么人啊! “徐娘子,是不是要休息了。”李女使进来问。 “嗯,我累了。”徐笙慢慢得比上眼。 “那成,奴婢让雅山公子明日再来。” 等会儿,徐笙听清楚来人的身份,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正襟危坐。 连屏风都让人挪开了,看似热情招待。实则呢,徐笙找了把匕首压在床头, “雅山公子,可真是稀客啊!” 刘羡视线下移,看到了徐笙肩膀处的伤口,“徐笙,你当真是个蠢货。我刘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娘子?” 另一边的厢房里,池景州站在窗边,将隔壁的事情尽收眼中。 他生性敏感,察觉出徐苼和这雅山公子不寻常。今日两人的谈话,就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测。 雅山公子,他真的是刘逆臣的余孽,而且他身份不一般!想当年,刘逆臣家眷是他亲自诛杀的,本该没有人了才对! 隔壁屋的对话,还在继续。这刘羡,还要耍什么花招? 徐苼说:“若是有的选,我宁愿从未出生在世上。” 春日阳光正好,池景州的内心却如同浸入冰窖。他们两小无猜在一起,渐渐生了互相喜欢的情愫,可上天竟然如此捉弄。 这秘密,就像是被人强行扯开,暴露在阳光之下,散发出阵阵恶臭。 他从未想过,徐苼竟然会是那刘逆臣留在世间的私生女!
第060章 如今事情沿着池景州意想不到的情况发展。 他看着窗外那伸向屋檐外头的翠绿枝丫, 眼里慢慢浮起一层薄泪。想那时,在先帝病榻前,徐苼是如何才能说出要嫁做他人的话。根本不是她想要嫁做他人, 而是没了法子。 他杀了刘府亲眷,与刘家人而言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们之间便是跨不过的一道鸿沟。 徐苼虽未在刘家养大, 可她骨子里流淌的是刘家人的血。刘羡寻到她,必然会让她亲手向他报仇雪恨。 可徐苼未曾有一次是对他动手的。 怪不得刘羡要骂她蠢。 以前池景州只以为徐苼是个娇气的小娘子, 受不得一点点的苦。可她和他呆在一起, 却像是踩在刀尖上。那一声声的景州哥哥在他的耳畔回想:“就算我不在, 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的睡觉。” 在东宫里, 他还以为是她生气故意这么说, 却都是因为不想伤了他。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些话?池景州闭上眼, 话语重新响起来。 “习惯是可以改的。” “高处的声音太多了, 我不适合。” “是我自己要走的,不用怪任何人……” “景州哥哥, 你永远只做我的哥哥不好么?” 这个傻子都舍不得和自己撕破脸皮, 她便该听了刘羡的话, 远远的和自己保持着距离。 与他爱而不得的痛想必,这小傻子怀揣着这个秘密。饱受着日夜的煎熬。 就像是个小丑,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上, 他还强迫她和自己做这些亲密的事, 简直就像是飞出去的箭, 重新飞回来, 射在他的心口。 痛彻心扉。 “蠢货。”池景州的眼眶一酸, 眼睫上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 他想起在庙事上徐苼义务反复的挡在他跟前,这一辈子, 他怎么逃得开徐苼支开的情网。 她难道就不会想,自己知道这一切后,会对她无地自容么?分明池景州才是那个长她几岁的人,这么多年,回往往昔,他真的从未有有一次护她周全。 “蠢货。” 眼泪,就悄无声息的坠落下来。 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隔壁的声音渐渐的停止,吱呀一声,李女使推门进来:“官家,这回您可是听清楚了?” 做了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奴婢,她却是第一次见到池景州的泪。 是啊!即便是徐苼骗了人,却不曾伤害过任何人。 只是感叹,世事无常,老天爷爱捉弄人,偏偏要将有情人分开。 池景州抬手不着痕迹的抹掉眼泪,他绝对不能让徐苼知道这件事:“今日就当吾不曾来过。” “奴婢不会说出去的,请官家放心。”李女使发誓的说道。 - 徐苼睡了午觉,面露困惑。 换做平常,池景州早该在她的床榻边上了。可是今日他没有来。 李女使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新鲜的葡萄:“娘子醒了?” 那葡萄已经不再是上个月见到的翠绿色,颗颗圆润泛着淡紫色的光泽。 吃在嘴里,甜丝丝的。 这葡萄怕也不是池景州用来讨好她的罢?徐苼低垂着眼睫:“官家,今日不曾来过么?” 那头,李女使嘴角露出些笑,“不曾呢。” 大约是被国事绊住了脚吧。 好歹是官家,总不能一天到晚的往她这里跑。 徐苼继续吃着葡萄,微微的颤动着睫毛:“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事不要传到官家耳朵里去。倒像是,我非要见他似的。” 这对小情人彼此都心里牵挂着对方,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李女使眉宇间一皱,见着徐苼正盯着她看,赶忙说道:“奴婢晓得,徐娘子放心。” 那就好。 但徐笙还有别的事要忧虑,刘羡要入朝为官的消息越传越猛。 那不就是给刘羡随时可伤池景州的机会? 她得想些法子。 让人拿了草贴去宣王府,请宣王妃上门来。 “旁人都是上门,只有你是我邀请的。”徐笙指了指前面葡萄,“你尝尝。” 盛雪玉能顺利成为宣王妃,这还得多亏了她,自然是不敢忘。 “这是吐蕃进贡的吧?全东京城,你这可是独一份恩宠。” 徐笙嘴角笑了笑,“一盆葡萄罢了,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其实,庙事的事也听说了。虽然凶险,但对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盛雪玉对着徐苼安慰道:“你本和官家青梅竹马,若是没有嫁做兰昭明,如今早该是后宫的娘娘了。如今,官家会念着这份救命之人,对你珍而重之。” 徐苼哪里不明白,池景州是要借着这事闹大。他才好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出入状元府。 但那刘羡。 徐笙落在盛雪玉的手指上,道,“算我求你一件事好吧?” 盛雪玉慢慢的笑起来,说,“我能当上这宣王王妃,维护住家族的脸面,本就是欠你一件人情。等来等去,也不见你支一声。你且说说,想要什么?” 她招了招手,那人就靠过来。 听完后,盛雪玉皱了皱眉头,“就这么简单?你可没说错。” 徐笙点点头,道,“你帮了我这一次,我会记得你一辈子的。” “也不是什么难事。”盛雪玉应下来,“等我回去了,就给爹爹写书信。” 想来依着盛家在清流官员里的影响力,那刘羡不会那么容易的就入朝为官。 “那先谢你。”徐笙又问:“你那府上的张姨娘可还乖觉?” “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罢了,王爷就算再想宠她。那也得看看我娘家那边答应不答应。”盛雪玉劝道:“你和徐府也别闹得太僵。我这也是成了婚才知道,以前那些不如意对现在而言根本不算事。” 徐笙眨了眨眼,“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 “那是你上头有个好靠山。”盛雪玉也想要个不回家的郎君,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可别提有多美。 提起池景州,徐笙没什么能说得了。 他能众目睽睽之下,还对自己好。这已经很不简单。 哎! 若是没有她自己这个身世,或许与池景州成婚未必不是个好选择。 盛雪玉见她听的认真,以为她是把话听进去了,“人单力薄,你一个人总不能和一群人全斗。家族之间多少能相互帮衬点。” 这话也对。 徐苼叹了口气,说:“这日子还长的很,没准有什么变故都未可知。” 到处树立敌人也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能笼络一个是一个。 要不明日请了徐家两老过来坐坐? - 池景州是直到徐笙睡着后,才去见了她, “小傻子。” 他离得她这么近。 近得到可以数清楚她眼上的睫毛,秉着呼吸,克制自己不要再靠近她。 仿佛只要一触碰到她,就会让徐笙就会破坏小娘子的美梦。 李女使说她今日吃的少,心不在焉的,总是会往门的方向看,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池景州静立在床榻之前,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小娘子的抿着嘴唇,似乎在动。 徐笙最近时常睡不好,会说梦话。经常出现的是他的名字。 一如现在,“池景州。” 起先他以为是她厌烦与自己同榻而眠,现在想来,却是因为这身世的秘密像是巨石般压在她的肩膀,夜不能眠。 “快跑!”徐笙在说着呓语,鬓发见不知不觉有了冷汗。 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在徐笙的梦里,那可怕的刘羡又出现了。这次没有冰墙,而是锋利的刀剑对准自己。 她被围绕在其中,只要一动,脚就会被快速的割开,流下鲜血。 “景洲哥哥,我好疼。” 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池景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而后单膝跪在床榻之上,很像是虔诚的信徒。 这个吻很纯粹,没有任何亵渎的意思。她有些醒了,眯着眼,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景洲哥哥,你抱抱我罢。” 她的手搭上来,环绕过她的头颈。 像个小孩小口小口的,寻求着想要得到的安抚。 池景州眉骨骤沉,身子僵硬的不能有任何的动弹。他怎么可以亲她呢? “我又做梦了。”徐笙却代替他哭了出来,“可只有在这梦里,才能像以前那样叫你景州哥哥,” 而且,像现在这样可以肆无忌惮的亲他。闭着眼,她微微扬起下颌,扫过他,叫着他。可换来的,却是更多的空虚。 她喜欢给窗留着一道缝隙,今夜的月色甚是美丽。 星星伴着明月。 夜里的风也变得如此的安静,如烟雾般如梦如幻,生怕打扰到他们。 池景州护着她,舍不得她吹一点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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